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你说李尔风的娘是谁?”颤抖着声音,殷祈冷问。
杏儿不解刚还很好的气氛为何突然降至冰点,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欧阳婷,是八王爷的二夫人!怎么啦?”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当她提到欧阳婷的时候,殷祈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找到了!殷祈的心声被这三个字占据着,脸色越发地暗晦,用力攥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是关节在咆哮着要得到释放。
杏儿有些被他阴森的表情吓到,不安地扯扯他的衣角,喏嘘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被她的声音稍微唤回了些许理智,殷祈并未答腔,只道,“我送你回去!”两人本来是要去茶馆喝茶的,不过依现在的情形,茶是注定喝不成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邹府门口,杏儿被稀里糊涂推进大门,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殷祈迅速转过去疾走的背影。她不安地咬着唇瓣,心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却又摸不着头脑。这样严肃的殷祈她还第一次看到。而严肃的背后究竟是如何暗潮汹涌的情感就不得而知了!总觉得,他身上好像源源散发着某种代表愤怒的热力!
“杏儿,你回来了?”见到她在大门口呆站着,殷巧芘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最后不解地问,“咦,我哥呢?”怎么不见人?不会是哥哥把杏儿一个人扔下,自己跑哪玩去了吧?
杏儿迷茫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邹府。
殷巧芘莫名其妙地看她远走的步伐,那么无力又或者是无助,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吵架了?还是哥哥欺负杏儿了?
“你不能进去!”侍卫无情地将乱闯的殷祈拦截在外。
嘴角噙着狂怒的冷笑,殷祈并未将侍卫的话放在耳里,硬要往里闯。
几番警告下来都没起多大作用,两个侍卫有些急了,其中一个稍显急躁的人见来人如此冥顽不灵,便动了打念,直接一个拳头挥了上去。
殷祈轻松接下,一同样的方式招呼了过去,就见侍卫的眼睛周围很快多了个黑色的圈。
“啊,你敢打人?”侍卫捂着眼睛,愤怒地大喊大叫。
殷祈阴冷地笑始终盘旋在嘴角,他不屑地嗤了声,“是你先动手的,你都能打了,我为什么不能?”
如此不驯又狂妄的话成功激怒了两个侍卫,不分青红皂白,三个男人瞬时打成一团。
这时,听到门外的呼喝声,史浩大步走了出来。当看到府中的侍卫与一个男人发生争执时,立刻走出来阻止。
“给我住手!”气定丹田的声音很有威吓力,只是正打在兴头上的三个男人完全听若未闻。
一气之下,史浩也出了手。不过不是加入战局,而是冲到中间,将三个男人瞬间分隔开来。“统统给我住手!”
两个侍卫见到史浩,忙惭愧地低下头来,心下则是暗叫不好!
与之相比,殷祈则是怒气腾腾地看着史浩,认出他是经常跟在李尔风身后的人,便语气很横地问道,“李尔风呢?”
这时,同样认出殷祈的史浩有一丝诧异,不解好端端的大夫不当,他怎么跑来王府打架来了?不过,想归想,他可没愚蠢到问出来。“殷先生找王爷有事吗?”
殷祈冷冷地瞪视他,嘴角一咧,一抹冷寒的笑溢了出来,“你说呢?没事我来干什么?”
对殷祈的不驯口吻,史浩早领略过,所以并未介意太多。对王爷他都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一个小小跟班。
“殷先生请先等等,我这就去通报!”说罢就要进府却被殷祈拽住,“如果他在府,就快点带我去见他!”什么通报不通报的,他来又不是要叙旧!
“可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妥协了,史浩点点头应道,“好吧,你随我来!”也不知道爷是不是已经起来了,这么晚了应该起床了吧!
两人直奔李尔风作业所居的瑰苑,现在他与邹寒梦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全府上下都知道了王爷与小夫人邹寒梦‘有一腿’。可是几位夫人至今没露出任何口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嚼舌根!
走到邹寒梦的房门前,史浩看到仍然紧闭的房门时有丝犹豫。
史浩敲门的手顿了顿,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时,身后的殷祈突然将他挤到一边,自己则是大力撞开们,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李尔风!”怒吼一声,殷祈脸上的青筋爆出,看来格外引人发怵。
一夜缠绵的璧人听到这声怒吼,不被吵醒才怪。
邹寒梦揉了揉睁不开的睡眼,迷蒙地问了句,“是谁呀?”
殷祈一愣,认出了是邹寒梦的声音,瞬间因自己窥探了人家的好事而羞窘不已。不过,窘迫也只有一瞬间,下一秒,殷祈再次爆出一吼,“李尔风,你给我滚出来!”
李尔风无奈地睁开丹凤眼,床帐外的男人即使不说,怒气也早就传达到他这里了。唉……
在邹寒梦额际落下一吻,他轻声交代,“再睡会,我去看看他什么事!”语毕,丝毫不在意裸身地走下床,一件件捡起掉落一地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在身上。
看到李尔风漫不经意的模样,殷祈的怒意更甚,还没等他穿好衣服,拳头已经招呼了过来。
察觉到他的掌风,李尔风迅速向旁边一躲,顺便接下他的拳头,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殷祈冷冷一哼,眼里陆续有绵深的恨意迸射而出。“你应该去问你死去的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惨绝人寰的过去,被他掩埋了十几载的过去,在杏儿说出那个名字的同时突然闪进了他的头脑。灭门的恨,亲人死于非难的痛,深刻地印在一个叫做记忆的角落里,等待他时爆发。
“我爹?”李尔风莫名其妙地皱起了眉头,还来不及思考,殷祈又一波攻势又袭了过来。
史浩在一旁看着着急,也想加入战局却被李尔风阻止,“别过来!”一边惊险地躲过殷祈强劲的掌风,只守不攻的李尔风始终处于劣势。
“攻击啊!为什么不攻击我?现在还来装什么善人?如果你们懂得善良,我们家几十口的命也就不用如此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你们李氏人手中!啊……”说到痛心处,殷祈突然狂乱地大喊一声,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地不管不顾地与李尔风进行厮杀!
李尔风攥起了浓眉,当殷祈提到一家几十口丧命在李氏人手中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一种可能,也确信这个可能几乎已经是百分之百的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就是……
“殷祈,停手,我有话要说!”李尔风急欲解释,只是发了狂的殷祈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门心思要从他身上偿还自己埋藏十几载的恨。
混乱中穿好衣服的邹寒梦,赤着脚跳下床,着急地跑到两个男人中间想要阻拦。
这时的殷祈已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挥出去的拳脚既狠且猛。眼睛随瞄到有人冲了过来,却还是来不及手势。电光火石间,眼看拳头就要挥到邹寒梦脸上,李尔风急急出手将她拥到一边,拳头硬生生打在他的胸膛上。
‘噗’,喷出一口鲜血,李尔风被打倒在地。
“啊!”邹寒梦一惊,迅速蹲在他身前查看,“你怎么样?没事吧?”小心地抬起李尔风的脸,邹寒梦心疼地拭干他嘴角的血。
“殷、祈!”腾地起身,不由分说地走到殷祈面前就是狠狠一巴掌挥在他的脸上,邹寒梦生气地大喊,“你疯了吗?干嘛像只疯狗一样乱咬?就算是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总要说出来,至少也给我们个明白吧?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被她一吼,殷祈并未露出心虚疑惑抱歉的表情,反倒仍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冷冷一哼,一双寒目毫不客气地看向已经站起身的李尔风,嘴角轻掀,说出狠厉决绝的冷语,“李尔风,你我的仇不共戴天,我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索性今天就来做个了断吧!看你是要在哪打?如果怕污了你王府的高贵门第,出去打我也照样奉陪!”
邹寒梦生气地盯着他,虽然从殷祈的话中听出端倪,他今天之所以这样失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了解是一回事,要她原谅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事又是另一回事!
“哼,我是不知道你发什么癫,但你可能找错地方了找错人了,你也说是与李尔风的爹有关了。早八百年他就去地府报道了,要找他很简单,拿把剑在脖子上一抹,你就能去与他相会地下了。到时候,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人管的着。时候不早了,请便!”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完还附赠一个狠狠的瞪眼,邹寒梦随即拉起李尔风的胳膊就要向外走去!
“慢着!”殷祈冷冷地开口,“邹寒梦,这里没你的事,你出去!”
邹寒梦不驯地嘟起嘴回道,“你说出去我就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个性。别忘了,这里不是医馆,你命令不了我!”
“你最好出去,这是我与李尔风之间的恩怨,我不想伤及无辜!”殷祈语气森冷地警告,从话中可判断出他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看来,再不把事实挑明,他这个王府可能要无宁日了!李尔风无奈地黯了黯眼色,随即将邹寒梦按坐在一旁,又赶出史浩与看热闹的下人们。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三人,他才悠悠开口,“没想到那次的灭门惨案竟还留有活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殷祈冷冷一哼,嗤道,“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殷家数十人丧命还不是你父亲所为,你现在还跟我谈什么万幸?”
“他不是我爹!”淡淡地对殷祈投去一瞥,李尔风说出惊人之话。
殷祈脸上的恨意丝毫没有动摇,反而因李尔风的话再添讽意,“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能担当的人,对生你养你的男人,竟然只因为仇人找上门就把父子关系撇的一清二楚。你果然是他的儿子,一样的冷血无情!”
李尔风一脸平淡无波痕,知道殷祈可能以为他在为自己狡辩,但事实的确如此,当初,他也是用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这个秘密的!
“他确实不是我爹,我娘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了我。至于我娘嫁进王府前的事,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感到陌生。毕竟,致使你们全家惨遭杀害的正是我娘与殷耀的婚约!”李尔风知道殷耀并无娶妻,事实上,在娘被那个男人看上以后,他就已经惨遭杀害了。所以殷祈不可能是他的儿子。排除这个可能,殷祈很可能是殷耀兄弟的儿子,也就是说,他与殷祈为同宗所系!
听了他的话,再看他脸上的从容,殷祈慢慢地开始相信他话中的真实性。眼底的恨意一点点龟裂,不消一刻便演变成感动的光芒,他喃喃地道,“你是二叔的儿子?”
“如果你二叔的名字是殷耀,那么是的,我是他的儿子!”李尔风说,眼中是不容错人的肯定!
殷祈的表情有阴转晴又由晴转阴,只一瞬间,他又变回了冷森的神色,“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尔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信不信由你,如果你需要证据的话,不妨给你看看好了!”脱下外衣,露出雄壮的上身。他背过身去,叫殷祈可以看清楚他背部的一块红色胎记。“听我娘说,这是只有殷家人才有的记号!”
这下谜团全部解开了,殷祈也不再怀疑。有一瞬间,他不自然地呆站着,不知该做何反应。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十几年,他一直以为世上仅剩下的亲人只有妹妹。如今凭空多出个堂兄弟,说实话,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不过,犹豫也只有一瞬间,他随即开心地走到李尔风身前,伸出右手。“兄弟!”
李尔风不觉莞尔,打趣道,“你也变太快了!”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拍掌在殷祈伸出的右手上,‘啪啪’两声,兄弟相认,本应该是很感动的画面却因某个不识趣的女人而彻底破了功。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好歹我也在这坐半天了,你们谁来对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