大燕古国,仁历九年。
凉风萧瑟,月上中天。
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负手背后,长身玉立辗转徘徊于厅内。
陈设虽古朴简约,却难掩宅邸主人的权贵身份,从全套紫檀木家具和案上陈列的上好古剑可见一斑。
镀金剑鞘镂刻的两条金龙栩栩如生似腾空而跃,剑柄处一圈东珠映嵌着墨绿翡翠宝石似积蕴了千年戈马情仇,漾着神秘莹光与室外月色皓映成辉。
男子踱步于厅前又踟蹰至剑侧,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五官尽显焦虑之色。
左右煎熬之下,正欲扬声唤人备马,突闻一阵仓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抹人影眨眼间闪入视线。
“我刚准备策马出府亲自打探,怎样,情况如何?”
男子剑眉轻扬询问急切,声音都显嘶哑低沉。
来人二十上下年纪,瘦长的身形隐在黑色夜行衣下,动作撩炼干脆,表情冷峻严谨,宛如暗夜邪魅。
他单膝跪地一礼道:“回将军,属下无能。我带人策马飞奔过去后仍是迟了一步。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据说……”
男子剑眉倒竖星目凌厉:“据说什么?你快讲!”
来者将头深深低下语气悲怆道:
“据说辰天于睡梦中被当场杀害,冷倾邪逆境中护卫着莫轻愁出逃,最后……被数百名御林军精锐逼至山崖,不幸……惟难。”
男子踉跄后退两步,震怒狂吼:“辰图竟然欺骗了我!不是说只杀辰天不伤家眷么?”
见来人低头不语,他心存最后一丝侥幸声音颤抖问道:
“那……孩子呢?师妹的那一对血脉呢?”
常跪于地的年轻男子抬起头,虎目盈泪:“将军,莫轻愁她……是抱着孩子跳崖的!”
这最后一句噩耗宛如晴空霹雳,彻底击碎了华服男子的幻想。
他转身扑向那柄古剑,振臂一挥长剑出鞘,清冽的剑芒映红了悲极含怒的双眸,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注入了几世凄怆:
“枉我云啸川坐拥这柄先王御赐玄冥剑,此刻却被圣旨锁于府中如困兽,明知师妹有难却不能前去救援。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伴着悲叱,云臂一挥,那枚古剑裹着蓝光剑芒瞬息穿窗而出斜斜钉入院中照壁上。
惟见剑柄深颤剑气铮鸣。
“将军,那可是钦赐御剑,怎可……?”
云啸川一脸凌然嘲讽:
“钦赐御剑?哼!经过这场血雨腥风,怕是这大燕国的仁历都要改写了,谁还惧这区区一柄先王赐剑……”
半晌,看着下属告退隐入远处的黑暗,云啸川星目中隐去刀光剑影,目露凄然仰望夜空喃喃道:
“师妹,为了燕国百姓误牺牲了你,可会怨我?想有辰天和孩子陪你,应该不寂寞吧?”
男子孑然孤立,低头拭泪。惨然一笑。
皓月蒙尘,星辉黯淡,秋夜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