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一理也，通其意，则无适而不可①。分科而医，医之衰也②；占色而画，画之陋也③。和、缓之医，不别老少；曹、吴之画④，不择人物。谓彼长于是则可也，曰能是不能是则不可⑤。世之书，篆不兼隶，行不及草，殆未能通其意者也⑥。如君谟真、行、草、隶，无不如意。其遗力余意，变为飞白⑦，可爱而不可学，非通其意，能如是乎？
——《跋君谟飞白》，《苏轼文集》卷六十九〔注释〕
① “物一理”几句： 事物的道理是一样的，弄通了就无适而不可，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② “分科”二句： 医术发展到了分科而医，这就是医术的衰落。传统医学强调人是统一体，不能头痛医头，与现代医学分科而治有别。
③ “占色”二句： 依赖着色画画，是绘画技术简陋的反映。
④ 和、缓： 指医和、医缓。二人均为春秋时秦国医家。曹、吴： 指曹不兴和吴道子。曹不兴： 三国时吴兴（今浙江湖州）人。魏文帝黄初间（222—228）以画名冠绝一时，画龙尤妙，谢赫尝阅秘阁，叹其所画龙首，以为若见真龙。亦工人物。
⑤ “谓彼”二句： 对有些医生，有些画家，说他们有某些擅长是可以的，说他们能这样不能那样是不可以的。
⑥ “世之书”几句： 世上能作篆书而不能兼作隶书，能作行书而不能作草书的，恐怕都是未能参透其间关系的人。
⑦ 飞白： 书体的一种，笔画枯槁而中空者。其笔画细处如丝，或迹断意连，故曰“白”；笔画两端，高举如飞，故曰“飞白”。后汉蔡邕所创。传说灵帝时，诏蔡邕作《圣皇篇》成，诣鸿都门。时方修饰，见匠人以垩帚成字，因归作飞白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