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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武帝纪(2)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诏曰:“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德禄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有司奏议曰:“古者,诸侯贡士,壹逋谓之好德,再逋谓之贤贤,三逋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壹则黜爵,再则黜地,三而黜爵地毕矣。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斥,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今诏书昭先帝圣绪,令二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风易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译文】

夏,大旱,出现蝗虫灾害。

六月,武帝驾临雍县。

秋,匈奴侵扰边境。派遣将军韩安国驻屯渔阳。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武帝下诏:“公卿大夫的职责是总握方略,统一众事,广传教化美善之风俗。以仁义为根本,表彰并奖励有道德的贤人,奖励善良,禁止暴行,是五帝、三王所倡导的。朕晚睡早起,鼓励天下之士完善这条道路。嘉惠老人,优待孝敬老人的人,选拔才能出众的人,宣讲文章之学。研究政事,激励民心,严令执事官员,推荐孝义、廉洁之士,希望成为风气,继承先圣美好伟大的事业。有十户人家的地方,必定有诚实忠信之人;三人一路同行,其中就有我的老师。如今有的全郡不能推荐一人,是教化不向下贯彻的表现,这样的话有品行的君子也不能被君主所知。二千石一级的长官统管人伦道德,如何佐助朕照亮黑暗之处,劝勉百姓,激励大众,推广乡里训令呢?所以推荐贤人要受到奖赏,遮蔽贤人匿藏知名人士要被处死,这是古代通行的办法。应该让朝中二千石一级官员、礼官、博士拿出一个不举荐贤人而治罪的办法来。”朝中执事官员上奏建议说:“在古代,诸侯推荐人才,第一次推举了人才属于品德好的人,第二次推荐了人才叫做贤人中的贤人,第三次推荐了人才便是有功之臣,要给予九锡的奖赏;不推举人才,第一次要废除爵位,第二次要削除领地,第三次则全部削去爵位和领地。迎合部下欺骗上司者要被处死,迎合上司欺骗部下者要处以刑罚,参与国政不为民谋利者要罢斥,在上位而不能推荐贤人者要贬退,这就是为了奖励善良而废止邪恶。今天诏书宣扬了先帝遗业,下令太守举荐孝悌、廉洁之士,是为了开导百姓,移风易俗。不举荐孝悌,不执行诏令,应当以不敬罪论处。不能发现廉洁之士,也是不称职,应当罢免官职。”上奏建议被批准。

【原文】

十二月,江都王非薨。

春三月甲子,立皇后卫氏。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日‘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秋,匈奴入辽西,杀太守;入渔阳、雁门,败都尉,杀略三千馀人。遣将军卫青出雁门,将军李息出代,获首虏数千级。

东夷薉君南闾等口二十八万人降,为苍海郡。

鲁王馀、长沙王发皆薨。

二年冬,赐淮南王、菑川王几杖,毋朝。

春正月,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于是藩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

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馀人。遣将军卫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阙,遂西至符离,获首虏数千级。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

【译文】

十:二月,江都王刘非去世。

春三月甲子,立卫氏为皇后。下诏:“朕听说天地不变化,就不能仕育万物;阴阳不变化,万物就不能畅通繁茂。《易经》说‘通达变化,才能使百姓不知疲倦’。《诗经》说‘多次变化的事物都是循环往复进行,从中择其善者而从之’。朕赞赏唐尧、虞舜的质朴,也喜爱商、周的文采,借鉴旧的事物以立新政。应减免罪人罪行,同百姓除旧迎新。景帝后三年以前百姓各种欠官府之物及诉讼,都不必再去办理了。”

秋,匈奴侵犯辽西郡,杀死太守;又侵入渔阳、雁门,击败都尉,杀害掳掠三千余人。派遣将军卫青出兵雁门,将军李息出兵代郡,斩获敌人数千。

东夷秽君南闾等二二十八万人投降汉朝,在该地设置苍海郡。

鲁王刘馀、长沙王刘发都去世。

二年冬,赐给淮南王刘安、菑川王刘志茶几和拐杖,不必上朝拜见皇帝。

春正月,下诏:“粱王、城阳王亲生兄弟,愿意把封邑分给其弟,应允许。诸侯壬请求给予子弟封邑者,朕将亲自过问,使其有列侯位置。”于是藩国便开始分而治之,而子弟都受封为侯了。

匈奴侵入上谷、渔阳,杀掠官吏平民千余人。派遣将军卫青、李息出兵云中,直达高阙,接着西至符离,斩获数千人。收复河套以南的河南地区,设置朔方、五原郡。

【原文】

三月乙亥晦,日有蚀之。

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又徙郡国豪杰及訾三百万以上于茂陵。

秋,燕王定国有罪,自杀。

三年春,罢苍海郡。

三月,诏曰:“夫刑罚所以防奸也,内长文所以见爱也。以百姓之未洽于教化,朕嘉与士大夫日新厥业,祗而不懈。其赦天下。”

夏,匈奴入代,杀太守;入雁门,杀略千馀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崩。

秋,罢西南夷,城朔方城。令民大酺五日。

四年冬,行幸甘泉。

夏,匈奴入代、定襄、上郡,杀略数千人。

五年春,大旱。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人出朔方、高阙,获首虏万五千级。

【译文】

三月乙亥月末,发生日食。

夏,招募十万百姓迁往朔方。又迁徙各郡国豪富以及资产在三百万钱以上的大富户定居于茂陵。

秋,燕王刘定国有罪,自杀。

三年春,裁撤苍海郡。

三月,下诏:“刑罚是为了防止奸邪,对内尊崇文德为的是显示亲爱;由于百姓没有受到教育,朕奖励士大夫每日更新职守,恭敬不懈。应该赦免天下有罪之人。”

夏,匈奴入侵代郡,杀死太守;入侵雁门郡,杀掠千余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去世。

秋,停止开通西南夷的道路,建造朔方城。允许百姓举行五日酒宴。

四年冬,武帝驾临甘泉宫。

夏,匈奴入侵代郡、定襄郡、上郡,杀掠数千人。

五年春,大早。大将军卫青率六将、兵卒十余万人从朔方、高阙出发,斩获一万五千人。

【原文】

夏六月,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成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举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丞相弘请为博士置弟子员,学者益广。

秋,匈奴入代,杀都尉。

六年春二月,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骑出定襄,斩首三千馀级。还,休士马于定襄、云中、雁门。赦天下。

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绝幕,大克获。前将军赵信军败,降匈奴。右将军苏建亡军,独自脱还,赎为庶人。

【译文】

夏六月,下诏:“听说要用礼来指导百姓,要用音乐来进行劝谕,今天礼乐制度破坏,朕非常忧虑。因此要把天下博闻有识之士全部请来,举荐给朝廷。应当让礼官劝进学业,讲论见闻,推举遗逸之民倡兴礼学,作为天下的表率。太常应商议给予博士弟子,推崇乡里教化,以加强培养贤能人才。”丞相公孙弘请求为博士设立弟子,于是学习礼乐者越来越多了。

秋,匈奴入侵代郡,杀死都尉。

六年春二月,大将军卫青率领六将军、十万余骑兵从定襄郡发兵,斩敌三千余人。返回,在定襄、云中、雁门休整兵马。大赦天下。

夏四月,卫青又率领六将军横扫沙漠,大获全胜。前将军赵信兵败,投降匈奴。右将军苏建损失全军,只身逃回,获罪赎为平民。

【原文】

六月,诏曰:“朕闻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所繇殊路而建德一也。盖孔子对定公以徕远,哀公以论臣,景公以节用,非期不同,所急异务也。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巡朔方,征匈奴,斩首虏万八千级,诸禁锢及有过者,成蒙厚赏,得免减罪。今大将军仍复克获,斩首虏万九千级,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她。其议为令。”有司奏请置武功赏官,以宠战士。

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

十一月,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诛。党与死者数万人。

十二月,大雨雪,民冻死。

夏四月,赦天下。

【译文】

六月,下诏:“朕听说五帝实行的是不相重复的礼制,夏、商、周三代的治国之法也各不相同,虽然所走的道路不同,但是建立的功德伟业是一样的。孔子用招抚边远臣民来回答鲁定公的提问,对鲁哀公的提问,他用选臣来回答,对齐景公的提问,他用节省开支来回答,不一定非要不同,而是注重的缓急各有区别。现在中原已经统一而北方边境仍然没有安定,朕很痛心。不久前大将军巡行朔方,征伐匈奴,斩首俘虏一万八千余人,各类受限制而不得做官及有过错的人,都蒙受厚赏,得以减免罪过。今大将军又获大捷,斩首俘获一万九千余人,受到奖赏爵位而又想转卖的人,却没有转卖的政策。应商议个办法并写成命令。”朝廷执事官员请求设置武功赏官,以奖励战士。

元狩元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畤祭祀天帝。获得一只白麒麟,写了一首《白麟之歌》。

十一月,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谋反,被杀。同党被处死的有数万人。

十二月,天降大雪,有百姓冻死。

夏四月,大赦天下。

【原文】

丁卯,立皇太子。赐中二千石爵右庶长,民为父后者一级。诏曰:“朕闻咎繇对禹,日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憯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吒孤寡鳏独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

五月乙巳晦,日有蚀之。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畴。

春三月戊寅,丞相弘薨。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至皋兰,斩首八千馀级。

夏,马生余吾水中。南越献驯象、能言鸟。

将军去病、公孙敖出北地二千馀里,过居延,斩首虏三万馀级。

【译文】

丁卯,立皇太子。赐中二千石官员右庶长爵位,百姓中凡继承父业者赐爵一级。下诏:“朕听说咎繇回答禹的问题时,说关键在于了解人,了解了人就会增加智慧,就是帝王也难以办到。君主犹如心脏,百姓犹如肢体,肢体受到伤害心脏就疼痛。不久前,淮南王、衡山王研修文学,交易货物,两国相接,被邪说诱惑,因而酿成篡权谋反的大罪,这也是朕没有恩德所造成的。《诗经》说:‘忧伤之心戚惨,挂念国事最为沉重。现在已经大赦天下,洗涤旧俗让百姓开始新的生活。朕奖励孝顺父母、尊重兄长、致力于耕做的人,同情老者、鳏寡孤独者或缺少衣食的人,这非常令人怜悯。应派遣谒者巡视天下,慰问赏赐。可以说:‘皇帝派谒者赏赐县三老和孝子以帛,每人五匹;乡三老、尊敬兄长者、努力耕种者赐以帛,每人三匹;年纪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者赐以帛,每人二匹,丝絮三斤;八十以上老者赐米,每人三石。有冤而失去职业者,由使者直接报告皇帝。所有赏赐均在县乡,不必征召聚众。”

五月乙巳为月末,发生日食。匈奴入侵上谷郡,杀害数百人。

二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

春三月戊寅,丞相公孙弘去世。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征陇西,到达皋兰,杀敌八千余人。

夏,马生在余吾水中。南越朝贡驯象、鹦鹉。

将军霍去病、公孙放出北地二千余早。越过居延,杀敌三万多人。

【原文】

匈奴入雁门,杀略数百人。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皆出右北平。广杀匈奴三千馀人,尽亡其军四千人,独身脱还,及公孙敖、张骞皆后期,当斩,赎为庶人。

江都王建有罪,自杀。胶东王寄薨。

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馀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

三年春,有星孛于东方。

夏五月,赦天下。立胶东康王少子庆为六安王。封故相国萧何曾孙庆为列侯。

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千馀人。

遣谒者劝有水灾郡种宿麦。举吏民能假贷贫民者以名闻。

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半。发谪吏穿昆明池。

四年冬,有司言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口,县官衣食振业,用度不足,请收银锡造白金及皮币以足用。初算缗钱。

【译文】

匈奴入侵雁门,杀掳数百人。派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同时从右北平出兵。李广杀匈奴三千余人,丧失全军四千人,只身逃回。公孙敖、张骞失约迟到,按律当斩,赎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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