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间,云烟缭绕,梅树下一紫衣男子坐于地上,他背靠梅枝,紧闭着双眼,鼻尖轻吐的热气一点点的融入云雾中,如羽扇的睫毛上挂着一冰凉的物体,他用手抚了抚,睁眼竟是漫天白雪,和飞舞在天的红梅花瓣,这是凌烟宫中的梅树,这时节红梅怒放,远看像红云,虚幻的像置身在世外桃源一样!
凌烟伫立在园外静静的看着树下的俊美男子,他身在满天红梅和白雪之中,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她不禁疑道:到底是景衬托了人,还是人映了景?
“父皇,父皇、、、”甜甜的细软声音传入耳中,赤天照回望着园外的小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凌烟抱着小人,一步一步的走入画卷,她轻拍了拍怀中的小人,嘴上也漏出了宠溺的笑意,不得不承认,赤炎的公主是一个漂亮的小人儿,乌黑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樱般的小嘴,最爱的动作确实撒娇的撅起,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一点倒是像及了她的母亲。
“璇儿、、、”赤天照痴痴的唤着,一手接过孩子,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陪着小人聊天。
凌烟退居一旁,静静的望着那对父女,眼中一点点的被沾湿,日前,雪召来人报丧,她已经知道了父亲的离去,那一刻她悔恨,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可是他已经听不到了。
小人睡着之后,小钟子将孩子抱了下去,赤天照的表情瞬间转为了不苟言笑,他定定的望着发呆的人,道:“有事找朕?”
凌烟收回心神,落寞的摇了摇头:“世上有子女怨父亲的吗?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赤天照沉思了一下,并没有说一句话。
“皇上,雪召如今继位的真的是我三皇弟吗?那执政之人是一个青楼女人?”凌烟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当她知道这些事情后,她简直不敢相信,风已晚?她是何人?一个青楼女子怎会得到父皇如此的信任?还有——夏远。
赤天照不置可否的笑笑:“是真的,不过这个女人倒是不简单,那一条新出的决策就可见其的睿智。”
“您会攻打雪召吗?”凌烟最想知道的是他的心意,那风已晚能管好一个国家吗?凌澜不是已经和亲蓝飘了吗?雪召已经没有公主了,她轻嘲的笑笑,眼神紧紧的望着即将踏出园外之人!
那具身影停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的朝着梅林而去、、、
那里长满了野草,但静湖的水却是澄净依旧,脑中划过一幕幕场景,他走进梅林深处,在一处枯草丛生的地方停下。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用手抚摸了一下空气,赤天照回忆着,自语道:“你就是站在这里,抚着那支梅念的这首诗!璇儿,你现在为人还是为魂?如果是人,为何这些年朕都寻你不到?”
闭上沉痛的眸子,他的手顿时垂了下来:“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风过,湖中泛起阵阵涟漪、、、
“可有查到消息?”他突然又道了一句,在睁眼之时,脸上顿时恢复了以往的阴沉。
闪电还是眨眼之间,风影已然伫立在了他的身旁,道:“没有!”
没有?这些年来,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每一次的失望,每一次的心殇。
“凤、影、彰!”他对天长啸,那一声响彻天地间,带着无奈,身为帝王他是这样的无能,一阵热潮涌入眼底:“继续追查!”
然而每一次的失望过后,他都会回以这四个字!
失望过后一定就是希望?
雪召国——君都!
这日下完早朝后,影彰便被夏远带出了皇宫办事,雪轩回到昭园后,独自一人回了房中,久儿疑惑的望着他,而后神秘兮兮的去找心儿了。
“你有没有觉着近日皇上的表情很怪?”
心儿给炉子加了一把火,笑道:“我看是你古怪吧?”
“我说的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昨夜我起床内急,竟看见皇上的屋中有火光,走进一看,他竟然在那里发呆,我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去了!”久儿小声的道,表情霎时认真。
心儿沉了一下目光,而后望了望久儿,道:“就你瞎想,看着炉火,我去问皇上午膳有什么特别的吩咐没有?”
久儿无聊的憋了别嘴,用手示意她一下,心儿这才朝着小人的屋中而去、、、
一进门就见那雪轩发呆,她心中倒是相信了那久儿的话,这孩子是小姐的命,她等万分留意才行,笑道:“皇上午膳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没有。”雪轩目无表情的道。
心儿看了他良久,欲抬脚离开,心想:小姐回来后一定等跟她说说这孩子的异样,不想刚转身。
“心姨,轩儿有话问你,你将门关好!”雪轩依旧没有看她,口气有些冷硬。
心儿微皱了一下眉头,遂了他的意,关好了门,这才走到他的身前,笑道:“轩儿有何事啊,这样一本正经的?”
这一刻,心儿也改了对他的称呼,知道这小人定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雪轩抬眼灼灼的盯着她,一句一字道:“‘咱们要把轩儿身世的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母妃和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声,心儿惊诧,原来他听到了自己和小姐的对话,所以才会这样低沉的,她心虚的躲闪着雪轩灼灼的目光,那目光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心儿一下子慌了,道:“轩儿胡说些什么呢?心姨听不懂!”
冷哼之声从雪轩的口中轻吐出来,他突然笑了,一副无谓的样子:“心姨不说,朕就让朝上的大臣们猜猜,想来定是很有趣吧?”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心儿脱口而出。
“那你们瞒着我什么事情?快说!”他突然阴沉的道,声音一下子冷到了谷底。
心儿一惊,步子不觉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小人身上无形的压力竟让她的心底发颤。
“那朕就去议事殿了!”他起身抬脚,欲往外走,心儿一步拦住他,急道:“不能去,若是去了,你第一个送命,之后便是小姐!”
“说!”雪轩转身,拍掉臂上的那只手,重新站立到了窗前,满面不悦!
心儿一时无奈,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雪轩大惊,面色渐渐转了色,眼波不时的微闪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心儿已经跪在了地上,泪流了一片,但雪轩确是出奇的平静:“把她回到凤府,如何成为皇后和如何到的雪召,全部的说出来,一个字也不许少!”
那声音寒的发颤,心儿顿了顿,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之中,接着红唇轻启、、、
中途,那久儿在门外唤着心儿,却被雪轩斥骂了一声,于是乎,那个下午的时光很长很长,长的令人不可置信。
“这就是小姐这些年的过往!”心儿的腿已经很疼痛了,但她却没有起身,因为那是她娘亏欠小主子的,她该还!
“心姨,你起来吧,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她,我不希望她担忧,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知道吗?”雪轩轻飘飘的道了一句,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心儿担忧的望着他,见他背对着她,便起身离开了这里,心中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要瞒着他一辈子,可是现在竟让他知道了,一时间心乱如麻、、、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雪轩顿时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冒着冷汗,他要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吗?眼前一黑遁入了黑暗中。
这夜,雪召轩皇帝突然病倒,夏远赶至宫中为其治疗,小人发着高烧,口中竟是胡话:“为什么?为什么?不是真的,朕不相信、、、不相信、、、”反反复复一夜之久。
影彰陪同在他的身边,哭得梨花带泪,怎麽就一会的功夫,都病成这样了,她满心满眼焦急不已,柔肠寸断!
三日后,雪轩病情好转,这夜屋外下着大雨,雪轩吃力的动了动眼皮,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第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红肿的核桃眼和泪痕未干的小脸,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左手,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雪轩伸出右手轻触在她的睡颜上,一点一点的拭干那上面的泪痕,幽幽道:“娘,从此轩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他!”
恨恨的眼神投射着别样的花火,然而这一切影彰并没有看到。
一个月后,轩皇帝病愈,从那以后,他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于政事和兵法的关注度更为用心和努力。
春去秋来,几度花开,晃眼间,竟过了五个年头、、、
雪召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已经由当初的弱若小国,变成了一个国民富裕,军事力量巩固的国家,但这一切外人并不知晓,它依旧每年给三国进贡,依旧在他们面前表现的懦弱无能!
昭园内,一白衣少年舞动长剑,他面冠如玉,长发轻扬,腰间金色的白玉扣带将他的帝王之气,彰显的一览无遗,光洁白皙的面庞,棱角分明的冷冽俊颜,举手投足间洋溢的贵气,让人为之轻狂,他就是雪轩。雪召国的轩皇帝,如今他已经十四岁了,一个偏偏美少年!
坐立在一旁观看他舞剑的女子,身着紫色长裙,肩上炫色的坎肩正好配了他的白色,她轻垂着眉目,五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多的只是成熟的妩媚,和那闪着睿智的清眸!
“轩儿练完了?”影彰见他收起剑身,忙拿着手中早已紧好的帕子,替他试着汗水。
“谢母后!”雪轩回以一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而接着道:“母后可是为了唯也那个番邦小国忧心?”
影彰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问题。
“那有何烦忧,待他日儿臣便去灭了它!”雪轩的眼中透着一种兴奋的光芒。
“轩儿怎可轻敌呢?你忘了母后是怎样教导你的了?”影彰轻皱着眉头,转身坐在了方才的凳子上。
“轩儿怎会忘!母后是担忧它背后的蓝飘国吧?”雪轩坐在了她一旁,喝着她递上的茶水。
影彰一挑眉,等待他下面的话。
雪轩笑道:“蓝飘和唯也路途太远,两方不可能汇聚成一气,而且蓝飘不会笨的攻打雪召的,他难道就不担心赤炎国吗?”
那自信的语气,透露着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外人根本不知其实早在雪轩十二岁之时便打理的朝政,影彰将每日的奏折都是先让他过目的,然而两人的治国意见和想法,不谋而合!
“母后只是不希望战争而已!”幽幽的淡漠之气缓缓吐出,她起身进屋、、、
雪轩别有深意的笑了,这一天早晚要到来。
、、、、、、《凤为后》、、、、、
蓝飘国的澜华宫内,一名女子被吊在雪白的龙床之上,她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三日了,她整整三日没有吃过东西,大门‘咚’的一声被打开,一身明黄衣物的男子走进,他春风得意,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如魔鬼一般。
“今日朕继位,母妃是不是要恭贺儿臣呢?”蓝飘国新任皇帝悠然的道,他一手用剑划断绳锁,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唾’凌澜淬了他一口唾液,恨道:“像你这样弑父夺位的卑鄙小人,本郡主没功夫和你废话,要杀要刮痛快点!”
‘啪’的一声,凌澜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掌印,火辣辣的刺痛:“朕不会让你死的那样痛快的,朕、、、哈哈、、、”一手撕开她身上的薄衣,自称为皇帝的男子淫邪的笑了:“朕今日就尝尝这澜贵妃床上的功夫如何,也会让帮朕夺位的兄弟们尝尝!”
他欺身,凌澜眼中是一片绝望、、、为何连死都不让?
当身上的男人发泄完了之后,他离开了这里,凌澜撑着身子,离开了这里,她不会让太子得逞的,一步一步,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身后传来人声,她知道他们来找她了,她朝着露台而去,嘴上挂着笑意,眼泪却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我看你往哪里跑?”蓝飘太子,现任蓝飘国君的他再次出现在这里。
那露台有百米之高,凌澜凛了一下眼神,道:“今日我去,他日我要你用蓝飘国来给我陪葬!”说完后,她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跳,在沉沉的黑夜中,如苍鹰一般,眼前突然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清风之中,她在浅浅低诉:凌澜熬不住了,不知道这六个年头的时间,你够不够用、、、
随着‘碰’的一声,万籁俱静,风止月暗、、、
一缕香魂逝去,她的离去让这安静的世界一下子骚乱了起来,她拉开了一个硝烟弥漫的战争时代,却也推动了一个新时期的诞生!
转眼间,却是千年轮回、、、
“说下去!”影彰握着手中的奏折,眼神犀利的扫视着殿下这人。
那人颤抖的身躯,声音抖道:“凌澜郡主被挂于城门之上鞭尸,蓝飘国君下旨,凡是过此门者,皆要唾三口口水,还要、、、还要、、、”那人感觉上头寒气的逼近,一时吓得结结巴巴。
“还要怎样?”影彰怒喝一声,眼睛死死的瞅着那人。
“还要说、、说,雪召的女人不过如此!”
不知是什么东西碎地的声音,雪轩率先一步踏出朝堂,影彰因气愤颤着身子,脸色一片死白,殿下群臣皆跪首,面色难看。
夏远一直沉着眉,眼中窜出一把火、、、
凌澜郡主在蓝飘受辱而死的事情很快传遍各国,他们当成笑话一样的闲聊这件事情,然而这件事却激起了雪召百姓的怒火,那是对他们最大的耻辱!
昭园内,影彰坐在圆木桌前,手中拿着凌澜的那根红鞭,往事一幕幕的充斥着大脑,她内心的气愤让她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那种愤恨的感觉她曾今经历过一次,就是怀家村的民众死在她眼前的那一刻,然而此时,她想干什麽?哼!她冷哼一声,杀人!
门被雪轩一脚踢开:“母后,你还要选择沉默吗?”
影彰看着满脸怒容的小人,这三日,对于雪召来说是煎熬的时光,对她亦是,很多时候,不是你退一步别人就会放过你的,这一次,任谁也不会在忍下去!
“雪召已经具备了和各国家作战的实力了!”她看着小人,声音平静异常!
“母后1”雪轩唤道,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受够了那样的屈辱,可是他的野心不仅仅只是蓝飘国!
雪召轩王朝六年秋末,文昭皇太后秘密召集驻守在外的苏显以及赵乾两位将军回宫,两方二十万大军汇合,半月后,雪召递上战书,雪召、蓝飘拉开战争的序幕!
让人惊诧的是这位十四岁的少年皇帝御驾亲征,三个月便攻下蓝飘的三个城池,其用兵如神,行军速度之快,在战场之上崭露锋芒,率领的军队犹如利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届时,这位倍受各国耻笑的小皇帝,名震天下!
春天是生的希望,也是百姓们播种的季节,这日凤影彰带着朝中大臣来到宫外的农田播种,这一习惯是在‘民以食为天’的决策施行后开始的,起先只有几个人跟来,随着雪召的富强,大臣们心底对那个女人的想法也在逐渐起着变化,而后的每一年跟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百姓们佩服这位为民为国的太后,在收获的季节,他们总想尽办法的送上自家农田里的食物给她,而后的每一年,他们也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雪轩的名字响遍各国,人们开始关注他身后的这个女人,雪召的百姓甚至将她视作神,平民女子,富家小姐皆喜欢她的所好,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文昭皇太后喜欢戴镯子,这是雪召国臣民都知晓的事情,民间女子也都纷纷效仿,不想一日,她出宫视察民情,遭到刺客偷袭,那刺客一剑朝着她的心口而去,为了躲避,她一手护胸,那剑正好打中腕上镯子,那一刻,人们才知道为何她喜欢戴镯子,那是因为她的手腕上有一条难看的疤痕,这一消息传入了过往商旅的耳中,其中一支队伍本在那天离去,可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多停留了十日,而后便神秘的失踪了、、、
赤炎国内
“你当真没有看过人?她却是在雪召?”赤天照的声音顿时激动的颤抖了起来,他阴霾的眸子中,在这十年中头一次闪过一种叫希望的东西!
她真的还在,只是、、、想到这里他又半眯起眸子,其中闪着一种浓浓的妒火!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要把娘娘抓回来吗?”风影不时担忧的望了望他,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抓?”他轻哼了一声,“我要她心甘情愿的走回来!”
没想到,她竟身为雪召的太后,好一个凤影彰,你明知道赤炎的隐患,竟还做别的男人妃子,替别的男子养孩子?
“去,让亦辰进宫见朕!”
璇儿,我要你亲口说个明白!
雪召轩王朝七年春末,赤炎照皇帝派遣使臣出使雪召,没有人知道,他让身为使臣身份的顾亦辰带了一份什么‘大礼’前来,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份‘大礼’,文昭皇太后不得不在雪轩还未归朝时,先行离开了君都城,离开了雪召国,踏上了那条她来时的路!
二卷结束,亲们有什麽看法尽管提,溪亭一定虚心改正!
明天进入三卷:凤潮凰去!
当她和他以不同的身份在相见时,他们会做怎样的选择?当她知晓一切真相之时,才知,终究是她凤家亏欠了他,而他、、、、、已经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