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王迷迷糊糊睡醒之后,一摸床边,苏然那面早就空了,再看看外面,天色似乎还早,不过早上五六点时辰,暄王疑惑了下,这个小家伙去哪里呢?他皱了下眉,一面披衣下床,一面好好地环视了屋子里的摆设。昨晚未细看,这一看,才发现苏然的房间与众不同。
苏然的房间什么也不缺,摆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貌似墙角那是小木马,旁边的是皮球,落在一边的是一个黑白二色的风筝……那是他的玩具库吧?暄王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了上面的一层薄薄的灰尘上,眉眼不禁又微微一簇。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是苏然,他手里拿着剑进来了,看见暄王,立马嘻嘻道:“爹地,你起来了——”
暄王转身,苏然这个样子是刚刚从外面练剑回来吧,才三岁,用得着这样训练吗?“然儿,你拿着剑去哪里了?”他明知故问,想要确认。
“去练剑了啊——妈咪说了,要勤加练习。”苏然一面把剑放下,一面冲着他,乐呵呵地说,脸上没有一丝累的表情,一丝不悦的烦闷。似乎练剑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人的催促与强迫。
这个孩子——
暄王有些不解了,心里忽的起了一丝波澜。
暄王昨晚想了一夜,打算将他带在身边。可是,那个强悍的苏婉儿应该不会同意吧?没关系,他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现在,他忽然又想起了一点,苏然他会不会答应呢!
他要试探一下他。暄王拿起了上面落满了灰尘的风筝,弹了弹,一层薄薄的灰尘无声落地。
“爹地,你要做什么?”苏然坐在书桌前,又拿起了一本《孙子兵法》,预备读。不过三岁的小孩,用不用这么用功。暄王的眉头有些微蹙。
“然儿,想不想跟爹地去放风筝?”暄王走了过去,脸上保持着有些僵硬的挤出来的笑。自己已经很久没笑了,有些困难。
“放风筝啊?”苏然放下了手中的书,小声,几分诧异地说。其实,这本《孙子兵法》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只是练完剑,突然想再翻翻看。他心里想着:爹地好奇怪,怎么会提议去放风筝呢?而且,现在外面天才刚刚亮。
“嗯。去不去?”暄王点了点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小苏然,说。
其实小苏然早就不喜欢放风筝的游戏了,不过,和爹地一起去,这个却十分地诱惑他哦!他好像还没和爹地一起放过风筝。他的小脸上立即雀跃起兴奋快乐的表情,眼里含了光,重重的点了好几次头,兴奋地拍着小巴掌,嘴里兴高采烈道:“好哎!好哎!跟爹地一起去放风筝哦!”
暄王当然不知道小苏然心里的想法,只当他是学业太重,难得可以放个风筝轻松一下,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
两父子迎着天边的红日,大手牵着小手,一起走了出去。苏然几乎是连走带蹦的。放风筝的技艺,他已经很高超了,风筝在他手上,就如同一件练了数年的兵器一样顺手。但是,暄王并不知晓。苏然也决定在他面前,遮掩一些。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强,妈咪说了,现在时机还未到,还需要遮掩一下自己的光芒。
他希望爹地会喜欢自己,保护自己,会因为自己而跟妈咪重归于好。帮妈咪抢爹地,这个,才是他的终极目标。看来看去,妈咪身边的男人,好像只有爹地最好,而且,他是自己的亲生爹地,就凭这一点,最佳爹地人选也应该是他!苏然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路,嘴角挂起邪邪的笑。昨晚,试探着问了下爹地的口风,暄王并没有给出答案。苏然决定再试探一下。
适时,暄王手里拿着风筝,有风,风筝慢悠悠地飞了上去。
“爹地——”
“然儿——”
几乎同时从两个人的口中蹦出。惊愕。
“怎么?然儿有话要跟爹地说?”暄王的嘴角的笑容更加自然了。为他们的默契。
“没。没。”苏然连忙摇起了头,现在试探好像不是时机,他顺手接过了风筝,眼看那风筝似乎就要掉下来,他暗暗用了内力,又将风筝拉得高高的。
暄王抬头看了看天上高高飞起的风筝,不知怎的,竟有些羡慕起来,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自己内心所向往的,只是,国之大任,交付在自己身上,这个责任,不能不背!他又看了会,默然想到,纵然是那风筝,也逃不过放风筝的人手里的那根线。他轻声叹了口气。
“爹地,你在想什么呢?”苏然看他神情有些不对,小声道。
“呵,爹地没想什么。”他决定现在提出来,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可亲的人。外人都羡慕帝王身份的显贵,却不知帝王的孤独。“然儿,爹地问你一件事,好不好?”他商量的语气,在这个小苏然面前,他的心仿佛海滩里的细沙一样柔软。
苏然点了点头,看着他。
他决定先将他带在身边,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跟爹地一起去边境,好不好?”
“去边境?匈奴进犯的边境么?”话一出口,苏然便吐了吐舌头,暴露了自己一直在关注前线的战争。此番,暄王回来,只是为了迎娶那个郦国的公主,两国结秦晋之好,郦国才答应出兵。
暄王并没留意苏然的话,只点了点头,“去边境——”
“那妈咪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去?”苏然试探着问。从昨天看来,爹地好像也是喜欢妈咪的。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暄王怔了下,没有回答。眼神又望向了天空上的黑白二色的风筝。突然一阵狂风吹过,苏然静等着暄王的答案,一不留神,风筝飞远了。
“爹地——风筝——”苏然猛地回过神来,大叫道。
暄王连忙拉起苏然的手,迎着风筝的方向追了上去。所幸,没有飘远,落在了一颗枝桠稀疏的古树旁。
暄王正欲过去捡风筝的时候,忽然发现树下,横躺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脸上盖了一块黑布,一动不动,浑然不觉有两个人正在靠近他。
情形有异!暄王将苏然紧紧地拉在身后,保护他,他走近过去,踢向了那人,那人倏地瘫倒在地,脸上的黑布落了下来,是一张狰狞的面孔,死状惊恐。
暄王拽紧了苏然的手,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