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王宫早已沉睡,星连一路飞奔,眼角的泪光始终隐忍,她从凌妃娘娘的寝宫出来,直奔到瑞王子的寝宫外。天上的月透发出寒寒的冷光。
寝宫内一点声响没有,静。星连偷偷地潜入寝宫,里面一个人没有,旷得很,却亮着灯,将里面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巨大的床横在寝宫中央,十分惹眼,四周挂满了橙红色帷布,闪耀着神秘的光泽,将床上的情形遮得严严实实。往后,是一个屏风,屏风上随性泼墨,极其写意,是瑞王子的杰作,只是简单的黑白二色,简单的线条,也显得十分大气美观,宫中上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上面画了什么。
星连试探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向着中央的巨大的床靠近,手里的金色小匕首,闪着寒光,由此可见,刀尖锋利,锐不可当。她屏住鼻息,一步步靠近。
“咳咳——”厚厚的帘布里突然传出几声咳嗽声。
星连一惊,手里的匕首却握得更紧了,她急碎步躲向柱子后面,静屏呼吸,那咳嗽声竟然再无响起,整个寝宫无声无息,如无人之地。
星连胆子大了起来,探出头去,未发现异样,从柱子后迈了出来,正欲向前迈进一步,突然有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我给你机会了。”声音从后响起,温文尔雅。那咳嗽声便是警示,而星连却不知好歹,不肯走开,固执地拿着匕首向他靠近。星连的肩微微地颤抖,手里的匕首依旧死死地握住手里。
“你可知擅带匕首闯入瑞王子的寝宫,乃是死罪?”依旧听不出任何的起伏,一字一句,声音冷冰冰中暗含着嘲讽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星连轻轻地点了下头,整个身子如之前保持一个动作,手上握刀的力道却松了下来,僵在原地。
“转过身来——”命令的口吻,不容商量,霸道。
星连身子不听使唤地、慢慢转了过去,一张冷毅的脸映入眼帘,就是这个人,这个令小姐夜夜垂泪的人!星连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噌地冒了上来,握紧匕首,使尽全力朝着他的胸口刺去,那人却不躲不闪,镇定如初。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她,摄人心魄。星连的手不听使唤,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星连在心里暗暗想到,莫非他会妖术?一定是,要不然小姐怎么会被他迷成这个样子,以小姐的容貌、才华,全天下的男子都将为之倾倒,小姐偏偏选择了他,背弃了一切,跟他进了宫,而他,竟然、竟然这么对小姐,不理不睬,让小姐夜夜独守空房、垂泪至天明!
瑞的眼神如妖般诱人,眼里突地闪过一丝诧异,缓缓开口:“你是凌儿的丫鬟?”
“难道你忍心下得了手?”瑞挑衅的口吻反问。
星连发出冷笑。没什么下不了手的,只是,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就算你忍心,恐怕你的主子舍不得?”瑞继续挑衅。
一道冷冷的光扫过。星连极力想开口痛斥面前这个人一番,无奈,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她试了几次,声带无法震动。眼神恶恶地、似匕首投将过去,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用眼神把这个负心人杀死——可是,如果真的杀了他,小姐一定会比现在更伤心——星连动摇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瑞冷冷地笑了声,迎着星连怒视的目光,仿佛透视她的心一般。
“念在你对凌儿的一片忠心上,今晚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不过……”瑞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寒光,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冲动的小丫头。
瑞伸手解了她身上的穴道,星连握匕首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了下来。瑞没有解她的哑穴。星连转身,急走。
“等一下——”瑞大喝一声,星连心里一咯噔,站住,怔在原地。
瑞紧步走了上来,紧贴着星连的后背,之间的距离可以用毫米计算。“本王放你走,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本王——”声音里充满了暧昧的诱惑。
空气里突然浮起几分不安分的情愫,星连的心怦怦直跳,他要做什么——
瑞的嘴角牵起一丝邪笑。一只手从后伸向了星连的侧脸,手指轻盈如春日里的暖风,一点点花样绽放,轻抚过星连的侧脸,轻柔、有酥麻的感觉。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腰际,渐渐游离,往上。
星连本能地反抗,脚步却被禁锢住,不能行动。
“转过身来——”瑞喃喃道。
星连竟然听了他的话,转了过来,情难自禁投进了瑞的怀抱,双手环住了他的后颈,迎着瑞的目光,天啊——我在做什么——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完全不受控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竟然没有办法拒绝。尽管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她竟然一点办法没有,完全不听使唤,不自觉地踮起了脚,眼睛微闭,心神荡漾。
这——星连的脑海里过电影般闪过小姐垂泪的画面,描眉的画面,甚至,小姐和他欢愉的画面……
不——不——绝不可以——她的内心突地冒出强烈的反抗,压制住自己的冲动,费尽周身力量,挣脱了,转身,急速跑了出去,匕首叮当一声脆响,掉在地上。星连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步不敢慢下来,不敢回身去捡,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念头再次雀起——
小姐,星连对不起你——
背后,突地响起一阵爽快的笑声,酣畅淋漓,叫人头皮发麻,一股冷意袭上心头,细细听来,却夹藏着几分寂寞,丝丝热度,让人心疼——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星连要杀他,他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原谅她?他对她,是一场游戏还是……他对凌儿,又是怎样,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另有隐情……
黑夜寂静,渺远的苍穹旷得连一颗星都没有。只有一轮惨白的满月。森寒的月光细雨一般洒落在瑞的身旁,他表情冷冷地凝望着天上的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