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来自惠安堡的大表兄驾驶着一辆新式北京吉普车,忽然停在了我的家门口。
同车的还有嫂子马金花,二小姐阿依舍以及她的两个在吴忠回中上学的同学。
说心里话,我还从未见过大表兄像今日这么精神过,风度翩翩,喜笑颜开!
“大哥,看样子,你真发福了,啤酒肚都突出来啦!”
“哈哈!哪里,最近又瘦多了,身体有毛病,什么胆结石、胃炎、骨刺……人都肿了,你看我好像吃胖哩。”
“你今天是从哪里来?”我问他。
“走了一趟吴忠,给你大嫂看病,顺便来看看你们。”
“不对,我看你肯定有啥事呢。”
“噢,看来啥事都瞒不过兄弟的眼睛,是这样,最近英子有了个人家提了亲,小伙子也不错,在盐环定惠安堡泵站工作,家在吴忠板桥,我和你大嫂看完了病后,又看了一下男方的家庭,是个大户人家。最后,我们双方也谈好了日子,准备六月十五订婚,所以来给你俩口子打个招呼,到时候你和买兰花都来参加一下。”
“那好,我做饭去。”兰花一听此事,忙向伙房走去。
“买兰花,不要动手,我们吃过了,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去呢!”说话间大表兄一行人就动身要走了。
“毛头,来时也没给你拿个啥,这几个钱你放下买个啥!”大嫂掏了五十元钱放在茶几上,起身上了吉普车。望着亲人们一个个上车后,伴随着高速旋转的气流,卷起了一路风尘,小车飞快地疾驰而去。
兰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洒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此时此刻,我知道她的激动意味着什么?
肯定是那种“放飞与闭塞”“富有与贫困”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的窘迫情境……
平时那种难于表白的苦涩心情无法流露。此时,才有了这么一个发泄的机会,终于可以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晚上,兰花一往深情地对我说:“大嫂给的这五十块钱,英子订婚时,正好用上了——不过有点薄情!”
为了这件事,我同兰花一起去马青海承包的盐环定清沙的工地上,干了三天活……
殊不知,干完了活之后,马青海却躲着不见人,耍赖不付工钱!
兰花跑了几回去向人家要钱,不是人不在家,就是借故说钱没取上,一天推一天……
当我亲自登门时,想不到马青海仍然溜了,还是不在家。他老婆马香霞一看我的脸色不对劲,便赔了个笑脸说:“马青海今天早上走吴忠专门要钱去了,他回来就把几十个干活人的工钱都付清……”
“那好,老嫂子,你等他回来后把我的话传给他,千万不要把人当猴的玩,否则,我决不客气!”
回到家里,我又感觉有些后悔了,刚才不该对马香霞说那样吓人的话。也许,马青海这家伙真有什么难处,我不该为了几个钱这样无情地去逼他,难道我也变成金钱的奴隶了不成?但转念又一想,人们常说如今这社会上的“包工头”心比乌鸦还黑呢。干了活后故意不付工钱是常有的事……
唉,但愿他马青海不是这种人。
晚上,躺在炕上正看着电视剧《得克萨斯巡警沃尔克》,忽听窗外有人急促地喊:“毛头,快点到马青海家领钱哩。”我出去一看是四大妈的女儿宝姐在叫呢!
嘿,这真是奇怪!难道是我昨天扔了那句“决不客气”的重型炸弹起了作用吗?或者是我真的冤枉了好人不成?
嘿,管他呢!反正,我是去争取自己正当的合法权益,又不是凭白无故的去敲诈勒索人家。
也许,我是想得太多了,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