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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伤神

“小征,你回来了,烧就烧了吧!反正我也没想过让你走我这条路!”爷爷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勉强对王征点了点头。

王远看见他走进房间,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起身道:“哥,爷爷有话要和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之后,他就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待似的,匆忙走了出去。

看见弟弟这副样子,王征也不禁摇了摇头,毕竟不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对爷爷没有感情也很正常,能够坐在这里听爷爷说了半天话,也算是尽了孝道,实在也无法再去苛责什么。

他坐到窗边,哽咽着问道:“爷爷,我取回了月华子,还,还有用吗?”

“存续天定,非人力所及!”爷爷洒脱的一笑,丝毫没有将大限放在心上。

王征听得心中黯然,爷爷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命数已定,根本不是月华子可以挽回,除非是车马芝那等神物,否则,就只能够看着爷爷安于天命。

“好了,爷爷我泄漏天机太多,能够活到如今,已经算是够本,没什么好遗憾的!你这次去找月华子,可还顺利?”王怀文笑着安慰了他一句,也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和王征这个几乎完全继承了自己衣钵的孙子随意聊聊。

“一帆风顺,不过回来的路上,找了点车马芝的线索,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去一趟,争取把它逮住!”眼见爷爷如此豁达,王征也放下了心中的那点执念,将这次去神农架的所见所闻,一一向他道来。

王怀文听到车马芝三字,哪怕是已经心静如水,也不由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感叹道:“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物,只可惜不能够亲眼看到!”

听到了爷爷这充满遗憾的一句话,王征连忙解下背囊,从里面掏出了木盒,拿到王怀文的面前打开,低声道:“爷爷,你看,这是我找到的月华子,只可惜……!”

只可惜这月华子也无法替爷爷续命,想到这里,虽然已经看开,但王征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楚。

“果然是好东西,以后留着治病救人都是可以的!”王怀文看了眼王征手中的月华子,示意他将木盒盖上,然后轻声道:“以前我对你说过,我们这行有观天,相地,踩龙,盘口四密,其中观天已经失传,相地也遗失不少,我传授给你的,只是踩龙和盘口中的山医相命卜五艺,外加相地中留存下的秘术!”

王征轻轻点头,低声道:“只是这些,就已是精奇绝妙,实在难以想象如果能够补全的话,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形!”

“我算是没机缘能够看见补全的这一天,你以后要好好的寻访,争取将这些散失的秘术都找回来!”王怀文脸色越发红润,对着王征微微一笑,然后低声道:“相命占卜窥视天机,有五弊三缺之苦,以后要少用,寻得这些天才地宝,记得要留着救人,切不可贪财忘义,换到的钱财,要拿来多做善事!”

“我明白的!”王征听着爷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泪水狂涌,只感觉心中悲痛,无法抑制。

香案火烛映灵堂,村中乡亲络绎不绝的过来祭拜,院子外面鞭炮声不停炸响,王征站在神色木然的站在门口给那些前来祭拜的乡亲回礼,视线落在院中棵大槐树边的木桩上,心里浮现的,却是打小爷爷教习自己八极拳时的点点滴滴。

一想到这里,王征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接下来的两天,又要请来专做红白喜事的家宴班子,又要去采购各种食材,还有老人下葬的种种琐事,让王征他们一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等到了王怀文下葬那天,一辆辆豪车从村外开过来,停在了院子外面,王兴国和徐美云带着王远迎接这些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

“这位就是王总家的大公子吧?”王征正在堂屋里帮着用白纸写送来份子钱的村里乡亲的名字,一个带着几分粗鄙感觉的声音,突然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王征惊讶的抬起头,只看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穿着黑色衬衣,脖子上挂着小拇指般粗细金项链的中年男子,在徐美云的弟弟徐浩的陪伴下,从外面走进来。

徐浩今年刚刚四十岁,穿这件白色的文化衫,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倒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模样,不过王征知道这家伙平日里就喜欢和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徐美云说动老爸给他投资过好几次,让他去做生意,结果都是血本无归,一来二去,老爸干脆就在公司里给他安了个有名无实的职位,让他白领一份工资,随便他在外面怎么胡混了。

不过徐美云对他们家的这根独苗可是极为的关心,平日里也没少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贴他,只是徐浩不争气,再怎么帮他也还是没用。

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徐浩总归明面上还是自己的舅爷,哪怕两个人其实根本没半毛钱关系,但王征还是对他点头道:“小舅,你来了!”

“丁总,这就是我姐夫的大儿子了,大学毕业后也没上班,就在村里陪着老人家!”徐浩的这句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但是却隐隐带着一丝贬低的味道。

“是啊!这孩子倒是有孝心,不过我们这个家还是得要人撑起来,小远,你可要加油!”还没等徐浩说完,那边徐美云就带着王远走了过来,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换做是王兴国在旁边,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也只有趁着王兴国不在的时候,才这么夹枪带棒的数落王征。

王征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像这种情况,也出现得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表明过态度,不会接手老爸的生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徐美云还要这么针对自己?

丁坤呵呵一笑,高声道:“那是,我看以后能够接手王总生意的,也就只有小远了,小远,你可要好好加油啊!千万不能够让你妈妈失望!”

王远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王征,没敢接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徐美云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得色,笑着道:“等小远毕业,就送他去读个MBA,以后还得丁总你多多照顾啊!”

“这个话就见外了,我手下这么多人,还都指望着小远给口饭吃呢!”丁坤呵呵一笑,大大咧咧的往灵堂那边走,信手拿起三炷香,点燃之后也不往软垫上跪,大概只是随便鞠个躬就算完事。

丁坤手底下养着一群人,专门往各大工地送沙,如果不是后台特别硬,敢不用他的沙,那就别想开工,王兴国的几个工地都是由他供应河沙,平日里徐浩对他多有巴结,看见王征似乎不受待见,目光闪烁之间,就决定卖个人情给徐美云姐弟。

丁坤故意踉跄了一下,仿佛站立不稳似的往前扑出,手掌胡乱挥动了两下,一把推到了站在供桌前准备还礼的王征后背上,打算将他推得撞上供桌,到时候不管是遗像倒了,还是烛台翻了,总之都能够让王征出丑。

只是当丁坤的手推到了王征背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似乎情况和自己料想的有所不同,王征居然犹如脚下生根般屹立不动,甚至连肩膀都没有摇晃一下,让丁坤产生一种自己是不是推到了墙壁上的错觉。

王征眉头微微一皱,只从背上传来的力道就可以肯定,丁坤绝对是有意想推自己一把,想到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但是被算计,他心里涌出一丝怒意,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错开半步,让用错了力道的丁坤踉跄着扑到了自己的身侧。

“咦!”

推不动王征的丁坤正准备收手,没想到王征突然往旁边移开,力道用错之后,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踉跄了一下,和王征肩膀挨着肩膀的站到了一起。

还没等丁坤反应过来,王征的肩膀轻轻朝着他这边靠了一下,顿时他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海浪拍中了似的,一阵天旋地转,脚下发软,身不由己朝着旁边墙壁上撞了过去。

“砰!”

只听到一声闷响,丁坤的额头狠狠撞到了墙上,然后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在遗像前面行了个大礼。

不等丁坤自己站起来,王征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假意扶住他的胳膊,双手却是用力将他将要站起的身子给重新按了回去,嘴里还回礼道:“丁总快请起来!”

丁坤愣了一下,然后拼命的想要从王征手下挣脱出来,只是不管他如何用力,王征架在他背上的一双手都重如泰山,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这番动作,落在外人眼里,倒是更像要在王老爷子的灵前多跪一会,而王征则是想将他扶起,一时半刻,都没任何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足足让丁坤在水磨石的地板上跪了一分多钟,王征这才松手,让因为不停用力而挣得满脸通红的他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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