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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名臣英烈(3)

首次来到后宫的晏安心情紧张,进入宫殿后走错了方向,没有找到上书房,却闯入了太祖妃子常在春的寝宫。其时,常在春在几名宫女的侍候下正在沐浴。晏安无意中看到了容妃的胴体。

一名宫女的一声惊叫,引来了大批后宫侍卫。晏安被拿下。

宋太祖闻报,龙颜大怒。常在春是新选入宫的妃子,不仅生得容貌出众,体态婀娜,而且善歌能舞,聪敏过人,故深得太祖宠爱。常在春入宫月余,就由才人封为妃子。

次日早朝,宋太祖下旨:晏安撞入妃子寝宫,其罪难恕,当斩其首。

大理寺少卿赵普上奏:“圣上,晏安误闯常妃寝宫禁地,是无意犯下的过错,罪不当死,臣不敢奉诏!”

太祖怒道:“此事朕意已决,群臣不必再议!赵普若敢抗旨,一同论处!”言毕,宣布散朝。

赵普是一位刚直之臣。幼时家贫,他天资聪慧而蒙得一私塾先生钟爱,教他《礼》、《书》、《乐》。十八岁得一后宫总管引荐,赵普入宫为太祖当轿夫。

一日,太祖出宫,看到都城不少百姓都穿着紫色的衣服,太祖有些不悦道:“朕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怎么宫外百姓亦有仿效?”

正在抬轿的赵普说:“君主显示了欲望,臣子往往就会粉饰雕琢,投其所好。圣上喜欢紫色衣服,大臣百姓自然会仿效!从中寻找讨好圣上的机会。”

太祖甚奇,觉得一个抬轿的轿夫竟然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又问:“那该如何?”

“自持!”赵普答道,“君主有好恶爱憎,不流露出好恶爱憎就行了。臣子们对君主的欲望、思想一无所知,行为就会趋于自然。他们就不能借此行其私。”

太祖甚奇,但却现出一脸怒容说:“你一介轿夫,竟敢指责圣上,真是胆大包天!你不怕朕杀了你?”

赵普脸无惧色地说:“下臣知道忠心恃君是对的。忠心恃君也会被处死,那绝不是下臣的过错!”

太祖回到宫中,对着一位穿着紫色衣服的大臣说:“你身上的紫色衣服有股味道,朕闻着不舒服。”这位大臣吓得一出宫就将紫色衣服扔掉,其他大臣也不敢再穿紫色衣服了。

太祖视赵普为奇才,又喜欢他刚直的个性,将他升为大理寺少卿。

赵普不忍心看着晏安因误闯寝宫而被处死。回到家中,他给太祖写了一份数千言的奏折:君者治国,法理公正为大。凡事若以个人喜恶待之,常难于以理服众,凡事若以喜怒处之,则法不能平、律不能正。昔日,晋朝文公置用带钓之箭射伤其身体的管仲旧怨不提,拜管仲为相,成就一方霸业。君者理应有此胸怀,有此襟怀者亦始能成为明君。今晏安误闯常妃禁宫一事,按大宋例律,何至当诛?圣上决意处死晏安,实乃强行滥用法度,达到偏护亲者的私心。此乃危险和不智之行为……

太祖接到这份言词激烈的奏折,火冒三丈,将奏折丢在地上。

赵普在上朝时,把这份奏折第二次递了上去。这一次,太祖大怒,把赵普的奏折撕裂,掷在地下,怒骂道:“赵普欲敢再上奏,定将你治罪!”

赵普将奏折拿回家中,将被撕裂的地方补好后,第三次上同一份奏折。终于太祖龙颜大怒:“大胆赵普,数次犯上,欺君之甚,将赵普推出午门斩首!”

赵普却脸无惧色地说:“下臣冒死上谏,这是下臣在尽为臣之道。辅助君王的大臣,在君主有过时不能劝谏,并顺从他,这种不忠之罪危害不小。如果君主之过失正在逐渐扩大时,辅臣仍不加以纠正,那么辅臣这种不忠就是严重失职。下臣自进入大理寺以来,就以唐代魏征为范,忠心事君,死而无憾!”

赵普又道:“臣赴死之前有个请求,就是圣上可以杀下臣,但是不能杀晏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片刻,太祖幡然醒悟,忙传令免去赵普、晏安死罪,晏安罚俸三月,赵普直言上谏有功,升为大理寺上卿。

晏安感激赵普的救命之恩。一天夜里,他带着百两黄金,到赵普府中表示谢意。赵普力辞不受:“我力谏免你死罪,并非只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执法公平,纠正圣上处事不公。你重金赠与朝廷重臣,按当朝律法是违反法度之举,须记之。”

晏安却偷偷将黄金放在一边,然后回去。赵普发现后派人将黄金送了回去。

数日后,晏安把赵普请到府上,指着五名美女对赵普说:“赵大人不取黄金,下官挑了几名女姬供大人消遣,唯有这样,才能表达下官的谢意!”

赵普气得拂袖而去,并连夜入宫,以晏安以美色迷惑朝中大臣之名在太祖面前参了晏安一本。

太祖很惊讶说:“前者,你死谏保举此人,今又以罪法参他,这到底是为何?”

“都是为了法度的公平!”赵普满脸正气地说道。

刚刚因赵普死谏而获释的晏安又因赵普的参折进了监狱。

绝谏

谏议大夫杨政希任职两年余,没有进谏一言。太宗李世民失去耐性,撤销了他的职务。

御史中丞孔道辅说:“侍郎魏征刚直敢言,可补杨政希之缺!”在孔道辅力荐下,魏征被启用。

早朝,魏征第一个上奏:“皇上,下臣要弹劾一人,为政失职,应加以惩罚。”

李世民脸有喜色问:“魏大夫要弹劾何人?”

魏征说:“下臣要弹劾的人正是皇上您!”

此言一出,李世民脸色大变,群臣面面相觑。片刻,李世民沉着地问:“魏大夫为何要弹劾朕?”

魏征说:“下臣以为处罚杨政希是皇上滥用职权。杨政希任职二年之久,没有进谏一言,非其错,这是皇上素来只听称颂之词,不喜拂逆之言所致。杨政希自恃臣者之道,不投皇上喜好而妄进颂言,因此两年未进谏一言,皇上为政失职,不自思过,反将自己的过失迁怒于朝臣。下臣以为皇上随意把一位有良知的大臣革职,此乃错上加错。故魏征冒死上谏,请皇上下旨自己惩处自己!”

李世民大怒,下令把魏征押进天牢,将以欺君之罪将他处死。孔道辅紧急面圣求情,好一番劝说,总算平息了李世民心头的怒气,下旨释放魏征。

魏征却对宣旨太监说:“请回复皇上,皇上若不思过,收回对大夫杨政希的处罚,魏征不出天牢半步!”

魏征刚直敢言冒死进谏的行为令李世民震撼。他在上书房面壁思过,重悟君臣之道,最后决定重新启用杨政希,任用他为御史。魏征出狱,复任谏政大夫。

魏征任谏政大夫的第十天,早朝时他参了孔道辅一本:“臣于夜晚到孔御史府中拜访,在其府前见到有十人抬着千两黄金,甚觉奇怪,于是就上前细问,对方支吾不作答。臣觉得其中定有缘由,故暂时留在府外,待送礼者返回时将他捉拿下,细细盘问,始知是东阳县令何谷派人送来的一份厚礼,贿赂孔御史,谋求知府职位。孔道辅收下了千两黄金,满口答应为何谷谋官。”魏征说到这里取出一纸证书:“这是送礼者的口供,请皇上下旨,查处孔道辅受贿一事!”

散朝之后,李世民把魏征召进后宫,对他说:“朕任用大夫,大夫可知是何人所荐?”

魏征答说:“是孔御史所荐!”

李世民又问:“大夫在廷上冒犯圣威打入天牢,可知又是何人为你奔走设法营救?”

魏征答说:“还是孔御史!”

李世民说:“孔御史对大夫有恩,大夫何以要奏请朕治其罪?”

魏征说:“臣绝非草木,亦是有情之人,知道友情之重。然臣为谏政大夫,以法度公正为准则。孔御史虽是下臣的恩者,但他欺君犯上,违反国家法度,臣不敢凭一己之私而违背事君之准则,更不敢以一己之私而犯国家法度。”

李世民问:“依大夫之见,该如何处理孔御史?”

魏征说:“贪赃千两黄金,罪责难恕!依我朝例律,应当立斩其首。”

李世民又问:“念其平日有功于朝廷,可否减轻处罚?”

魏征说:“对于朝中重臣,若有贪赃枉法者,不但不能轻处,还应加重处罚,否则,朝中大臣自恃有功者,更敢随意触犯国家法度!”

魏征语音刚落,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御史孔道辅。孔道辅哈哈大笑对李世民说:“魏大夫真乃奇臣!明君出名臣,恭喜皇上!”魏征又惊又疑地问:“皇上,这是……?”

李世民说:“前番大夫上谏要朕面壁思过,有朝臣说大夫是在沽名钓誉。为试探真伪,孔御史想出了贪赃受贿之策,所谓的东阳县令非有其人,送礼者亦是朕的御前侍卫。朕甚喜大夫的刚直忠勇。”

言毕,李世民手书“诤臣”两字赐与魏征。

次日朝,魏征却再一次进谏:“皇上和御史孔道辅为了试下臣的忠心,竟用贪赃受贿这种方式,方式不当,有轻视国家法度之嫌。故请皇上下旨进行惩处。”

李世民感慨万分说:“魏大夫所言甚是!朕甘愿受罚。”李世民于是在上书房又一次面壁思过。孔道辅被罚俸两月。从此,大唐朝廷广开言路,政治清明。阴谋东汉建安十四年(209年),曹操率军南征,在赤壁遭到孙权和刘备联军的痛击,八十万大军折损过半,曹操率残部退守许昌。

曹操率军南征之际,谋士孙让曾上书力谏曹操:东吴占据江东有利的地理位置,形成天然屏障,难以得手。蜀国有关羽张飞等猛将守关,更有诸葛孔明这等足智多谋的谋士辅政,丞相大军远征,若孙刘联军,恐难破之。运筹不当,可能反遭其手,劝丞相暂缓起兵!

真乃书生之见!曹操对孙让的上书不屑一顾。图霸的雄心令他决定问鼎中原。但结局却被孙让不幸言中。回到许昌后,曹操多了一块心病:我戎马半生,二十举孝廉,官拜都尉,四十七岁封相,镇压黄巾军,破袁绍大军,一统北方,挟天子而令诸侯。这等神勇者,纵观前朝,又有几人能比?此番南征,铩羽而归,见识竟不如一介书生?

每每想到这点,曹操就闷闷不乐。

左军司马董昌瞧出了端倪,他对曹操说:“丞相无须忧心,将孙让逐出军中便是!”

曹操说:“孙让虽是一介书生,此番南征其上书力劝暂缓起兵,证明此人甚有见识,将其逐出军中,他转投刘备或孙权帐下,我军岂不是多了一个厉害的对手?”

董昌说:“那就把他杀了!”

曹操摇了摇头说:“孙让虽可恶,但无过将其诛杀,难于服众!”

董昌说:“明日,我在军中举报孙让有谋反之心,丞相下令将其处死!”

曹操阴阴一笑说:“此计甚好!”

次日,曹操挟汉献帝上朝。董昌依计上奏:“谋士孙让有谋反之心,此人不能留,请丞相速将此人拿下,细细审问。”

董昌话音刚落,曹操却阴沉着脸怒道:“一派胡言。孙让素来忠心耿耿。他出谋划策,乃军中有名的谋士,何来谋反之心?”

董昌大惊,说:“丞相,您……?”

曹操继续说:“董昌身为左军司马,却随意毁谤谋臣,按例革职,逐出宫外!”

当夜,倍感委屈的董昌来到相府外求见曹操,想问他为何突然反目,曹操不见他。

曹操召车骑都尉郭林前来议事。曹操说:“今夜接到密报,称孙让确有谋反之心。白天在朝廷上,董昌上奏,本相未予明察,却将其革职,现心中甚有悔意。明日上朝,你上奏举报孙让有谋反之心!”

郭林有些疑虑说:“没有证据,下官怎敢随便上奏?”

曹操瞪着眼对郭林说:“本相之言,你敢不相信?”

第三日上朝,郭林依曹操之计出班举报孙让有谋反之心,请丞相下令查办。

曹操说:“昨日有董昌举报孙让,今日又有郭林举报,莫非真有此事?”下令传孙让进宫。

曹操问:“孙先生,有人举报你起谋反之心,可有此事?”

孙让气愤地说:“孙某素来忠心于天子、丞相,谋反之心从何说起?都尉乃是含血喷人。”

曹操又问:“郭林,你举报孙让,可有真凭实据?”

郭林大急,说:“丞相,不是您……”。

曹操未容郭林再说,就下令依处置董昌一样处置郭林,削职逐出宫中。夜里,郭林怀着悲愤的心情来相府求见曹操,曹操不见他。曹操派人请孙让前来府中喝酒。

孙让对曹操为他辨清是非感激万分:“今后,丞相若有差遣,让愿效犬马之劳。”

曹操说:“孙先生是有名的谋士,董昌郭林乃是嫉生之才而进谗加害。现两人已革职,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曹操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对孙让说:“刘备军中有我耳目,此人名马凉,任右军校尉。我这封密函需急送与他,以图破刘之计。因此事关重大,交与他人,本相不能放心。先生足智多谋,故委以重任,此事完成,先生可记头功。”

孙让朝曹操一拜说:“士为知己者死!丞相如此厚待孙某,让万死不辞!”

孙让又问:“何时启程?”

曹操说:“事关重大,你连夜启程!”

第四日上朝,曹操对群臣说:“此前几日,有董昌郭林举报孙让有谋反之心,本相不信,以毁谤之罪处置两人,不想就在昨天夜里,孙让果持密函抄小路准备前往蜀都,被巡夜的士兵捉拿。”

曹操下令将孙让带进宫中。

孙让又惊又气,对曹操说:“丞相,你令孙某送信,他们把我当成奸细,望丞相消除误会!”

曹操猛喝一声说:“本相会指使孙先生为刘备送密信?”

曹操又令把密函拆开,信上大骂天子软弱无能,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滥杀无辜。刘皇叔才是明主,孙让身在魏营心在汉,让愿投奔……

曹操怒道:“孙让果有谋反之心,本相几乎被他蒙骗!”下令将他斩首。

事毕,曹操又说:“董昌郭林乃是有才之士,恢复原职!”

董昌郭林得知孙让已被曹操诛杀,皆称病不仕。

送药

南宋绍熙四年(1193年)春,越州山阴遇大旱,草木枯萎,赤地千里,了无生机。

坐落在山阴镜湖之滨西村的陆府内,两棵杨树被太阳暴晒干死了,但是,管家陆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陆府的主人陆游生了一场重病。卧床月余,服药百剂,陆游的病时好时坏,没有康复的迹象。

陆游在病榻上昏睡,他已经70岁了,头发白了大半,身体日见消瘦。自淳熙十五年退居山阴以来,陆游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身处江湖未忘国忧的雄心支撑着他积贫积弱之躯,他一直没有病过。二个月前,临安传来急报,金国派老将韩邪律率兵八万进犯南郑边境。南郑守将王忠主张御敌于境前。大臣林绪无却力主议和。对战事没有半点胜算把握的光宗皇帝便下令林绪无带上黄金千两、美女百名前去议和。王忠愤而自杀。

“男儿到死心如铁,报国欲死无战场!”把抗金复国的北进大业当成毕生追求的陆游被这一耻辱的战报彻底激怒了,也激病了。

陆游仍在昏睡,他的思绪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梦中,他把时光倒回乾道八年,陆游48岁,屡次上书矢志抗金的他终于感动孝宗皇帝,他被任命为四川宣抚使公署干办公事兼检法官。在南郑前线,陆游数次率兵参加对金兵的抗战。在疆场上,他奋不顾身英勇善战的英姿令金人惧怕。金军元帅韩邪律也惊诧说:陆游乃一介书生,疆场之上,如此神勇,真是罕见!

陆游在南郑从军戍边,匹马征万里,气吞胡虏,彻底打乱了林绪无力主的议和阵线。林绪无给孝宗上谏,说陆游抗金弊多利少,不能不防他拥军自重。孝宗听多了也起了疑心,下了一道圣旨,从军仅半年的陆游被迫离开了南郑,来到成都,任安抚司参议官。

数年之后,陆游又遭贬黜,他退居山阴。壮志难酬,请缨无路,陆游把一腔激愤溶于诗词中,他一次又一次发出了“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的长叹。

陆游的长叹传到临安,林绪无甚怒,说陆游的请战之声盖过了议和之声……

“老爷!”陆福焦急的声音把陆游从沉思往事的梦中唤醒,“门外,有两名自称是金国的使者求见!”陆福请主人示下,见还是不见。

陆游闻言,圆睁双眼,从病床上一跃起身道:“带他们进来。”

陆福带两名金国使者进来时,陆游已换好衣服端坐在客厅里,跟病中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两名使者自称是元帅韩邪律帐下亲兵。一名亲兵说,尽管韩邪律对力主抗金的陆游非常忌恨,但对他忠心报国却非常敬佩。今得知陆大人病重,特地送来金国的几种名贵药材,献与陆大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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