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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果然,两天以后,陆陆续续有人赶到了“御剑山庄”。

海沙派,巨鲸帮,小唐门,还有五岭洞,绿林庄,诸如此类,都是三十六省七十二帮里一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安心月自然是没有听过的,张管家告诉她,这些门派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现在堆在安心月面前的问题着实不少,不是两个帮派间出现了些鸡毛蒜皮的纷争,就是些不痛不痒的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只是在这些消息前加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表达却都是同一个意思,这些事都是“迫在眉睫”,才不得不“打扰”楼轩,因为,除了他,似乎,谁,也解决不了。

什么是江湖,江湖这两个字她安心月不懂,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些摆在她面前的所谓“问题”说穿了,不过是这些帮派内部的“家务事”,她是不知道这些事中哪些是身为武林盟主楼轩份内的事,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张全,这个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老管家,让他处理这些事,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所以,安心月只需要再每天照顾楼轩的时间里抽出一两个时辰,按着张管家一早拟好的说辞誊写一遍就好了。不过,这第一天做这样的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张管家,他们刚才看了那些信件他们真的都没有怀疑?”

“夫人,这一点您尽管放心吧。在这里我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一两天的功夫张管家对安心月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只剩下六天了,如果六天后……”安心月的话只说了一半,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的,六天后,谁都不知道大家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或许,这是最不平静的六天,却也是最平静的六天,也许六天后,江湖会是一片血雨腥风,而这个如此宁静的山庄,注定会成为人间的修罗地狱。而最不能面对这样的结果的人,不会是现在正在沉睡的楼轩,不会是此刻一脸凝重的张全,更不会是江湖中多如过江之鲫的“英雄豪杰”们,而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叫做安心月的小女子。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先挨过这六天,接下来的事,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但夫人只管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影子都会保证您和庄主的安全。”

安心月捧在手里的茶盏已经到了嘴边,听到张全这样一句话,她轻轻的笑了,笑得如春花之灿,似秋月之韵:“张管家认为我怕死吗?”

一直垂首站在那里的张全有些惊慌的抬起了头,看到安心月那一双没有任何感情却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睛,竟然没有勇气多看一眼,又把头埋低了几分,踟躇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张管家,以前你也是这般怕我吗?”安心月慢慢呷了一小口茶。

尽管,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怎样,但是有一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似乎不是众人口中那个安心月,至少,现在的她,此刻的她,不是!”

“我并不是怕夫人,只是对夫人更多了几分敬重。”

不难听出来张全这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的。他对安心月不但多了几分敬重,更是多了几分忠心。

“这些天,要打点这许多的事,实在是辛苦你了,好在这一时三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像少林,武当,蛾眉,崆桐,这些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和我们为难。”

“如果真的不想我们为难才应该早些来,他们不来,不就是最好的一步棋吗?”安心月手里的茶杯,已经只剩下几片碧绿碧绿的叶子了,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不是一般的寻常人家想喝就能喝得起的。

“夫人尽管放心。”张全回答的很笃定,安心月都能料到的事。他当然也早就想到了。

“明天过来的时候,替我带几张作画用的宣纸过来。”

“知道了。”

安心月刚醒来的时候,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张全一手安排下来的,那时候,是她敬畏他,现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却赢得了他的敬畏。

“主子,不好了,庄主他……”小翠一路小跑着闯了进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听到如此惊慌的声音,心都是往下一沉,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小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是用手指着里面的屋子。

安心月不敢做片刻停留,立刻和张全两个往里屋奔去。那原本早就空了的茶杯被她的袖子带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四分五裂,空留一地茶叶。

此刻,床上的楼轩,看起来不太好,真的不太好,这四天来,虽然他有过痛苦,有过挣扎,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他安静的像个孩子,一个在熟睡中的孩子,正在轻声呢喃。

这对中了“幻境幽梦”的人来说,意味着,放弃!最可怕的放弃!

安心月走到楼轩身边,她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他再说:“心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这是第一次她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来,他叫她,心儿。

安心月紧紧握住了楼轩的手,那充满男性气息的灼热的温度立刻传到了她的手心,烫伤了那弹吹可破的柔嫩肌肤。那一刻,安心月知道,那是被爱的温度,他爱她,如此强烈,如此清晰,她也知道,她爱楼轩,因为那一刻,心底泛起的是害怕失去挚爱的痛,也是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所以,她在他耳边,一字一字,轻声诉说:“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会离开。”

这是一句承诺,简单,却坚定。

但安心月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昨天的画面,那紧紧相握的手,那看不清容貌的女子,都,挥之不去。

心,在这一瞬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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