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苍苍，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①。
崖崩路绝猿鸟去②，惟有乔木搀天长③。
客舟何处来？棹歌中流声抑扬④。
沙平风软望不到，孤山久与船低昂⑤。
峨峨两烟鬟，晓镜开新妆⑥。
舟中贾客莫漫狂⑦，小姑前年嫁彭郎⑧。
——《李思训〈长江绝岛图〉⑨》，《苏轼诗集》卷十七〔注释〕
① 大孤小孤： 均为长江中的山岛名。大孤山在今江西九江市东南鄱阳湖中，一峰独峙；小孤山在今江西彭泽县北、安徽宿松县东南，屹立江中，与大孤山遥遥相对。
② “崖崩”句： 极言“崖崩路绝”之险，连猿鸟也没法停留。
③ 搀： 即参，刺也。形容乔木高大，直刺天空。
④ “棹歌”句： 此句与下句“孤山久与船低昂”皆为作者想象之词。棹歌： 船夫唱的歌。因画中有客舟，诗人想象舟子在唱歌。
⑤ “沙平”二句： 画中远景。望不到，一望无际。低昂，指船随波高低俯仰。
⑥ 峨峨： 山高貌。两烟鬟： 指画中的大小孤山。晓镜： 形容江水清，江面平。这二句说高高的两山岛，像妇女晨起对镜梳妆。
⑦ 贾客： 商人。漫狂： 轻狂。
⑧ 小姑： 即小孤山。彭郎： 即澎浪矶，在小孤山对岸。“孤”与“姑”谐音，“澎浪”与“彭郎”谐音。民间原以山拟人，作者因其言而作戏言： 舟客莫过羡小孤（姑），小姑已经于前年嫁给澎浪（彭郎）了。此句应上句“烟鬟”、“新妆”，形象地写出画中孤山之美。
⑨ 李思训： 李林甫的伯父，唐代著名画家。他是中国山水画北派的开山祖，因他官至左武卫大将军，人称大李将军。他的儿子昭道，也是山水画家，人称小李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