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公望一手提起张浩放在肩头,提刀回身。
“住手!”背后一声暴喝。这里,毕竟是学宫!再怎么混论,还没有乱到一无章法!背后风声响起,一连出现七名中年护卫。大师兄大刀往背后一顺,扭头就走。于孤禅等人各自收回兵器,恨恨看着司马公望扬长而去。
回到学宫南院,师兄弟们一眼就看见了张浩的惨状。“谁?又是于孤禅他们?”过彦之一提九节棍就往外冲,司马公望一把拉了回来:“不急,今天师父在家,打不痛快。”
张天萧颓废至极,随便教教弟子,就回去埋头喝酒,一醉就是一日。县城也是一个山城,学宫就依山而建,它的后院地势慢慢抬高,就成了一片山林。
张天萧传给的一本道法,名为《龙门宝典》,顾名思义,这就是一本初学者的入门典籍。但是对于他来说,修炼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自己摸索起来的难度可想而知。
有几次他总想去找人求教下,可在最后关头,还是低下头去没有说什么。这样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只怕说出去大家笑死自己吧?张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倔强的惊人。也许他不知道,其实他要真是向哪个师兄请教,他们还是会认真教他的
那《龙门宝典》幸亏是入门的道法,浅显而且细致。张浩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里,默默做着最大的努力。
后山空旷无比,时常有野兽在那里巡视游荡。师兄们老是在院子里打闹,张浩就到了爬上一个大石台上面,坐在上面苦苦的思索,有时候累了就趴在那石台上面。仰首望天,有稀疏的流云,缓缓地卷过天空。
他修炼的是最最简单的道法,因为是免费的。他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修炼,只希望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出这入门典籍的威力。
因为他怕某一天一无所成,回到山村,继续受那些庸人们的气,他不敢想象假设那样的话,爹娘会怎么样的绝望!
对于未来,他一片迷茫。现在他还小没有太多的打算,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一定要出人头地。师兄们显然也是有事忙,很少有人会到这空旷的后山来这么过了许多日子,吃饭的时候张天萧环视一周:“怎么少个人?”
一帮弟子也赶紧四处看一眼,果然是少了一个。终于有一个反应快的叫了起来:“啊呀!最小的那个小师弟不见了”
“是呀,四五天都不见了”
四五天都不见了?莫非是受不了打击,跑了?
这时候一个女弟子站起来道:“师父,我昨天恍惚看见往后山山谷里去了”。有几个弟子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张天萧听了,不置可否,手一挥:“吃饭。吃饭”饭吃完后,张天萧忽然叫住那个女弟子:“以后每天你送三顿饭到后山去”新媳妇也就三天勤快,时间一长,她也懒得给张浩送饭了。
后山有一个多少年前废弃的石屋。张浩把里面收拾一番,就住在里面。他甚至在后山的石屋内还用石头砌了一个床,以及几个石墩当做座椅。晚上的时候,他就坐在石敦上,点着一堆松枝照明
夜深的时候,他总会听见山谷深处有什么声音在凄厉无比的呼号。可他用心去听的时候,反而听不见了,但若说是幻觉又不大像,每次总能听见。那凄厉而怨毒的声音,让他夜里都不敢合眼。白天他总是积攒一大堆柴禾,晚上就点燃篝火,抱着膝盖呆呆的看着火焰,等待天亮。
“那里会是什么东西?”他不敢去想太多,越想就越怕,伸手拨了拨柴火,看见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抓紧了一截木棒,死死的看着外面。
石屋墙上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洞,算是窗子,用几根木头绑成一排,算是柴门了,所以说根本不坚固。那一个个的影子就像泡沫一般,不断地浮现,不断的消失,但那隐隐约约的凄厉呼号越来越近了。
他听见那声音里,有无数的不甘,有说不尽的苦楚,有化不去的怨毒。张浩向火里面扔了几截木头,整个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注视着窗外。你们敢进来,我就给你们一下,他心说。
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刚到了门口,就是谁忽然驱赶了一样,作鸟兽散,过来好久重新又会在远处聚拢,在门口徘徊,时不时对着石屋龇牙咧嘴。
石屋到了晚上,冷的出奇。张浩只感到一股股寒意朝着自己体内钻,他朝火焰又靠了靠。甚至夏天他都守在篝火旁边过夜。他几次都想搬回南院去,可他又想起自己是为什么离开家乡的。
“这点困苦都受不了,没出息啊”张浩自言自语。
每天夜里他都对着这恐怖无比的景物坐到天亮,天亮以后这些都消失了,他也困倦的极了,就睡在石床上。可张浩总觉得这都是因为自己胆小,想象出来的自己吓自己的东西。他在这里坚持的时候,远处阴暗的地方有一双炯炯的眼目看着这一切,有所思。
这天张浩照样还在苦练《龙门宝典》,那边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张浩转过头,只见大师兄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瘦高瘦高,跟一根麻杆似得。司马公望一眼就看见小师弟还在练功:“哎呀,小师弟可真用功!走啰!”
张浩忙爬起来跳下石台,前面司马公望迈开两条长腿就走。张浩两条腿蹬蹬直迈,可人小步子小,越拉越远。大师兄走了一截,回头一看就停下来,等张浩跟上来时候两手扶住张浩腰,往上一举,张浩顿时就骑在他肩膀上了。
大师兄大步迈开,张浩耳边顿时全是风声。张浩还没来得及说话,咚的一声头就撞在一根橡树枝上了。“哎呦,忘了太高了”大师兄有些尴尬。尽管头上撞的火辣辣的痛,但张浩却感觉到十分亲切。
张浩骑在大师兄脖子上晃荡荡的一路走回来,刚进院门师兄们都看见了。“小师弟回来罗!开吃!“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浩这才愕然发现,院子里摆着一桌饭菜,远比往日丰盛。
“今天怎么啦?”张浩暗想着,看见他愣愣的样子,大师姐竹林贤一把把他抱了过去:“笨蛋啰!今天你过生嘛!”
大师兄很不高兴的一把抢过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音未落,旁边嘘声四起。三师兄过彦之最为恶搞,鄙视道:“小师弟的醋你都吃!得,亏你是大哥!”说着站起身来拉过一位跟张浩年纪相仿的女孩:“今天权且你俩坐一起,不要受某些人鄙视”
张浩从大师兄怀里下来,坐在旁边。这时候他小心的看过去,只见三师兄笑嘻嘻的拉过来一个杏黄衣裙的女孩儿。她生的眉清目秀,相比张浩的窘迫,她反而落落大方的走过来,跟张浩坐在一起。
他小时候在家里来了客人,从来都是躲起来不见人的害羞,此刻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脸颊通红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咦哈哈哈!你们看小师弟羞的跟新娘一样,哈哈哈……笑死我了!”过彦之狂笑,喷饭满案。几个没太注意的师兄师姐,闻言看去,一齐狂笑起来。过彦之一不做二不休,起身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张胭脂,冷不防把张浩满脸抹的通红。
竹林贤看着过彦之手里的胭脂,若有所思,忽然起身来追着过彦之就打:“你,你!”过彦之一头狂笑,一头跳起身来就跑。
此时那女孩儿瞅着张浩满脸胭脂,也抿着嘴唇笑着,两眼也弯成新月一样形状,真是人美如画。张浩只见她伸出雪白的手腕,递过一方带着淡淡浅绿色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