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烈回到府中,府中小厮婢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路上慕颜已经将阿娘依然生产的事情告诉的慕如烈,此时慕如烈想到爱妻早产还是在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早已心急如焚,一身风尘仆仆地走进如絮苑。
“絮儿,”慕如烈还未进入房内便出声唤道。
室内安静片刻,期间婴孩“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更显出室内的安静。
慕如烈心中一慌大步迈进房门,转进内室,撩开珠帘见到榻上之人的一瞬间,皱紧的眉头不由舒展,眼中柔和一片。
“夫,夫君。”
大夫人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一刻的不真实,看到丈夫满身的风尘,俊朗的容颜已是胡茬满面沧桑倦怠,心中不由刺痛,眼眶渐渐湿润了,声音哽咽唤着唯恐眼前的是幻象。
半夏等人见到将军会心一笑,行了礼退出屋内,还体贴的将房门带上。
慕如烈见爱妻如此,心中怜爱更甚,他上前两步欲安抚拦住爱妻。
“哇——”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横在两人之间。
大夫人忙抱着怀中的婴儿哄着。
“絮儿,这就是……”慕如烈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害怕自己手劲太大伤了那么小的孩子,悬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夫君,”大夫人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好似才确定是真实的一般,欣喜道:“是我们的儿子。”
小婴儿哭了一会儿,乌溜溜的眼睛转转见两人都没有将眼光放在自己身上,不由没了兴致,噘嘴吮着手指玩儿。
慕如烈低头看着爱妻怀中的婴儿不由失笑,朗声道:“是个豁达的!”
爽朗的笑声响彻内室,婴儿被吓到惊恐看向慕如烈,见到两人都是笑脸,忘了方才的恐惧,咯咯地一同笑起来。
“好儿子!”慕如烈凑上前来,看着笑嘻嘻的婴儿不由欢喜道:“叫声爹爹。”
大夫人笑嗔道:“才一周大,哪儿会啊!”她看看坐到身旁笑容满面的丈夫不由感慨道:“我们娘俩如今能够平安,都是阿颜的功劳,夫君可不能因她是女孩儿就亏待了她。”
大夫人絮絮叨叨将那天的事情都讲给慕如烈,眼中有悲戚,有感动,有安慰。
慕如烈听闻感慨点点头道:“阿颜的确是个勇敢坚强的孩子啊。”
想到沙场之上,慕颜不知何因失踪受伤,回到军营又被突厥挟持,悬崖边命悬一刻,识破王辽奸计,他都忘记了她如今只是一个六岁的女孩了,平常人家只怕都是在闺阁之中绣花嬉闹罢。
想着心中不由对这个女儿多了些愧疚。
大夫人见自己丈夫神情松动,将在心中考虑许久的打算说出:
“夫君,我近日想着阿颜虽是女孩,但总归是我将军府的嫡长女,还是找个先生教教她罢,学些知识规矩总是好的,将来也阿颜还是要出嫁的,我们也不能一直护着她。”
慕如烈凝眉点头,“只是,阿颜之前那般,只怕武威城中没有先生还敢在教她罢。”
大夫人叹口气,“我也为了此事犯愁。”
屋内静默片刻,婴儿一声啼笑打破沉默。
慕如烈看看大夫人怀中的婴儿,忽的展眉一笑:“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不如先放她歇息一段日子再说。”
大夫人看着丈夫风尘仆仆的面容,心下一软,笑着点点头,可是心中仍不放弃给阿颜寻找教导先生的想法。
清远居中,馒头正在院子中无聊地扑腾着掉落的树叶。
江慕则是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回忆着前些日子慕如烈教他的拳法,这让他觉得比看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来的有趣。
慕颜今日着了一身素色深衣,外罩红色大氅,两手有揣在狐狸毛做的手捂中,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清远居的门口,她和江慕虽是男女有别,但因这年岁较小,又因为将军府到底不是京都中那些门阀士族规矩甚多,地处在西北,比别处都多了些豪情和不羁,况且每次来这里都有人这么多的婢子仆妇看着,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地常来清远居。
“馒头!”慕颜看着院子里的馒头笑着唤道。
那厢,扑腾着落叶正无聊的馒头,听见熟悉的声音,耳朵一抖,转着毛绒绒的身体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呀,馒头你怎么这么重了!在吃我就抱不动你了!”
慕颜抱着冲过来的馒头险些向后倒去,揉着它毛绒柔软的肚皮一阵感慨,她是不是真的将它养的太胖了?
费力地抱起馒头,慕颜冲着走过来的江慕歉意笑道:“江慕,看来我还真得听你的,它的确是胖了。”
江慕略微嫌弃地看一眼在慕颜怀中舒服蹭着地馒头,心中一阵反酸,再抬眼看看慕颜,你看我说是吧,它这好吃懒惰的性子还真是想你啊。
慕颜瞪大眼睛笑道:“你竟然嘲笑我?”是疑问也是肯定。
江慕挑挑眉毛,可不是。
慕颜轻哼一声,放下馒头拉着江慕就往院子里的案几旁走去:“你笑我,我倒要看看你字认识的怎样了?”
江慕本是被慕颜柔软的小手拉着心中甜丝丝的,听见识字两字心中咯噔一声。
待他反应过来,一卷竹简已经翻开在他面前,江慕心中哀叹一声,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慕颜,他可以再去练十趟拳也不想看着弯弯曲曲的字。
“不可以!”慕颜盯着江慕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江慕见她脸上没了笑意,心中更是咯噔一声,赶忙连襟危坐。
慕颜忍着笑意,看着努力识字的江慕,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江慕是在荒野上长大的孩子,本是无拘无束,现在愿意为了她而学这些他不喜欢的东西,心头不由暖暖的。
慕颜转眸看着手头上的书卷,心头也有些犯愁,她是不是也应该找先生来教导他们了?还是去上书院呢?
暮色渐深,慕颜出了清远居向内院走去,心中想着方才那个打算,越想觉得可行,看看自己的短手短腿,如今也不过是六岁的年岁,合该是上学堂的日子。
可是江慕这不会说话的,真是愁死个人哦。
慕颜心中犯愁,加上在这将军府她并不是很熟,不由晃荡到了后杂院附近,身后跟着的锦儿只当是主子想散步,也不敢插言。
“你怎么回事儿!叫你洗个衣服你还磨磨蹭蹭的!皮痒了是不是!”
仆妇刺耳尖酸的声音隔着院墙传了过来。
慕颜脚步一顿,有些憧怔地看着周围,喃喃道:“锦儿,这是哪里?”
锦儿心中松口气,主子可算是停下来了,忙上前道:“是仆妇下人们住的杂院,这里寒气重,大娘子我们还是回去罢。”
慕颜看看与将军府格格不入的破败院墙,点点头,转身欲走。
“你个小贱蹄子,洗不好衣服竟然还将血抹在上面!以为你是大娘子带回来的就了不起了啊?”
中年仆妇尖锐的嗓音隔着院墙竟然还分外刺耳,慕颜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疑惑,什么叫大娘子带回来的人?
锦儿看着自家主子脚步有停了下来心中不由哀叹。
那厢院子中已经传来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锦儿一个没留意,自家主子已经推门进到杂院中,于是忙跟了上去。
慕颜迈步在杂院中,迎面而来一股潮湿之气令她微微不适,西北常年干燥,没想到还有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
满院子的仆妇婢子见到她的一瞬间,愣了愣,因为是下等的奴役所以并没有见过大娘子。
可是见她衣着不凡,一个仆妇上前笑道,“不知是哪位娘子?这里脏乱恐怕脏乱了娘子的眼,娘子还是早些回去罢。”
慕颜并不说话,看向仆妇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水池旁不停搓洗着比自己还大的衣服,小手泡在冷水中冻得通红,深秋寒冷,她身上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背后衣裳已经被鞭子抽烂。
“那是谁?”慕颜并不答仆妇的话,抬手一指那个小身影问道。
仆妇回头望去,眼中闪过厌恶,转过脸带了一分不耐,强笑道,“不过是个不长眼的,娘子还是请回罢。”作势就要上前拉慕颜出去,心道不过是个小丫头。
“放肆!”
锦儿挡在慕颜身前,柳眉一横呵斥道,“你眼前的是大娘子!”
仆妇愣了一刻,看着眼前这个娇美柔弱的女孩竟然就是传说中骄横无比的大娘子么?
若是,那自己……想着她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娘子恕罪!”
慕颜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仆妇,心道这声音应是方才打人的那位,不理跪着的人,转身向那个小身影走去。
“你叫什么?”
女孩清朗的声音传来,就像是那天听到的一般正在搓衣服的小童心中一震,惊喜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带着浅浅的笑意。
“大娘子,我就知道你回来的!”小童转过身跪在地上仰着头眼中已有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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