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神殿的天空,今天特别蔚蓝,冬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风瑟瑟地吹着,广阔的圣花园里,高级通灵师的盛会还在进行着。所有的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至高无上的圣神陛下,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因为今天,是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陛下,在请求他们的帮助。
“说得对!”台下响起一把响亮的声音,“毁灭延士神教!”
“对!我也受够他们欺压善良的人们了。”
“就是!”
响应声此起彼伏,声浪越来越高。元老们微笑颔首,洪益老人仍然不以为然,他浑厚的声音又在圣花园响起,盖过了响应的口号声,“哎,你们疯了吗?要替他卖命!”
“圣神陛下说得对,我们消灭延士神教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我们当然愿意听从圣神殿的统一安排,没有什么卖不卖命的。”又是那把响亮的声音。“对。”附和声又迭起。
洪益老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身向煌烈行礼,“陛下,老头子多有得罪,请原谅。今后,我们四个,听从圣神殿调遣。”
煌烈微笑,向他回礼,“谢谢几位老人。”他看向曼,他知道,她一定在笑。
可是,曼这会儿正蹲在地上,埋着脸,任揭寂和索约怎么叫,就是不肯起来。她好怕,好怕他会没有办法应对,好怕他争取不了通灵师们的协助。但是,他做到了,做得很好,她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可恶,不能在他们面前哭,怎么都不能!
陛下,真的成熟了。那个女孩,有我没有的力量,也许只有她,才可以守护陛下。可是,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放手。如果是这样,证明给我看吧。紫荆美丽的脸再次隐入花丛,悄然离开。
煌烈,不管她对你多重要。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冰辰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匆匆离去。
旋辄和其他同僚都欣慰地笑着,享受这个久违的欢乐时刻。
接下来的几天,通灵师们需要参加旋辄和各位大臣的战略研究大会,所以,一千多人在圣神殿住了下来,客房一下子就满了,幸好偌大的圣神殿还容得下。精灵们就忙了,一下子要伺候那么多人,但是也许受了通灵师们的影响,他们连干活都比以前快乐多了。
晚上,曼参加了‘工作人员’的庆功宴。一群人疯闹,一直玩到深夜。
圣神房。
煌烈从晚饭就开始要求善名,善易强硬地把曼带回来。但是两个小精灵一直劝他让曼再多玩一会儿,看着指针指到十一点,他再也按奈不住了。今天,他心情本来很好,回来最想看到的人就是她,她竟然连饭都不回来吃,难道,她不知道他多想和她分享他的快乐吗,难道她不知道,他很想她吗?
他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跨,可是,“陛下。”紫荆赫然出现在门口,向他微笑行礼。
“你来了?”煌烈实在没有好表情面对她,“怎么那吉不通报?”他看了一眼空荡的走廊。
“那吉不在,我就进来了。”他冰冷的表情给她当头泼了冷水。
“找我有事吗?”曼这个丫头,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陛下急着出去?”她清澈的眼睛瞄向他手里的外套。
“哦,曼那个笨丫头还在旋辄家,我怕她迷路。”他穿上外套。
果然是这样,“陛下,很喜欢她吧。”紫荆漂亮的脸扬起来望着煌烈。
喜欢?也许,不止吧!紫荆,为什么要问?难道……
“怎么了?”他看着她眼泪盈满美丽的双眼,兄长的关怀油然而生。
“陛下,你告诉我,”紫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而且,是因为一个地位那么低下的黄毛丫头,这实在是太伤害她的自尊了,“你喜欢她吗?”
“我,”他知道了,一直以来,他当作妹妹的那个人,好像并不像他希望的那样和他只有兄妹的感情,可是,怎么说才不伤害她呢,“我爱她。”实话实说吧。
紫荆听完只觉得脑子轰一声,然后,空白。她无力地跌倒,煌烈扶住了她,拉回了她的理智。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还是那句话,恍惚间,千年前的记忆在眼前重现,他迷人的双眼注视着她,坚定地说,我不可以娶你,我爱她。
“难道不管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你的答案都一样吗?”她绝望地望着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心一点点死去。
“你是?”他惊讶地看着她,“笾姒?”怎么会?难道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吗?就连笾姒也……
“我费尽苦心,在她之前认识你,”她泣不成声,“甚至,在你们相遇之前,我曾经试着杀死她。”她恨,为什么当初没有狠点心,“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她?你说啊。”
紫荆,千年前我伤害了你,现在我又再次重伤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只要你不再伤害她,我愿意补偿你。”
宫道上,曼独自赶回圣神房。揭寂他们还在闹,可是,她实在不能心不在焉地在那个热闹的场合待下去。她很想早点回去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她知道,温暖在那个小房子里等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走宫殿的夜路了,可是奇怪,今天好像特别安静,连那吉都不在岗,莫非精灵们都开欢庆会了去了,她低头笑了笑。
紫荆听到了曼的脚步声,她没有迟疑,迅速地双手环住煌烈的脖子,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将自己的嫩唇贴了上去,陛下,如果你们真的相爱,证明给我看你们的信任吧。
曼拐过转角的瞬间,眼前刚好就是这一幕撩人的俊男美女热吻。陛下!怎么会?紫荆小姐!你们,在……怎么回事,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陛下,果然……心,好痛。就在昨天晚上,陛下和她还亲切地在床上聊天,他们的距离,甚至还……可是,和紫荆小姐还是不一样吧。毕竟,只有恋人才会亲吻,只有恋人才会!胸口,好痛,像要撕裂一样,呼吸,好困难,眼前的两个人越来越模糊……
“小姐!”那吉还捧着她的药,一到长廊的转角就看见她倒在冰冷的地面。
煌烈终于反应过来,听见那吉的惊呼立即推开了紫荆,紫荆跌倒在墙边。曼!他跑向转角,心沉到了海底。紫荆惊讶地看着慌乱的煌烈,曼,怎么会昏倒?这下子,陛下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曼!”煌烈抱起她,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赶快叫碎藏过来。”他大声地朝那吉丢下一句。
那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慌张的陛下,动作被吓得慢了半拍,“是!”它迅速跑开,手上的药撒了一地。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可是,眼里尽是她毫无生气的苍白脸庞,手上的温度低得可怕。曼,怎么会这样,你千万不能有事!
紫荆害怕地一直在门外站着,她只是想……可是,曼好像很严重,千万不能发生什么事,要不然,陛下……
碎藏随着那吉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老者,他看见惊慌掉泪的紫荆,尴尬地行了礼,然后快步走进房间,老者深深地看了紫荆一眼,也一脸担忧地进去了。
“陛下。”碎藏没有行礼,直接坐到煌烈让出的位置上察看曼的病情。
“怎么样?”玄奇老人走到碎藏旁边。
煌烈看到他们紧张的神情,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看到她倒在地上,全身都似乎顿时失去了力气,此刻,他就连握她的手都在发抖。曼,不可以!
碎藏懊恼地叹了口气,看向玄奇老人。
“怎么会这样?”老人发怒地转向煌烈,一向红润的脸被怒气渲染得红色更深。
碎藏启动灵力,手指点住曼的额头,专心地对她救治。
“她怎么了?”他害怕知道答案,但是,他必须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情咒!”老人费力地说出来。紫荆再次跌坐在门边。
什么!不可能!她不会的,不可能!
“这个诅咒从她出生,”老人回头怜爱地望着曼,“就背着。我一直都不愿意告诉她,但是,这是她活下来的代价。当年,她母亲用尽生命挽救她,却还是没能避免这个来自天神的诅咒。也许,因为怕她留下后代,怕她这个仙女的骨肉将血脉延续下去,所以就…….”
“就让她不能拥有爱情,就算拥有了,”煌烈冷冷地说,愤怒地握紧拳头,手指的关节受力发白,“一旦为了爱的人心痛,就马上变成要命的心绞痛。”
“陛下,我想,”碎藏收起了灵力,曼的脸已经渐渐恢复一丝血色,却还是没能从昏迷中醒来,“加上她的旧伤,问题要复杂得多。”
煌烈深呼吸,愤怒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他注视着曼,语气仍然冰冷,“有解咒的办法吗?”
“我去找碎藏就是这个原因,我们正在讨论,精灵就过来说出事了。”玄奇老人不无懊恼地说。
碎藏起身走到煌烈面前,“陛下,我和玄奇大人一定会找到解咒的办法的,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安然躺在床上的曼,“在那之前,请陛下,要小心。她再这样痛两次,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煌烈径自在曼床边坐下,握起她的手,再也没有力气发怒,“谢谢你们,我知道了。”现在,他只想独自守着她醒来。
碎藏礼貌地行礼退下,玄奇老人也只能叹了口气离开,满心的担忧更甚,门外的紫荆惶恐地跑开,此刻的陛下肯定恨愤怒,她永远也别想他会原谅自己。那吉轻轻关上房门,不敢打扰两人。
煌烈轻抚着曼的脸,俯身在她的额上印下浅吻,曼,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一千年前我丢下你一个人,现在,我不会再让它发生,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圣神殿的夜空,燃着绚烂的烟花。庆祝的人还在欢闹,懊悔的人还在痛哭,为了打败延士神教的战略还在马不停蹄地规划着,房里的两个人,还在受着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