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时常在我面前唠叨着奶奶的不是,以及分家时,奶奶如何的对我们刻薄。可是奶奶在我心目中仍是那样慈祥、那般温暖。
在我未出生时,爷爷、奶奶和我的父亲以及伯父们分了家。两位老人呆在一间茅草屋中,每年的口粮是我父亲他们及时奉送的,零用钱是他们自己搓绳和几只鹅生蛋换来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很疼我,在我睡觉时,仍把我搂在怀里,奶奶为此经常骂他,可他只是憨厚地笑了笑,现在想起来,我该怎样感激爷爷对我的钟爱呢!又如何去记恨慈祥的奶奶呢!爷爷去世后不久,姑姑也远嫁了,奶奶哭红了眼。据说那儿人烟稀少,每隔几里路才有两户人家。后来,姑姑一连生了几个女孩,日子过得很苦,奶奶舍不得她,要到那儿去陪陪她。为此,伯父们和父亲都很在意见。这不是让人家说闲话吗?我们这个大家庭难道养活不了一个老人?然而奶奶终于固执地在一个春季动身了。
过了几年,奶奶连路都有点走不动了,姑姑担心有个闪失,无法向娘家交代,就只好把奶奶护送了回来。此后,奶奶仍一个人住在那间茅草屋中,整天搓着绳。
我长大了,考上县城一所重点中学,这在我们那偏僻的小村也是一大喜事了。临上学前,奶奶抖抖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伍元钱。我接过钱,心沉沉的,眼里噙着泪。奶奶望着我满心欢喜地说:“我们陈家到底出人了”。
我还未毕业,奶奶就去了,去得那般快,未来得及见上最后一。她的遗产仅是平时节省下来的几斤菜油、几十元钱。听母亲说,在她临终前仍喊着我的乳名,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说:“孩子,你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奶奶,你如在天有灵,该知道我们这个小村巨大的变化,我们家的日子也确实一天天地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