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我从孙艳那里离开了，典型的卸磨杀驴。没劲！”老鲁忽然抬起头直盯盯的看着我说：“麒麟，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一句话，这世上，你再有本事，打工永远没出头之日，看到你拿奖金多了，老板心里不爽了，找个理由，就能把你干掉。要是你再持才傲物点，触犯了老板尊严，那走的更快，别管你以前立下多大功劳。”
“老鲁，孙艳为什么把你干掉了？”我把筷子放下，抿了一口酒。
“孙艳故意玩我。半年前，有个设计招标，我出了两套设计案，孙艳用A方案投标，把结果没中标，中标那家的风格跟我的B方案差不多，孙艳怀疑我把B方案透露给了中标公司，说如果不是我泄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同的案子，我也懒得解释，就同意她扣我奖金，没中标，咱有责任，可后来有人告诉我，中标那家公司是孙艳朋友的公司，跟孙艳关系非常好，我就明白了，这两年我在孙艳那里拿了不少钱，有时候又跟她顶两句嘴，她早就想干掉我，这次的标早就内定了，孙艳借她朋友公司来玩我，于是我就辞职了，辞完职，孙艳在圈子里传说我人品不好出卖公司机密换私利，这个圈子这么小，你也知道的，我再找工作就难度大了。”老鲁说完之后，又追加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也怪我自己不检点，当初光想着多挣点钱，帮着孙艳跟岳总对抗，现在终于来报应了。”
“老鲁，斯琴还有联系没？”为了缓和一下老鲁的悲观情绪，我把话题岔开。
“斯琴在孙艳那公司没干几天就辞职了，找了一条件不错的生意人，嫁到外地去了，结婚没通知我，可能是考虑去外地不方便。其实，有时候我倒挺想离开这座城市的。”老鲁的话忽然让我身子一震，我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老鲁，如果让你去北京，你去不去？”我问道。
“去，当然去，我又没家没业的，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去哪都成。”老鲁看看我，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亮光。
人总是这样的，当绝望到极点，只要看到一丝丝的希望，就会重新燃烧起来热情。
“那行，你等会儿啊！”我掏出电话，借着略微有点酒劲，打给袁清，看看能不能把老鲁拉进一个战壕，这样我不至于太孤单。
“袁哥，我原来有个同事，做设计挺强的，现在离职了，他可以去北京上班，你见见不？”我单刀直入的把意图表达清楚，袁清痛快的说：“行，明天中午吧，我请你们两个吃饭，一起聊聊。”
电话挂断了，老鲁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一下：“兄弟们不说肉麻感谢话了，我干了。”
第二天，和老鲁一起跟袁清见面，老鲁说话也很直接，把自己的过往经历也毫无隐瞒的告诉了袁清，由于我在袁清心里还有点信任度，加上袁清也带了一些作品，设计风格很得袁清赏识，另外，老鲁还有个能做网站的长处，让袁清感觉未来也很能用得上，于是，袁清当场拍板，录用老鲁，每个月税后给八千块钱工资，随时可以去北京报道上班，接着，袁清又给张勇打了电话，把录用老鲁的事情做了一番交代。
“麒麟，你到下周二去上海，我给你的名义是去上海先给他们团队做做关于策划和营销的培训，之后，你在那边呆段时间，对韩从斌说是总部让你过来及时收集所需要的支持并反馈给我，记得我上次告诉你的任务。”临分别时，袁清把我去上海的日期一并定了下来。
“老鲁，你什么时候去北京报到？”从饭馆出来后，我问老鲁。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后天就去。你照顾我，我不能再端什么架子啊。”老鲁心里很高兴，之后跟我开玩笑：“说不定在北京，我还能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呢。”
我锤了老鲁一拳：“你有点正事行不，还没开始干活呢，就想着翘尾巴的事情，对了，你去了北京那边，多跟张勇交流，这老哥人很有能耐。”我的话意图很明显，再次混职场，还是先找棵大树，让自己活下来。
跟凌云约会选在了森哥的咖啡馆里，森哥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端上来咖啡就出门了。凌云告诉我，她已经跳槽成功了，到了一家叫做鑫龙商贸的公司做销售，这家商贸公司的老板是以做快消品为主营业务的，他们代理了一些高端的酒水，饮料，在各大商场。超市，以及代理商方向都有销售渠道，而凌云负责的是大客户的销售，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团购。
鑫隆商贸的老板名叫季征，在商贸圈里名声很响，以眼光长远被行业里所认同。他刚刚收购了一家生产蓝莓果汁的企业，准备把蓝莓这个具有诸多概念的产品做成一个产业链。
“蓝莓是个好产品，女人喝了能美容，孩子喝了有助于视力，只是现在很多人的认知度还不够。”听凌云介绍完之后，我插了一句。
“没想到，你还挺了解的，有你不知道的没？”凌云调侃我，我笑笑。
“对于商业上的新鲜事物我总能先知先觉，这是做策划人的一种职业敏感度，很多著名的饮料品牌，都在上星的电视台投放过旗下蓝莓饮品或者蓝莓口味冰激凌的广告，这些我都是比较细致关注过的，蓝莓这种水果，最有用的成分是花青素，这个花青素在安利的纽崔莱中也有提到过。这不算什么，我不知道的是女人心，不知道的是未来。”一边说着，一边有点悲观，接近四十岁的年纪，离了婚，也没多少钱，仅仅凭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始终心里没什么安全感。
“看你挺专业的，抽空我把你介绍给我们老板季征认识一下，说不定你们会有共同语言呢。”凌云赶忙打岔，她看出了我今天情绪不是很高。
“恩，再说吧，能合作更好。”我当时敷衍着，没料到，在后来，凌云真把季征介绍给了我，而且，在北京季征也帮了我一个大忙，真正确立了我在乐好公司的地位。
跟凌云告别的时候，她忽然问了我一句话：“你绝不觉得我们有点像过家家，不太真实？”，我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一种陌生感。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些让我陌生的东西，尽管她很善解人意，尽管我们也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可是，我感觉自己永远走不到她心里一样。
“我不想和你过家家，我希望以后有家一起过。”我答了一句，算是给自己坚定一下信心。
老鲁在第三天打来了电话，说平安到达了北京，张勇替他安顿好了一切，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设计一些公司新的宣传画册和LOGO什么的，说等着与我在北京相聚，好好喝顿二锅头，我踏实的出了一口气，至少，我以后不再是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战斗。
18.4 上海之行的任务
飞机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韩从斌已经站在了候机厅满面笑容。
“欢迎总部领导视察工作。”他跟我开着玩笑。我赶忙客气的纠正：“韩总，别那么客气，我是来搞服务的，需要什么支持，我能解决的就地解决。”
跨上他的座驾，是一辆大众系列的SUV，我深感韩从斌人并不简单。在上海这座城市，有一辆好车代步，好比人的脸面，告诉别人，我有着一定的实力。
招待晚宴是韩从斌早就安排好的。我认识了目前上海公司的全部人员，包括设备安装部的大个子，一身高一米九多的“大栋”，还包括另外四个小姑娘，分别是白雁、姜彤、邓楠，罗娟。他们目前身兼两职，一职是和医院打交道，把液晶屏进驻到医院里，铺设点位；一职是拓展在媒体投放广告的客户。这四个小姑娘已经被上海这座大都市熏陶的具有典型都市的气息，他们追逐时尚，向往高品质的生活，而且做事情相对的比较严谨，从他们身兼两职的工作分工，不难看出，他们自身也都拥有跟部分妇产医院良好的私人关系。
默契般的，他们会认识到我这个带着钦差身份的北京来客，会影响到她们什么，所以，应有的礼貌和尊重，以及热情的待客之道，被他们发挥的淋漓尽致，在酒桌上，大家其乐融融，气氛浓烈，却不多劝酒，这是区别于北方酒文化中不把人灌倒誓不罢休的风格，让我觉得比较的舒服。
喝酒归喝酒，但我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职责，通过和他们交谈，我了解到，这四个人都是韩从斌的嫡系部队，而韩从斌以前曾经在我们现在的竞争对手辉煌传媒做过区域总监，这些小姑娘之前都是她的兵，能跟着他一起离开辉煌传媒，必然跟韩从斌关系都很到位。
韩从斌倒是非常坦白，大概以他的聪明也猜到我的来意，所以，他很坦白的告诉我：他以前是做医药代表起家的，后来加入了辉煌传媒，由于辉煌传媒的老板做事情比较自我，在获得了风投之后，做出过贡献的高管团队并未获得相应的利益，因此，他才从辉煌传媒辞职了。是路卫红找到他，请他用自己以前的关系帮着乐好传媒建立渠道的，而现在，医药的事情他自己还在继续做，原因很简单，做的熟了，关系都在，一年下来挣得钱比在传媒公司多得多。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么他是否可以专心来做乐好传媒的事业呢？韩从斌明确表态，这跟自己专心做能拿到的收入有直接关系，站在他的角度，我无法可说，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晚上回到酒店，我把情况给袁清在电话里做了汇报，袁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按照韩从斌的要求，我们暂时不能给他承诺多少的收入，但是如果他依旧还是在做着医药代表这一块兼职给我们做传媒，这对于公司其他人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影响，到时候就会出现人人都认为公司可以做兼职，这个口子不能开。”
“那么，我觉得你应该很跟韩从斌好好的谈一谈。”我建议。
“这个我会找他谈，但不是现在，这两天，你除了跟韩从斌处理好关系之外，多跟他下面的人密切密切，没事可以找他们单独聊聊，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袁清的用意我很清楚，他是让我了解一下假如韩从斌离开乐好公司，目前上海其他的人是不是跟着他一起离职，会不会瞬间散架。
“我知道怎么做，有情况我随时打你电话。”我答应着。
“还有，你抽空把目前所有已经安装进液晶屏的医院和液晶屏的数量及质量做个相信的统计，我总觉得他们每周报过来的报表有问题，按照报表，我们现在的点位应该会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客户反映上来的是，在很多医院里，见不到我们的液晶屏。”袁清等于给我又安排了一项新任务。思考了半天，我向袁清提出，这项工作我悄悄做，以便于能获得更真实的信息，袁清表示同意。
第二天上午的正题是关于销售技巧的培训，我简单跟大家分享了一些技巧，我知道，以目前上海团队的业务水平，他们要的更多的是政策，而不是技巧，都是老销售了，技巧也差不到哪里。
“我来公司的时间很短，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所以，只是浅层面的跟大家分享一下，而具体的技巧，或者针对医院和客户怎样应对，还是请韩总说一下自己的思路。”我记得来的首要目的是跟韩从斌先融洽关系，于是，用虚心求教的语气，给了韩从斌足够的尊重。
大概是由于这次收购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而我又代表了公司来到上海，韩从斌也想展示一下的水平，于是，接过我的话头，韩从斌开始给大家分享起他的很多经验，而我越是认真听，越觉得韩从斌还是真正的有一线摸爬滚打实战经验的，不由得对这个人的专业技能由衷的欣赏。
韩从斌的话里有诸多的亮点，且很有技巧。举个简单例子：
有人问：“我们现在有很客户，问为什么我们比辉煌和自立两家公司运作这个项目时间更早，而现在我们的客户那么少，点位也不够多，比辉煌和自立的客户群和点位少多了，遇到这种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韩从斌答得很巧妙：“我们这个项目有国家政策支持，人口中心专门下达了文件，所以，我们本身定位就是电视媒体，是非盈利为主的项目，以作公益宣教为主，近段时间才刚刚允许放开做一部分商业广告，所以，我们的客户目前暂时比较少。而我们跟医院合作，也是寻找在区域内最有知名度的，保证宣教的质量。”他这样的回答，直接把乐好传媒的平台上升到了另外一种高度，也屏蔽了“广告机”的概念。
类似于这种问题，韩从斌几乎不加考虑的就能脱口而出，显示出他经验老道，正如他自己所说，在所有行业销售里面，做医药代表属于难度最大的销售之一，因为你必须面对一个从心理上就高高在上的客户，你跟他并不处在对等的位置上，如何能跟不对等的客户建立好关系，这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和智慧。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午餐分别请了“大栋”、白雁、姜彤、邓楠，罗娟吃饭，这件事情我也没避讳韩从斌，我跟他说的也很坦白，代表总部，了解一下员工的心态，做个访谈，韩从斌也能猜透我的意图，我们心照不宣，他还特别嘱咐他的下属，极力配合我，调侃说让总部听到真实的心声。
一轮接触下来，假设韩从斌离职，谁会跟着他走，我有了基本的判断。
“大栋”是不会离职的。他不久前刚刚被招进来的，应聘时由于他年龄比较大，不符合总部招聘技术安装人员的要求，申请表填过之后，就被韩从斌PASS了，后来罗娟跟总部的行政在电话里闲聊，说有个应聘的叫大栋，被拒绝之后，又找了一周工作，依然没有公司录用他，又跑回来找韩从斌，问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但制度在这里，韩从斌也不能破坏制度，看着挺让人心里难受的。当张勇过问行政招人事情的时候，行政顺便把这事跟张勇说了，张勇就在电话里就技术方向考察了一下大栋，发现他还真是技术不错，于是张勇破格为大栋在路卫东面前说情，上海公司录用了大栋，大栋珍惜这份工作，且跟韩从斌之前也没什么交情，所以，他铁定会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