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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僧道部

追度牒

【原文】

一乡官游寺,问和尚:“吃荤否?”曰:“不甚吃,但逢饮酒时,略用些。”曰:“然则汝又饮酒乎?”曰:“不甚吃,但逢家岳妻舅来,略陪些。”乡官怒曰:“汝又有妻,全不像出家人的戒行,明日当对县官说,追你度牒①。”僧曰:“不劳费心,三年前贼情事发,早已追去了。”

【注释】

①度牒:官方发给的承认出家资格的证书。

【译文】

有个地方官到寺庙游玩,遇到一个和尚,就问他:“吃荤的吗?”和尚回答:“不怎么吃,但是在喝酒的时候,略喝一点。”乡官又问:“原来你还喝酒?”和尚答道:“不怎么喝,但是每次老丈人和妻舅来的时候,略微陪他们喝点。”乡官大怒,生气的说道:“你还有妻子,完全不像是出家人的样子,我明天就对县官说,没收你的度牒。”和尚满不在乎的说:“不用费心,三年前我做贼的事情败露时,度牒已经被收走了。”

鬼王撒尿

【原丈】

大族出丧,路逢大雨,女眷人等,避于路傍檐下。和尚没处存身,暂躲开路神腹内。少顷①,一僧从神腰里伸头探望,看雨住否。诸女眷惊曰:“我们回避,开路神要撒尿哩。”

【注释】

①少顷:不一会。

【译文】

有一大户人家出丧,半路上遇到了大雨。女眷们都躲在旁边房屋的屋檐下避雨。做法事的和尚们没地方躲雨,就暂时躲在开路神的肚子里。过了一会,一个和尚从开路神的腹中伸出头来看天是否还在下雨。女眷们看到了,都惊慌的说:“我们得回避一下,开路神要撒尿了。”

发往酆都

【原文】

有素不信佛事者,死后坐罪甚重。乃倾其冥资,延请僧鬼作功果,遍觅不得。问人曰:“此间固无僧乎?”曰:“来是来得多,都发往酆都①了。”

【注释】

①酆都:又称为“鬼城”,位于四川盆地东南边缘。

【译文】

有一个从来不信佛的人,死后被判了很重的罪。于是他想倾其所有的钱财,来请和尚为他做功果,但是找来找去都没有。他就向别的鬼打听:“这儿难道连和尚也没有吗?”那个鬼答道:“来是来了很多,但是都被发配到酆都了。”

忏悔

【原文】

孝子忏悔①亡父,僧诵普庵咒,至“南无佛佗耶”句,孝子喜曰:“正愁我爷难过奈何桥,多承佗过了。”乃出金劳之。僧曰:“若肯从重布施,连你娘等我也佗了过去吧”。

【注释】

①忏悔:这里是祭奠的意思。

【译文】

一个孝子祭奠死去的父亲,请和尚来做法事。和尚念普庵咒念到“南无佛佗(驮)耶(音爷)”时,孝子高兴的说:“我正在为我父亲怎么过奈何桥的事为难,现在多亏被驮过去了。”于是拿钱出来酬谢和尚。和尚说:“如果能再多布施点钱的话,你母亲我也可以把她驮过去。”

追荐

【原文】

一僧追荐亡人,需银三钱,包送西方。有妇超度其夫者,送以低银。僧遂念往东方。妇不悦,以低银对,即算补之,改念西方。妇哭曰:“我的天,只为几分银子,累你跑到东又跑到西,好不苦呀。”

【译文】

一个和尚号称能超度死去的人去西方极乐世界,但要三钱银子。有一个妇人想超度他死去的丈夫,但是给的银子很少,不到三钱。和尚于是就在做法事的时候故意念成超度去东方。妇人听了很不高兴,就补齐所差的银子。和尚才改口说去西方的极乐世界。妇人听了后大哭道:“我的天哪,只为了几分银子,连累你跑到东又跑到西,真是害苦你了。”

哭响屁

【原文】

一人以幼子命犯孤宿,乃送出家,僧设酒款待。子偶撒一屁甚响,父不觉大恸①。僧曰:“撒屁乃是常事,何以发悲?”父曰:“想我小儿此后要撒这个响屁,再不能够了。”

【注释】

①恸:悲伤,悲哀。

【译文】

一个人因为小儿子命犯孤宿,因而就送儿子出家,和尚设酒宴招待父子俩。突然小儿子放了一个很响的屁,父亲不由得十分悲哀。和尚说:“放屁是很平常不过的事了,为什么你这么悲哀呢?”父亲说:“我在想,我的小儿子以后不能再放这么响的屁了。”

闻香袋

【原文】

一僧每进房,辄①闭门口呼“亲肉心肝”不置。众徒俟其出,启钥瞷②之,无他物,帷席下一香囊耳。众疑此有来历,乃去香,实以鸡粪。僧既归,仍闭门取香囊,且嗅且唤曰:“亲肉心肝呀,你怎么这等,莫非撒了一屁么?”

【注释】

①辄:总是,就。②瞷:窥视。

【译文】

一个和尚每次进房间,总是要关上门喊一句“亲肉心肝”。他的徒弟们都很奇怪,于是趁他外出时,用钥匙打开他的房门窥视。发现除了床上的一个香囊外,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东西。徒弟们怀疑这个香囊有什么来历,就把里面掏空,放了鸡屎进去。和尚回来后,依旧关上门取出香囊,边闻边说:“亲肉心肝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放了一个屁吗?”

桩粪

【原文】

有买粪于寺者,道人索倍价。乡人讶①之,道人曰:“此粪与他处不同,尽是师父们桩实落的,泡开来一担便有两担。”

【注释】

①讶:惊讶。

【译文】

有人想买道观里的粪,但是道士开的价竟然是平时的两倍。买粪的人很吃惊,道士解释说:“这粪和其他地方的不同,这里的都是我们桩实拉出来的,泡开来一担便成了两担。”

上下光

【原文】

师号光明,徒号明光。客问:“贤师徒法号,如何分别?”徒答曰:“上头光是家师,下头光即是小僧。”

【译文】

师父的法号是光明,徒弟的法号是明光。一个香客问道:“你师徒二人的法号有什么分别吗?”徒弟回答说:“上头光的是我师父,下头光的是我。”

没骨头

【原文】

秀才、道士、和尚三人,同船过渡。舟人①解缆稍迟,众怒骂曰,“狗骨头,如何这等怠慢!”舟人忍气渡众下船,撑到河中,停篙问曰:“你们适才骂我狗骨头,汝秀才是甚骨头,讲得有理,饶汝性命,不然推下水去!”士曰:“我读书人攀龙附凤,自然是龙骨头。”次问道士,乃曰:“我们出家人,仙风道骨,自然是神仙骨头。”和尚无可说得,乃慌哀告曰:“乞求饶恕,我这秃子,从来是没骨头的。”

【注释】

①舟人:船夫。

【译文】

秀才、道士、和尚三人一同乘船过河。船夫解缆绳时稍慢了一点,三个人便骂道:“狗骨头,怎么这么慢?”船夫忍气吞声将船撑到河中心,停下问道:“你们刚才骂我是狗骨头,你秀才是什么骨头?讲得有理,就饶你的命,不然就推你下水。”秀才说:“我们读书人攀龙附凤,当然是龙骨头了。”接着问道士,道士回答说:“我们出家人,仙风道骨,自然是神仙骨头了。”最后问和尚,和尚无话可说,慌忙哀求说:“请你饶恕我吧,我这和尚从来是没有骨头的。”

杜徐

【原文】

一僧赴宴而归,人问:“坐第几席?”答曰:“首席是姓杜的,次席是姓徐的,杜徐①之下,就是贫僧了。”

【注释】

①杜徐:谐音肚脐。

【译文】

一个和尚赴宴回来,有人问他:“你坐第几席?”和尚回答说:“坐在首席的是姓杜的,坐在次席的是姓徐的,在杜徐(肚脐)之下的,就是我了。”

天报

【原文】

老僧往后园出恭,误被笋尖搠入臀眼,乃唤疼不止。小沙弥①见之,合掌云:“阿弥陀佛,天报。”

【注释】

①沙弥:刚出家的年轻和尚。

【译文】

老和尚到后花园去上厕所,大解的时候不小心被笋尖插入肛门,于是连连喊疼。一个小沙弥看见后,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这是上天对他的报应啊。”

祭器

【原文】

僧临终,嘱其徒曰:“享祀不须他物,只将你窟臀供座上足矣。”徒如命。方在祭献,听见有人叩门,忙应曰:“待我收拾了祭器就来。”

【译文】

一个和尚临终前嘱咐徒弟说:“我死后,祭祀不必用其他的东西,只要将你的屁股供在供桌上,我就满足了。”徒弟遵照和尚的嘱咐开始祭奠。听见有人敲门,就忙说道:“等我收拾了祭器就来。”

头眼

【原文】

一僧与人对奕,因夺角不能成眼,躁甚头痒。乃手摩头顶而沉吟曰:“这个所在,有得一个眼便好。”

【译文】

有个和尚和人下围棋,互相夺角做不成眼,和尚烦躁得头皮发痒,于是用手摸头顶沉吟道:“这个地方如果做成一眼,那就太好了。”

问秃

【原文】

一秀才问僧人曰,“秃字如何写?”僧曰:“不过秀才的尾巴弯过来就是了。”

【译文】

一个秀才问和尚说:“秃驴的秃字怎么写?”和尚答道:“很简单,只不过把秀才的尾巴弯过来就行了。”

道士狗养

【原文】

猪栏内忽产下一狗,事属甚奇。邻里环聚议曰:“道是狗养的,又是猪的种,道是曰猪养的,又是狗的种。”

【译文】

猪栏内忽产下一只狗,实在是很奇怪。邻居们聚在一起议论道:“道是(音士)狗养的,又是猪的种;道是(音士)猪养的,又是狗的种。”

跳墙

【原文】

一和尚偷妇人,为女夫追逐,既跳墙,复倒坠。见地下有光头痕,遂捏拳印指痕在上,如冠子样,曰:“不怕道士不来承认。”

【译文】

一个和尚和有夫之妇私通,被其丈夫发现追打。在逃走跳墙时因为慌张摔了下去,和尚起来看见地上有他光头着地的印痕,就捏拳在痕迹上比画,将印痕弄成道冠的样子,说:“这下子不怕道士不承认了。”

驱蚊

【原文】

一道士自夸法术高强,撇得好驱蚊符。或请得以贴室中,至夜蚊虫愈多。往咎①道士,道士曰:“吾试往观之。”见所贴符曰:“原来用得不如法耳。”问:“如何用法?”曰:“每夜赶好蚊虫,须贴在帐子里面。”

【注释】

①咎:责备。

【译文】

一个道士自称法术高强,做的驱蚊符很管用。有人买来贴在屋内,可是到了晚上蚊子却越来越多。于是他就去找道士责问。道士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到了那人家,道士看见驱蚊符所贴的位置后。说:“不是我的符不灵,是你贴的方法不对。”那人问:“那该怎么用?”道士说:“每天晚上把蚊子从蚊帐里赶出去后,把符贴在蚊帐里面就行了。”

谢符

【原文】

一道士过王府基①,为鬼所迷,赖行人救之,扶以归。道士曰:“感君相救,无物可酬,有避邪符一道,聊以奉谢。”

【注释】

①基:这里指废墟。

【译文】

一个道士路过王府的废墟,被鬼迷住,多亏一个过路人救了他,扶他回家。道士对那个人说:“多谢你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酬谢你,但是我这有一道避邪符,送你聊表谢意。”

僧浴

【原文】

僧见道家洗浴,先请师太,次师公,后师父,挨次而行,毫不紊乱①。因感慨自叹曰:“独我僧家全无规矩,老和尚不曾下去,小和尚先脱得精光了。”

【注释】

①紊乱:杂乱。

【译文】

和尚见道家洗澡,先请师祖,再请师公,然后才是师父,依次而行,毫不杂乱。于是感慨的叹道:“惟独我们僧家全无规矩,老和尚还不曾去洗,小和尚却先脱得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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