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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世讳部(7)

取名

【原文】

有贩卖药材离家数载,其妻已生下四子。一日夫归,问众子何来,妻曰:“为你出外多年,我朝暮思君,结想成胎,故命名俱暗藏深意:长是你乍①离家室,宿舟沙畔,故名宿砂;次是你远乡作客,我在家志念,故名远志;三是料你置货完备,合当归家,故唤当归;四是连年盼你不到,今该返回故乡,故唤茴香。”夫闻之,大笑曰:“依你这等说来,我再在外几年,家里竟开得一爿山药铺了。”

【注释】

①乍:刚刚。

【译文】

有个贩卖药材的人离家数年,其妻子已经生下4个孩子,有一天丈夫回到家,追问4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妻子说:“因为你外出多年,我白天黑夜想你,结想成胎,因此名字全都暗藏深意。长子是你刚刚离家时,宿舟沙畔,故命名宿砂;次子是你远乡作客,我在家志念,故名:远志;三是考虑你置办货物完备,应该回家了,故唤当归;四是连年盼你不到,今天应该返回故乡,故唤茴香。”丈夫听了妻子的话,大笑说:“照你这样说来,我再在外面呆几年,家里就会开出一所山药铺了。”

索谢

【原文】

一贫士患腹泻,请医调治,谓医曰:“家贫不能馈药金,医好之日,奉请一醉。”医从之。服药而愈,恐医索谢,诈言腹泻未止。一日,医者伺①其大便,随往验之。见撒出者俱是干粪,因怒指而示之曰:“撒了这样好粪,如何还不请我?”

【注释】

①伺:观察。

【译文】

有个穷人腹泻,请医生调治,对医生说:“我家贫穷不能付药钱,医好之日,我请你喝酒作为酬谢。”医生答应了。穷人吃了药而痊愈,但怕医生索要酬谢,便欺骗说腹泻未止。一天,医生探察他大便,跟随前往验之。见拉出来的都是干粪,就生气的指着对他说:“拉出了这样的好粪,为什么还不请我?”

包活

【原文】

一医药死人儿,主家诟①之曰:“汝好好殡殓我儿罢了,否则讼之于官。”医许以带归处置,因匿儿于药箱中。中途又遇一家邀去,启箱用药,误露儿尸。主家惊问,对曰:“这是别人医杀了,我带去包活的。”

【注释】

①诟:生气地骂。

【译文】

一个医生医死了人家的小孩,主人生气骂道:“你好好把我儿子埋葬也就算了,否则就告官去。”医生答应把小孩尸体带回去处理,因此把尸体藏在药箱里。中途医生又遇见一家请他去给小孩看病,取药的时候,开箱误露出死儿,主人惊诧地问他,他说:“这是别人医死的小孩,我带回去要把他医活的。”

退热

【原文】

有小儿患身热,请医服药而死,父请医家咎①之。医不信,自往验视,抚儿尸谓其父曰:“你太欺心,不过要我与他退热,今身上幸已冰凉的了,倒反来责备我。”

【注释】

①咎:责怪。

【译文】

有个小孩发高烧,请医生诊治,服药后死了。小孩的父亲到医生家责怪,医生不信,亲自去看,医生抚摩着小孩的尸体说:“你太欺负人了!你不过让我给他退热,现在他身上已经是冰凉的了,倒反来责怪我!”

疆蚕

【原文】

一医久无生理①,忽有求药者至,开箱取药,中多蛀虫。人问:“此是何物?”曰:“疆蚕。”又问:“疆蚕如何是活的?”答曰:“吃了我的药,怕他不活?”

【注释】

①生理:这里指“生意”。

【译文】

有个医生很久没有生意了,有一天,忽然来了人要买药,他打开药箱取药,药箱里面已经长了好多虫,买药人问:“这是什么?”他说:“是疆蚕。”买药人又问:“为什么疆蚕是活的?”医生说:“吃了我的药,还怕它活不了?”

看脉

【原文】

有医坏人者,罚牵麦十担,牵毕,放归。次日,有叩门者曰:“请先生看脉。”医应曰:“晓得了。你先去淘净在那里,我就来牵也。”

【译文】

有个医生为人治病治坏了,主人罚他拉10担麦子,医生拉完后被放回家去。第二天有人敲门说:“请医生去看病。”医生说:“晓得了,你先在那里洗干净,我就去拉。”

大方打幼科

【原文】

大方脉①踩住小儿科痛打,傍人劝曰:“你两个同道中,何苦如此。”大方脉曰:“列位有所不知,这厮可恶得紧。我医的大人俱变成孩子与他医,谁想他医的孩子,一个也不放大来与我医。”

【注释】

①大方脉:为大人看病的医生。

【译文】

有个为大人看病的医生踩住小儿科医生痛打。旁边的人劝说道:“你们都是同行,何苦这样过不去呢?”打人的医生说:“诸位有所不知,这家伙很可恶,我医治的大人全都变成孩子给他医,谁想他医的孩子一个也不放过来给我医。”

幼科

【原文】

富家延①二医,一大方,一幼科。客至,问:“二位何人?”主人曰:“皆名医。”又问:“那一科?”主人曰:“这是大方,这个便是小儿。”

【注释】

①延:请。

【译文】

有个富人家请了两个医生:一个为大人看病的医生,一个儿科医生。来客问:“两位是谁?”主人说:“都是名医。”客人又问:“是哪一科的?”主人说:“这是大方,这个就是小儿。”

小犬窠

【原文】

有人畜①一金丝小犬,爱同珍宝,恐其天寒冻坏,内外各用小棉褥铺成一窠,使其好睡。不意此犬一日竟卧于儿篮内,主人见之,大笑曰:“这畜生好作怪,既不走内窠,又不往外窠,倒钻进小儿窠(音同科)里去了。”

【注释】

①畜:畜养。

【译文】

有人养了只金丝小狗,爱如珍宝,因天气寒冷怕小狗冻坏,内外都用小棉褥围成一窠。让小狗好睡觉。不料一天小狗竟然睡在主人儿子的摇篮内,主人见到了,大笑道:“这畜生好生能做怪,既不去内窠,又不往外窠,倒钻进小儿窠(音同科)里去了。”

【原文】

一医看病,许以无事。病家费去多金,竟不起,因恨甚,遣仆往骂。少顷归,问:“曾骂否?”曰:“不曾。”问:“何以不骂?”仆答曰:“要骂要打的人,多得紧①在那里,叫我如何挨挤得上?”

【注释】

①多得紧:多得很。

【译文】

有个医生为病人看病的时候许愿说一定能看好的。使病人家耗去许多钱,但病人却不见好转,因此病人家十分怨恨,便让仆人到医生家辱骂。不一会仆人回来了。主人问:“骂了没有?”仆人回答:“没有。”主人问:“为什么不骂呢?”仆人回答:“要骂要打的人多得很,叫我如何挤得上去?”

【原文】

一医医死人儿,主家欲举讼,愿以己子赔之。一日医死人仆,家止一仆,又以赔之。夜间又有叩门者云:“娘娘产里病,烦看。”医私谓其妻曰:“淘气①!那家想必又看中你了。”

【注释】

①淘气:指“晦气”。

【译文】

有个医生治死别人的儿子,孩子的父亲要诉讼与官府。医生只好把自己的孩子赔给人家。有一天医生又治死了别人家的仆人,只好把自己家惟一的仆人赔给人家。夜里有人敲门道:“老婆得了产后病了,麻烦医生去看看。”医生悄悄对妻子说:“晦气,那家想必是看中你了。”

吃白药

【原文】

有终日吃药而不谢医者,医甚憾①之。一日,此人问医曰:“猫生病,吃甚药?”曰:“吃乌药。”“然则狗生病,吃何药?”曰:“吃白药。”

【注释】

①憾:怨恨。

【译文】

有个整天吃药而不酬谢医生的人,医生十分恨他。有一天此人问医生:“猫生病吃什么药?”医生回答道:“吃黑药。”又问:“那么,狗生病吃什么药?”医生答:“吃白药!”

游水

【原文】

一医生医坏人,为彼家所缚,夜半逃脱,赴水遁①归。见其子方读《脉诀》,遽②谓曰:“我儿读书尚缓,还是学游水要紧。”

【注释】

①遁:偷偷的。②遽:急切地。

【译文】

有个医生医坏了人,被对方家人捆绑起来,深夜逃脱,泅水逃回来,看见他的儿子正在开始读《脉诀》,于是他急切地对儿子说:“我儿读书可以慢一些,还是学游泳要紧。”

法家

【原文】

无赖子怒一富翁,思所以倾其家而不得。闻有茅山道士法力最高,往诉恳之。道士曰:“我使天兵阴①诛此翁。”答:“其子孙仍富,吾不甘也。”曰:“然则,吾纵天火焚其室庐。”答曰:“其田土犹存,吾不甘也。”道士曰:“汝仇深至此乎!吾有一至宝,赐汝持去,朝夕供奉拜求,彼家②自然立耗矣。”其人喜甚,请而观之。封缄甚密,启视,则纸做成笔一枝也。问:“此物有何神通?”道士曰:“你不知我法家作用耳。这纸笔上,不知破了多少人家矣。”

【注释】

①阴:暗地里。②彼家:他家、别人家。这里指富翁家。

【译文】

有个无赖怨恨一个富翁,打算捣毁富翁家却想不出办法。无赖听说茅山道士法力最高,便去恳求道士帮忙。道士说:“我让天兵暗中杀掉那个富翁。”无赖说:“杀掉他,他的子孙仍然富有,我不甘心。”道士说:“那么,我发天火烧掉他的房屋。”无赖说:“他的田地还在,我不甘心。”道士说:“你的仇恨实在太深了!我有一个宝物,赐给你拿去,朝夕供奉拜求,富翁自然就会家破人亡。”无赖听后十分高兴,请求看看,那东西被封闭得十分严密,打开一看,原来是纸做成的一枝笔。无赖问:“它有什么神通?”道士说:“你不晓得我们法家作事,凭这纸笔,不知破坏了多少人家啊!”

相相

【原文】

有善相①者,扯一人要相。其人曰:“我倒相着你了。”相者笑云:“你相我何如?”答曰:“我相你决是相不着的。”

【注释】

①相:看相。

【译文】

有个善于相面的人,拉住一人要为其相面,那人说:“我倒相着你了。”相面的笑着说道:“你相着我什么了?”那个人回答说:“我相着你绝对是相不着我的。”

不着

【原文】

街市失火,延烧百余户。有星相二家欲移物以避,旁人止之曰:“汝两家包管不着,空费搬移。”星相曰:“火已到矣,如何说这太平话?”曰:“你们从来是不着的,难道今日反会着起来!”

【译文】

街市失火,蔓延烧了百余家,有两家算卦的要搬移家里的物品来避火。旁边的人劝止说:“你两家包管着不了,搬移白费工夫。”算卦的说:“火已烧到了,为何说这太平话?”旁边的人说:“你们从来是不着的,难道今天反会着起来?”

写真

【原文】

有写真者,绝无生意。或劝他将自己夫妻画一幅行乐贴出,人见方知。画者乃依计而行。一日,丈人来望,因问:“此女是谁?”答云:“就是令爱。”又问:“他为甚与这面生①人同坐?”

【注释】

①面生:不熟悉。

【译文】

有专门为人画像的,总没有生意上门。有人劝他把自己与妻子在一起的情景画一张贴出,别人看到就会来找你画的。画师依言画出,挂在那里。一天岳父来看他,见了画就问:“这个女人是谁?”答:“是你女儿。”又问:“她为什么同这个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呢?”

胡须像

【原文】

一画士写真既就①,谓主人曰:“请执途人而问之,试看肖否?”主人从之,初见一人问曰:“那一处最像?”其人曰:“方巾最像。”次见一人,又问曰:“那一处最像?”其人曰:“衣服最像。”及见第三人,画士嘱之曰“方巾、衣服都有人说过,不劳再讲,只问形体何如?”其人踌躇半晌,曰:“胡须最像。”

【注释】

①既就:结束、完成。

【译文】

有个画师给人画像,画完后对主人说:“我们拿着这画像出去问问路人,看看画得像不像。”主人同意了。他们来到路上,看见第一个人就问:“哪一个地方画得最像?”那人说:“方巾画得最像。”又看了第二个人,就问他:“哪一个地方画得最像?”第二个人说:“衣服最像。”等到问第三个人时,画师说:“方巾、衣服都有人说画得像,你不用再说了,只说说形体画得怎么样?”那人踌躇了半天才说:“胡须最像。”

讳输棋

【原文】

有自负棋高,与人角①,连负三局。次日,人问之曰:“昨日较棋几局?”答曰:“三局。”又问:“胜负何如?”曰:“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他不曾输,第三局我本等要和,他不肯罢了。”

【注释】

①角:角逐。

【译文】

有个人爱好下棋,自以为棋艺很高超。有一次,他和别人对奕,却连输三盘。第二天,有人问他:“昨天你们一共下了几盘棋啊?”他回答说:“三盘。”那人又问:“胜负如何?”他回答道:“第一局我没有赢,第二盘他没有输,第三局我本想和他和棋,只是他不同意罢了。”

好棋

【原文】

一人以好棋破产,因而为小偷,被人缚住。有相识者,见而问之,答云:“彼请我下棋,嗔①我棋好,遂相困耳:”客曰:“岂有此理?”其人答曰:“从来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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