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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经验的惭愧——给一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青年老师

那一天,当你把学生从医院安全地带回来的时候,我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但我还是委婉地批评了你,批评得那样冠冕堂皇。我当时说,好事是要做的,好人也是要做的,更何况他是我们的学生呢?但要尽量把事情考虑得周全些,以防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事后冷静想来,我怎么啦?我是老于世故、不近人情,还是有点麻木了?做好事还怕做出什么后果,这种论调真是奇怪得不可思议。

一位学生鼻血不止,甚至有点发晕,你身为班主任,热心地、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到医院救助,这本来是一件值得称道的好事,可我偏偏怪你没有及时与学生家长取得联系,怪你没把具体情况及时向我这个校长汇报,甚至怪你没有叫学生家长带点医疗费过来。其实,你当时可能来不及,或者无暇考虑了……假如我是那位学生,我会终身感谢你;假如我是那位学生家长,我会视你为恩人。

你对我的责怪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仍一如既住地充满青春活力地去工作、学习、生活,热情而周到地爱护每一位学生。你的表现似乎刺激了我,我仿佛从你的身上发现刚做教师时的影子。在我刚走上工作岗位时,学生生病了,我会问寒问暖;学生住院了,我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钱来买点东西送去;学生精神颓废,我会找他谈心,用保尔、张海迪等人的事迹来点燃他们的学生和生活的热情……可现在的我似乎变了,已工作了十六年的我遇事多了,处理事情经验也丰富了,得到的教训也深刻了,即便做了一些好事,也总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岔子,给自己、给别人,甚至给单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好笑,但在这好笑的背后潜藏着我深深的无奈和莫名的苦衷。假如这位学生在你送往医院的途中病情加重了;假如医生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了什么事故;假如遇到的是蛮横不讲理的家长,他们甚至说,孩子莫非是你打的,不然你们为啥这么惊慌,这么热心,到时谁又能说得清呢?幸好,我们遇到的是讲情讲理的家长,他们感谢你,感谢我们学校……你给我们学校来了信誉和荣耀!

事后,校团总支初拟了一份通讯稿请我过目,我发现他故意提高了我的形象,写你的笔墨似乎少了些,我毫不犹豫地拿起笔把关于我的那一段划去,给你又添上几句……是啊!人应该去做一些好事,一些善事,光明磊落地去做,心无芥蒂地去做,自始自终去做。我为我的经验而惭愧,我为我的世故而痛心,我要找回那个过去的我……我相信上苍有眼,世道有眼,良心有眼,善人总会有善报,妤人总会一生平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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