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噗……”越来越多进去嘴里的水让甄嬛呼救都变得不顺畅,她脸色越发地青紫,身体扑腾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是以,力量已经所剩无几,眼看就要沉下去的时候,衍月匆忙向她游了过去,利用水的顺力很快便到了她面前。
桥上,五六个女人六神无主地放声尖叫,除了这个,她们甚至笨得连搬救兵都不知道!这让水中的衍月不禁为之气结!好在,她们的声音还多少有点作用,很快便引来几个侍卫。
“快,快去救王后和嬛妃!快点!”李碧云面色惨白,指挥着侍卫下水去救援。
这时,衍月已经捞起正急速向下沉的甄嬛,支撑着两人身体勉强向岸边游去。
赶到的侍卫们纷纷伸出手,衍月先将甄嬛托了上去,随即自己也要上去的时候,脚却突然抽筋,她心一颤,手还没递到侍卫手中,人就沉到了水里……
“啊!”看到这一画面的李碧云放声尖叫,其他几个嫔妃也吓得大惊失色……
等到侍卫们下水救出衍月的时候,她已经晕厥了过去。宫中一时间都为王后的溺水晕厥而躁乱了起来!
樱落坐在床边为衍月诊脉,本是该安静的时刻,却因为多了几个女人的存在而变得吵闹不休!
心里一急躁,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妃不妃的,冲着她们大吼了句,“都给我闭上嘴!”
这句话果然很有效果,就见那几个嘴里不停唧唧喳喳的女人真的闭上了嘴,吓得一个个赶紧躲在雪刹身后,不敢吭声了!
这时,雪刹走上前来,眉头始终皱着,他看了眼衍月面无血色的脸,心下一阵沉痛!
“她怎么样?”
“有小产迹象!”樱落冷着声音回道,旋即取过喜儿递上来的纸笔,刷刷刷地写了几味药草的名字,又重新交回到她手里,嘱咐道,“快去抓药,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把药给我煎来!”否则,孩子就保不住了!
接下了这一‘神圣’的使命,喜儿转身立刻跑了出去!
樱落炙热的大掌轻触着衍月冰冷的脸,他紧皱眉头,摇着头说,“不行,她身上的温度太低,得赶快泡热水才行!”
闻言,雪刹立刻转头吩咐宫女们去烧热水来。不出一刻钟,宫女们拎来了热水,都倒在了偌大的浴桶里。
然后,雪刹清场,将所有无干的人都赶了出去!最后的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与樱落两人对峙着!
“她是我妻子,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雪刹指的是为衍月脱衣服,帮助她进浴桶浸泡的事!
樱落冷冷一笑,“笑话,我是大夫,这时候就应该听我的才对!”
雪刹阴鸷地瞪着他,他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两人一来一去,互不相让,相互之间擦出的火花就差没把房子点着了!
“主、主上,还是奴、奴婢来吧!”角落里被人彻底遗忘的敏儿这时候突然小小声地开了口,她想,若她再不出面,主上与樱大夫可能真会打起来也说不定!
听了敏儿的话,两个男人未退去阴鸷的目光同时瞪向了她,吓得敏儿脖儿一缩,就要钻到桌子底下‘避难’!
“好!”
“好!”
默契的两声好,是男人相互做出的妥协!虽然他们谁也不想向对方示弱,不过,以目前看来,救衍月要紧,至于他们的个人恩怨就先放一放好了!
敏儿如释重负,立刻小跑上前。
雪刹与樱落同时走出了房间,坐在中厅的椅子上!
这时,喜儿煎完药推门走了进来,樱落立刻给她使了个眼神,“快喂她喝下去!”
“是!”喜儿顾不上给雪刹行礼,慌慌忙忙地走进内室。
雪刹坐了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事还没做,他腾地站起来,大步就向外走去!
此时,李碧云为首的六个妃子齐齐站在养心殿外,均露出一副心虚状。她们当然心虚了,设计甄嬛掉下水,然后衍月肯定会下去救人,这根本是她们事先想好的桥段!
现在,目的是达成了,她们却是如坐针毡!
‘吱呀’,令她们胆战心惊的开门声,然后雪刹冷削的脸映入她们眼帘,吓得六个人同时低下了头,动作默契得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样!
“甄嬛为什么会落水?”没有任何铺垫,雪刹直接将箭矢指向了李碧云!
李碧云心中一惊,表面上却还是力持镇定,“这、臣妾也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雪刹突然上前两步,一手狠狠捏住她下颚,力道大地似要将她脸骨都捏碎一样,“你当真不清楚吗?”
李碧云下颚吃痛却不敢声张,她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眼中已有水雾氤氲而生!
‘啪’,一个不小的巴掌声听得众人毛骨悚然,李碧云被打得眼冒金星,踉跄着跌倒在地。她捂着通红的脸,不无委屈地哽咽道,“臣妾真不知嬛妃怎么会掉入水中,请主上明察!”
雪刹深幽漆黑的凤眸里蒙着一层厚厚的冷霜,他薄唇微勾起冷笑,浑身散发出的冷凛气势叫李碧云心惊不已。
“你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他从来不会妄下判断,如果不是事先询问了甄嬛当时的一些情况,他又怎么会如此果断地认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根本就是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她硬拉着衍月,放着宽敞的大路不走,偏偏向那狭窄的桥走过去,这已经构成了不良动机。她又利用衍月善良的心性,先对甄嬛下手,然后明知衍月会下水去救人却故意不阻拦。
“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呢?”雪刹唇角勾动着讥嘲,看向李碧云的凤眸里满是漠然。看似很周密的设计偏偏又漏洞百出,这女人,真枉为李臻之女了。怎么她老子的‘狐狸’精神,她一点都没学到?
李碧云的心越发地往下沉,看主上这表情,似乎已经肯定她是这次事件的主谋,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来呀,把云妃拉去冷宫,让她在那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不、不、不……主上,您冤枉臣妾了,您冤枉臣妾了呀,主上……”
伴随着凄绝的尖叫声,转眼间,侍卫们硬拉着李碧云消失在路的那一头。其他几名妃子见到这阵仗,心惊之余,都有些后悔做李碧云这蠢女人的‘同伙’。一旦被她咬出来,她们是不是也会被贬到冷宫去啊?
七个时辰……昏睡了整整七个时辰的衍月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掀开浓睫遮掩下的眼帘,最先入眼的是樱落那张焦急的脸,然后雪刹,然后喜儿……她有些糊涂,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们都用这种眼光看着她?
“你醒了?”樱落似乎有些不确定,问话的声音仔细听还带着轻颤!
张开嘴想回答,衍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水、水,水!”喜儿与敏儿一同去取水,焦急的两人没意识到对方的存在,脑袋咣地撞到了一起,双双跌坐在地上!
“痛、痛!”敏儿摸着脑袋上被撞痛的地方愁眉苦脸!喜儿则是连喊痛的时间都没有,咻地站起来跑到桌前倒了杯水回来!
“娘娘,喝口水吧!”
就着喜儿的手喝了整整一杯水,干涩灼烧的喉咙这才舒服了点!衍月旋即看向离软榻最近的樱落,发现他眯着眼抿着唇,脸色煞黑,貌似很生气的样子。奇怪,她得罪他了吗?
张口想问个究竟,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盛怒之中的男人抢了先机!
“女人,你是笨蛋吗?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还敢下水去救人?下次再敢这么‘搏命演出’,你看我还救不救你?”至今回想起她了无声息地躺在软榻上,灰白着面色,樱落仍觉得一阵后怕!如果当时侍卫下水得迟一点;如果当时她没有被及时救出来;如果当时他抢救时出现了一点瑕疵……
经他提醒,衍月恍然想起肚子里的宝宝,她眼中闪过惊骇,焦急万分地问道,“孩子怎么了?”
樱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孩子没事,不过你这个当娘的若再来一次‘勇救落水女子’的感人戏码,他还能不能保得住就另说了!”
一听说孩子没事,衍月漂浮不定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她抚了抚隆起的小腹,心里不断感激着上苍的垂帘: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同一时间,被打入冷宫的李碧云疯了一样地用袖子扫落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惊得一旁的宫女都躲得远远的,就怕遭了池鱼之殃!
就在她几近疯癫的时候,忽然一阵诡异的香气袭来,那个一脸恐惧的宫女就这么笔直地倒了下去。
然后,胭脂出现了!
“李碧云,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愚蠢!”胭脂一来就毫不客气地出言相讽,且脸上也清晰得写着讥嘲。这让李碧云很难接受!
“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再敢侮辱我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届时我不帮你了,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胭脂嘴角挂着冷笑,“当然是先杀了你为快!”她忽然临近,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里的一把短刃就这么快如闪电地划过李碧云的手臂,一道长长的血痕透过雪白的衣裳显露出来,吓得李碧云瞬间白了脸!
“李碧云,你给我记住,在这场交易里,你只是个辅助角色。若再敢威胁我,你知道下场的!”
李碧云吓得面无血色,浑身乱颤,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再不敢吭声了!她似乎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角色!
胭脂扫了眼被她折腾得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的房间,眼眉一挑,露出些许嫌恶!
“你站起来!”对李碧云冷声命令着,因为她霸占了这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
李碧云闻言腾地站起来,忙向旁边走去。她现在是真地有点怕了这个女人!
胭脂优雅地坐下来,一手轻轻摆弄着有些褶皱的袖口,突然,她语气带丝遗憾地说,“你把问题都搞砸了呢!”
李碧云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挑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杀得了纳兰衍月吗?我早说过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想要她的命,你必须选择循序渐进的方式,先让她对你卸去心防才行!可你呢?急功近利,竟然弄出这么一桩事故来。现在可好,非但没杀了她,还让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你,包括雪刹。你觉得他以后还会让你有机会接近衍月吗?”
随着胭脂的话越说越多,李碧云的脸色也越发地苍白!她咬着唇,暗自责备自己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那我该怎么办?”乞求的眼神看向胭脂,她想,她一定有办法救自己远离现在这窘境!
胭脂嘴角衔着冷笑,状似不经意地道,“当然是求纳兰衍月放你出去这个冷宫先,至于后续事情,我再与你联络!”
“求纳兰衍月放……”李碧云脸上漂浮着厚厚的乌云,她敢怒却不敢言。让纳兰衍月放她出去?这算什么办法?她被自己害得入水险些去见了阎王,会帮她才有鬼!
胭脂看着一脸绝望的女人,遗憾地啧啧两声,“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吗?对付女人,怀柔远比硬来要好得多!你也是女人,难道连这点都要我来教你吗?”蠢猪一只,她怎么会想与这种一个笨蛋合作呢?
“怀柔?”喏喏念着这两个字,李碧云的心豁然开朗!她怎么会忘了呢?就算她纳兰衍月再厉害,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总要有弱点的吧?如果她演了一出悲情戏给她看,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一定会被自己感动的。然后,走出这冷宫还能是困难的事吗?
“我知道……”正想说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李碧云这才发现,胭脂早已经消失了。而躺在地上昏迷了近半个时辰的宫女也慢慢转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怎么会躺在地上?
李碧云没理宫女眼中的疑问,她坐回软榻上,安安静静的思忖这件事要怎么进行?看似很简单,可她现在身居冷宫之中,没有外援,若想引来纳兰衍月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几日,养心殿里一直很热闹,心知主上对新后的宠爱,所有人都来争相巴结衍月,以至于一直暗藏在附近想接近衍月的赤试了几次都不行!
这日,送走了又一批官员,衍月声称要休息,遣走了喜儿与敏儿,殿内总算恢复了难得的安静!
赤顺窗而入,跪在软榻前,恭谨地道,“公主叫属下调查的事已有了眉目!”
“起来说吧!”衍月淡一扬手,赤立刻站了起来!
“那边怎么样?”靠坐在软榻上,衍月一边喝着茶一边淡问出口,神情惬意得很!
“军营方面已经彻底断粮了两日,现在很混乱,且逃兵在逐渐增多,单单昨日,就有上千个士兵逃走。”
听了赤的话,衍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雪隐国兵力强盛,她就索性以这个为突破口,步步为营,直到雪刹再没有任何筹码能威胁得到她!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衍月轻啜了口热茶,复而对赤交代说,“这样还不够,你让暗卫们扮成土匪相,去军营放几把火或是杀几个人。他们得更恐慌才行!”
“是!”
“还有,告诉司傲晨随时待命,另一批饷银很快就要运过去了。至于路线,我会再跟你们联络!”
“是!”
赤刚一从窗户飞掠出去,樱落就走了进啦,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樱落一进来就左顾右盼,奇怪,他刚刚明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没人呢?
衍月坦然的表情保持不变,唇角稍弯,笑话他的无事生非,“我这里哪有什么人?是你听错了!”
“是吗?”他明明听到有声音的!
樱落虽觉得奇怪倒也没继续追究下去,他一屁股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衍月,毫不避讳。若是被雪刹知道自己的气质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气死才怪!
“看什么?”衍月失笑,不解他干嘛用那么‘深情’的眼光看着自己!
“看你!”男人回答的是‘废话’,眼神依然专注,甚至眨都不眨一下!
衍月再度失笑,不无好奇地问,“看我什么?”
“看你到底与别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樱落的话依然叫人匪夷所思!
“那你可看出什么不一样了?”
“没有!”樱落老实回答,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想知道,到底这个纳兰衍月身上带着什么样的魔力,怎么就让他的心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呢?这些时日,就算是每日都能见到她,他却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思念她。这种陌生而又悸动的感觉甚至让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
衍月正想问樱落眼里那层失落代表着什么,另一个男人突然也走了进来!
“主上!”见到雪刹,她作势要下榻行礼,却被男人阻止。
“爱妃无需多礼!”
雪刹眼中闪动着对衍月的宠溺,这让樱落很看不惯!
“我有话要与爱妃说,闲杂人等能不能先出去?”
雪刹的话音一落,樱落眉毛一刻愤怒地挑了起来,“闲杂人等?”
“对,闲杂人等!”雪刹故意挑衅着樱落,既为情敌,他们这辈子大概不可能相处‘融洽’了!
眼见着樱落黑了脸,似乎有要大发雷霆的迹象,衍月忙站出来做了会和事老,“樱落,主上一定是有要紧的事要和我谈,你就先出去吧。”
谁的话都可以拒绝,就衍月的不行!樱落暗自咬牙却还是乖乖听话走了出去。
他走后,雪刹立刻补上他的位置坐在了床边,语音柔缓地轻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会觉得冷吗?”
衍月浅笑着摇摇头,“臣妾没那么脆弱!”她不过是溺了次水,怎么就让这男人一下子成了惊弓之鸟,眼里总是蒙着厚厚的阴霾与隐忧?
“可是我很脆弱!”雪刹接下来的话叫衍月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根本承受不了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性。”话落,雪刹携着冰冷气息的薄唇突然欺了上去,在衍月微张的菱唇上重重吻了起来!
衍月心里一阵不安,因为她嗅到了雪刹嘴里的淡淡酒气。都说酒能壮胆,这男人该不会要……
事实的确一如衍月臆测的那样,隐忍了这么久的欲望,雪刹似乎并不打算再继续忍下去了!因为他心里总是有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不安,他怕哪一天,衍月会扇动着翅膀离开他的视线。所以,他要在那天来临以前先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无从飞起!
单纯的吮吻渐渐变了质,雪刹的大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衍月惶惶不安着,她两手尽量推拒着雪刹,让他看清她并不想委身于他的心情。
可是,雪刹似乎铁了心要把她变成他的,无论她怎么推拒,他‘侵略’的动作只大不小,不断喷打在衍月脸上的炙热气息与他越发幽暗的眸光都让她心中的不安渐渐升华为惶然。
大手用力一扯,衍月薄薄的外衫瞬间化为无数块碎步纷飞于空中!
“衍月,我忍得够久了!”四目相视,雪刹话音低沉,带着欲望的嘶哑,他看着衍月的眼神很晶亮,其中有期待在隐隐闪动着!
衍月突然放弃了挣扎,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挣扎也是于事无补。如果这男人真打算用这种方式占有她,似乎她的一切反抗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雪刹将她推倒在软榻上,他壮硕的身体旋即压了上去,唇也随之附上,在衍月光裸的娇胴上四处点火,与之相辅相成的,还有炙热的大掌……不断游移着,诱惑着,他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让她投降于他的热情之下!
缓缓的,衍月闭上了眼,也关上了心!
这一刻,她的身体与心分离开来,就算身体被男人野蛮地占据着,她的心却依然纯白如纸。那上面,永远只会刻着‘漓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