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邹寒梦被接入宫是什么意思?”邹府大门口,李尔风一脸阴沉地看着邹世荣,丹凤眸里飞射而出的是源源的怒意。
被他的冷言一吓,邹世荣瑟缩了下,头始终低垂着,就怕自己一言不慎惹恼了这个权贵之人。
“呃,是、是这样的。皇上今天来了,下午要走的时候就说要接寒梦入宫小住,我一个下臣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他有些想不透,八王爷已死,寒梦与他们王府已没什么牵连了,为什么李尔风总是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且每次都表现出有些在意寒梦的模样。真是奇怪!
愤怒爬上李尔风的眉梢,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跃上马,加足马力向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邹府里,殷祈要笑不笑地走了出来,看了眼瞬间消失在眼帘中的马以及马上的男人,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要开始了呢,两个男人真正的战争!究竟谁才是赢家呢?
“为什么不见我?叫李琰出来,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他。”李琰在御书房前大喊大叫,急得小谷子甚至想捂住他惹事的嘴。
“我的好王爷,您能不能不这样喊?要是被听去了,该说您大逆不道了!”小谷子边四下看了看边劝道。
李尔风冷哼一声,俊眉因小谷子的劝言而挑了挑,“大逆不道?那就来抓我啊,我就是想问问他李琰的誓言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什么一言九鼎,全都是屁话!亏他身为九五至尊,如此满口谎言,如何取信于人?”敢骗他,该死的狡猾男人。李琰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开邹寒梦。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男人,他太失望了!
“小、小谷子公公,皇上有令,准宣王爷觐见!”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小太监跑了过来,不敢看向一旁大发雷霆的尊贵王爷,只把视线放在小谷子身上战战兢兢地传话。
李尔风傲然站在李琰面前,不行礼不问安,只充满怒意的凝视着一脸无害的男人。该死的他,到现在了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甚至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宣王爷来找朕不会只是想让朕看你瞪大的眼睛吧?”将手中待批的奏折放到了桌上,李琰慵懒地靠向椅背,一双眼则是轻眯,顺便将满满的讽意都深含其中。
李尔风抱臂站立,一双含怒黑眸直直看向李琰,冷冷地直接道明来意,“邹寒梦在哪?你此时接他进宫是什么意思?如果皇上不像她一样失忆的话,应该记得跟我打的那个赌吧?”
“记得,是朕提出来的,怎么会不记得?”李琰唇边挂着慵懒的笑意,既然对方问的直白,他自然不用拐着弯回答。
李尔风冷冷哼了一声,“既然记得,就应该知道赢这场赌的人是我,而你应该做的是从这个三角关系中退出。我想皇上您贵为九五至尊,说出的话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李琰点头,“对,朕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这点你也知道不是吗?”
李尔风有丝诧异,不解李琰为何这么快就承认他是个重信的人。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接邹寒梦入宫?
大概是猜到了他眼底隐含的疑惑,李琰淡淡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李尔风,说过的话打过的赌,我一定会守信。但我想你来应该不是只问这一个问题吧?或者,你真正想知道的其实是我带邹寒梦入宫的原因?”
李尔风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是!”
李琰失笑,总感觉一碰到与寒梦相关的事,什么皇上,什么王爷该有的英明,他们早就抛却,倒是变成个十足为爱而恼的傻瓜。好在,他要在这场爱情拉锯战中胜出了,至于傻瓜,就留给他做好了!
“李尔风,你应该记得断肠崖上发生的事吧?”
因他不着边际的话题而着实摸不着头脑,李尔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记得,那又怎样?”
李琰的唇角扬起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心情很不错。
“如果记得,只要你的记忆没有残缺的话,应该也会记得寒梦那句答应我为妃的誓言吧?”
闻言,李尔风心下一惊,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心底因李琰的话传来层层震颤,他已经想到了李琰这么做的目的。
“所以,你想利用寒梦无心的一个誓言好逼她就范吗?你果然够卑鄙!”
没将他犯上的话放在眼里,李琰唇边的笑依然在绽放。现在他心情好,索性饶了他的不敬之罪。不过,这样被冤枉而不澄清可不是他的作风。
“是寒梦答应的,我没逼她!”虽然在这方面,他的确是耍了些小小的手段,有意无意地在寒梦面前提起断肠崖上她曾经痛哭失声之下喊出的誓言。可他并没有逼她,如果不愿意信守承诺,他也不会怪她。只是,他太了解她了,单纯如她,正直如她,是绝对不会做一个背信之人。利用这点,他得到了梦里都想往的女人。
“你撒谎,她不会答应你的!”李尔风突然大喊,他不信,他说什么都不信!
这时,瞥到李尔风身后的人儿,李琰的唇边绽开温文的笑容。“或许,应该由你来对他说,他不相信我呢!”
李尔风咻然回头,邹寒梦冷肃的身影映入眼帘。一如以前的美丽,只是,她的表情好冷漠!
“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聊聊?”邹寒梦淡淡地询问李琰。
“当然!”李琰爽快地答应,以他现在的心情,这么小的要求他当然答应不误了。
李琰一离开,李尔风迅速走到邹寒梦面前,双手使力地攫住她双肩,大力摇晃,“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有些失控又带丝哀痛的声音听在邹寒梦耳里,引来一阵强烈的鼻酸。但她并没哭,有些事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李尔风,你听着,我要嫁给李琰了,就在这个月底。”脸上挂着厚重的冰霜,她勉强自己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李尔风瞠大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嫁给李琰,这是我答应他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彼此吧?这种没有希望的爱如果再延续下去,只会毁了你的一生。堂堂王爷,竟与父亲的小妾有染,若传出去,名誉扫地事小,很可能他这一辈子就要断送在这桩丑闻上。她不要这样,不要他因为她而变得一名不文。
“邹寒梦,把话说清楚,这是你的决定还是他的逼迫?”放下她的肩,李尔风一改急切的面庞,突然用冷森的语调与她对谈。
邹寒梦迅速别过脸,怕自己眼中流露出的不舍毁了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坚持!
“是我的决定,与李琰一定关系都没有?”
时空的交错将她带到这里,当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她与他就只能抱憾分离。
“李尔风,你也知道的不是吗?我与你的关系根本不容于世,若被有心人传出去,很可能我们两人会同时被世人辱骂的唾沫淹死。所以,趁着还来得及的时候,悬崖勒马比较好,免得到时摔得粉身碎骨!”
“哼……就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你就要把我们曾经的一切都抹煞掉,为什么我从前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狠心的人?”李尔风的声音中泛着浓浓的哀楚。如果爱真地可以如此轻易被放弃,那他宁愿从没爱过!
“我们曾经的一切!”喃喃念着这几个字,邹寒梦的唇角忽而浮现一抹嘲意。“你说的是代父洞房,迎娶王妃,弃我不顾还是害我流产?如果你说的曾经是这些的话,我抛弃它们有什么错?”
被邹寒梦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李尔风定定地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身后抱住轻微颤抖的女人,“抱歉,我好想一直在伤害你!”
邹寒梦没有挣开,是因为她也在贪图他最后的温度。就这样吧!就让他以为她是狠心之人,这样忘记起来也比较容易!
两人无声地抱了很久,只有彼此的心跳在说话。
良久,邹寒梦轻轻开口,“李尔风,放开我!”
这一次,没有霸道、没有执拗,男人依言放开了她也一并退离了两步。“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成全你就是了!”
我要的,我要的你从来就给不起!邹寒梦凄美一笑,低下头掩饰被泪雾染地**的眸,她说,“从今天起,你我再无瓜葛。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宣王爷!”
李尔风笑了,染上悲伤的眼看起来凄怆无比,他的唇却分明透着笑意。
不是苦笑,不是悲笑,更不是凄笑,他只是很坦然地笑。然,爱憎分明的丹凤眸里却并无笑意。
“邹寒梦,记住,我恨你!”我恨你,唯有这样才能将你更深更深地刻在心上。
李尔风走了,笑着大步离开,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皇上对他说了什么好事。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李琰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御书房,却看到邹寒梦无力地坐在地上,表情凄楚绝望!
俊眉一挑,他淡淡地问,“后悔了吗?”
邹寒梦抬头看他,目光中却并无焦距,只与空洞的木然。
叹了口气,李琰走上前将她横抱起,送回寝宫。
躺在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不可不闹,甚至眼角也没有一滴泪,可他却听到了她哭泣的心声。
不要怨我,我也只是太爱你了!低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又温柔地为她盖好锦被,李琰转身走了出去!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也终于可以休息了。眼皮好重,她轻轻闭上眼帘,陷入美好的梦境之中。
梦中,她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功课普通,几乎找不到比她更普通的人了。可是,她却生活得怡然自得,有爱她的父母,有疼她的姐妹,她普通并幸福着!
要不是贪玩地走进密室,要不是翻开那本族谱,要不是在那时候睡着,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自己属于的时代普通并幸福地生活着。可能,她会进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混个三四年日子。然后,找一个自以为能驾驭的工作,再混上一辈子。混着混着,说不定还能被她混来个帅哥组个家庭,再生个健康宝宝,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相知相守……
还有,补充一点:她要生三个孩子,一男两女,男的用来给老公家传递香火,女的则是用来疼喽。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她要挽着帅哥老公的手在公园漫步,一同回忆一路走来的痕迹,顺便还可以浪漫地许下来世姻缘……
好幸福哦!
不知何时,眼角渗出了湿湿的液体,滴到枕畔,**了漂亮的枕头。可,她的唇角是扬起的,与泪矛盾的笑在唇边荡开,她好像真地普通并幸福着!
“喂,醒醒,醒一醒!”
不要吵,让我睡……睡梦中的人嘟囔了一句,继续侧过身熟睡。
“喂,我叫你醒醒听到了吗?我们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怎么可以等你这种贱人?别装死,快醒醒!”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被人用蛮力摇醒,睡眼惺忪的邹寒梦只看到被光线遮住的一个人影,有些迷糊地问,“你是谁啊?”
来人很神气地回说,“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皇后娘娘有话要对你说,不过在这之前,你给我起来跪下问安。真想不通皇上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无力又没素质的女人!”
“菀儿,不要乱说话!”一声薄斥,尊贵的女人眉一锁,要说她是在怪罪丫鬟碎嘴,却并不能再她的眼神中发现丝毫不悦的讯息。
邹寒梦嘴一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并没有依言步下床。
“说吧,什么事?”淡淡的,她丝毫未将对方的尊贵身份放在眼里。
“放肆!”叫菀儿的丫鬟掌势着自己的主子是后宫之主,又开始狐假虎威。“谁给你的胆子这般无理?不要忘了,即便是有幸嫁给皇上,也会隶属于后宫,而掌管后宫的人正是我们皇后娘娘。你最好看清这点,免得以后受苦的是你自己!”
邹寒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地说,“你们有什么话能不能快点说?我还没睡够呢!”
“你……”小丫鬟被气得够呛,与之相比,皇后的脸色则是淡入星月。
皇后娘娘漾满冷霜的眼直直看向床上睡没睡相的女人,至今仍不知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迷惑住皇上。
“听说皇上要封你为妃,可是真的?”淡淡的口吻叫人听不出情绪起伏,邹寒梦却知道她心里在意得紧。
挑眉看她,邹寒梦的唇角泛着讽意,“你好像问错人了吧?要问也应该去问李琰,干嘛问我?”她也很被动的好不好?
“放肆,真是恬不知耻的女人,竟敢直呼皇上名讳,简直就是反了!”一旁的小丫鬟抓到把柄又开始揪着不放,声音恬躁得令人心生躁烦。
“我说你呀……”邹寒梦眸中冷光突然射向从进来,嘴就没老实过的丫鬟菀儿,充满嘲讽地调侃,“我说你的嘴是用来干什么的?像你这种人,是不是吃饭的时候都会往外吐饭粒?因为舌头很大,卷不住食物?连皇上都不介意我这么叫他,你在这质疑个什么劲?能不能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惹我?”真让人不爽!睡梦中被挖起来心情就已经很糟糕了,她还在一旁说教给她听,那前提也得是她想听啊!
“你……”小丫鬟被气得浑身乱颤,如果不是有主子在场,恐怕早就暴走地开始打骂了。
“菀儿,呆在一边别多嘴!”皇后制止自己的丫鬟再出言不逊,怎么说对方也是即将成为皇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