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院子里铺满了山茶花,有点萧条,也有点凄美。
他来她宫里,“瑾妃,朕赐你白绫一条,匕首一把,毒酒一杯,你自己挑吧。”
无漾是知道的,即使且予不爱自己,但她不是处子,皇家是那么爱面子的,怎能容忍,不过她也不想说什么了。
她笑笑,就像茶花那般美,问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但还是点点头。
“皇上,为什么这几年来六宫无妃?”她希望是为了她。
且予一愣,才道。“不会让你失望的,六宫自会有妃。”
“皇上,为什么你从不问我名字?”
且予又一愣,“名字只是代称罢了,何必在意那些,你的名字也不配我知道。”
“那么且予,你可还记得无漾?”
且予站起身,她怎会知道无漾,多久没碰那个名字了,但很快又掩饰下去。“无漾?一个过客罢了”
她懂了,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帝王家的话怎能相信,可她还是相信了且予。
她轻道,“我死后能把我葬在有山茶花的地方吗?”
他点头。
她选择了毒酒,这是她第二次碰酒,第一次的酒是为且予饯行,而第二次的酒却是为自己送行。
她最终还是带着痛离开了,带着自己的一厢情愿离开了。
后来,她过醒来,没有看到阎王,却是看到了百里将军。
他告诉自己,皇上赐的那杯并不是毒酒,可你倒也真敢做,倘若那时你选的不是酒,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无漾时常在想,如果她那时没有负气进宫,只是将图纸还予他。她的命运,会有怎样的改变?是仍在晋南村浣纱编织,整日做着侠女的美梦,还是嫁入寻常人家,当一个普通的妇人?
原来且予是想让她去鸢国和亲,又怕她对自己没有衷心,才用了这一计试探她罢了。
且予居然当自己是颗棋子。
可是她跪在且予面前,说有法灭掉鸢国,这是为了他的天下。
且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一介女流,如何灭了鸢国?”
无漾大胆地抬起头,看着面前隐忍强悍的男人,“五步之内,臣妾可取皇上性命。”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似乎结了冰霜。“你现在距朕,仅有五步之遥。”
他走下台阶,靠近过来,支起下巴冷冷地看她,“你试试看。”
“臣妾不敢。”她嘴上如此说着,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且予。
“让朕见识你的武艺。”且予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看不出悲喜。
电光石火的一吮,无漾已然腾空而起,矫健的身姿非常灵巧,在侍卫们众目睽睽之下,拔走了百里将军的佩剑,闪电般地狠狠劈下,她手中的剑杀气四射,直向且予而来。
且予一动不动,剑刃距离他头顶一寸之处便戛然而止。
可是她刹得住剑,却刹不住那锋芒毕露的剑气,残留的剑气撕裂了且予绾束发结的碧绿玉簪,长长的青丝倾泻下来,一行妖冶的血自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大胆妖女,敢伤皇上!”侍卫们蜂拥而上,冰冷的青铜戈尖,刺破了她的脖颈。
“放开她。”且予突然发话了。她跪在地上,不顾颈伤疼痛,用力仰望这个男人。
且予不在意地擦去血迹,漆黑的长发不羁地披在肩上,垂在腰际,野草般坚韧顽强。他站在她面前,俯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细细地看了一会,说道,“把你送去鸢国和亲,可好?”
“那我可以行刺鸢王吗?”眼眸中满怀期待。
且予摇头,眼神仍是她读不懂的深邃,“你的功夫,还远未到家。”
那一刻,无漾感觉自己的视线,全被那双深眸吸引了去,再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