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K的突然出现委实吓了我一跳,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的悸动,仿佛局面失控的感觉,K走到巴士最后一排位子坐下,我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可以徜徉和平”的空气被K的出现彻底破坏了。
微微摇晃的车厢里,K又与我们“如影随形”了。
虽然K走进来时气息平稳,但我觉得K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平时整洁的校服今天显得很皱,头发也没认真梳理过,而是凌乱不堪,往最后一排走去时眼神空洞的悬着,像是在害怕什么。
巴士匀速行驶,不久就驶入了高速公路,市立植物院距离市区要一个小时行程,那里叫“市立植物院”,听起来像是研究院或是科技院的感觉,但事实上却是一座建在山林中的天然植物馆,就是可以融入山林和大自然十分亲近的那种感觉,所以我特别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大伯替我们安排的特别项目,从那天我向他提出“出游”的申请,当时没得到他的应允,我也能体谅,但目前能有这种活动安排一定是大伯尽力的结果。
因为K和我们在一起,我不得不开始装作很自然的看待每一个人,心里默默对自己催眠“K只是一个普通同学——”
再次睁眼后,目的地已经到了。
“喂,来拍张照吧?”
水静从背包里取出她的拍立得相机在大家面前晃了晃,响应她邀约的只有我、桃井、千叶典、光辉,宫山,出乎意料的是按下快门之前金川拉着木原也一起进了相机镜头,水静看到木原也来,脸上即刻泛起两圈红晕,我觉得这种情景水静一定期待过很多次,于是我走出镜头向水静挥挥手。
“小希,你做什么呀?都要拍了...”
她大叫道。
“你过去吧,我来替你们拍照。”
我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贴着她耳朵又说道。
“站左边。”
水静听话的看过去,左边的位置站着木原...
“——小希,你好讨厌...”
水静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她冲我努努嘴,还是站到左边她心仪的位置去了。
就在我刚要按下快门时有个同学走过来——
“琉璃希,你也过去拍吧,我来替你们拍。”
“这个...”
“别‘这个’了,快站过去。”
“——嗯。”
我把相机递到对方手里,再次走回镜头范围内。
“一二三——说茄子”
“咔擦!”
我们八个人被定格在了照片里,光辉还比着白痴的剪刀手。
我多希望我们中间只有这些单纯的美好,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那些恐惧和不安还没有真正结束。“那个地方”的阴暗还在潺潺不息的延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走进两边是石柱的大门,浓郁绿茵和蝉鸣围绕在我们身边,湿润的空气中不时伴着兰花香,令人清悠舒畅,在池泽老师和植物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参观完主馆和珍奇植物培育场之后,剩余的时间是自由活动。
“同学们,现在大家自由参观,六点钟请准时到主馆集合,不许迟到。”
池泽老师命令着,话音刚落,所有人作鸟兽散。
水静拉着我打算再到主馆去拍照时,我们被金川叫住了。
“喂,你们两个,带你们去一个不错的地方...”
金川以“不能不去”、“没有理由拒绝”这种话把我和水静带到植物院温室后面一栋屋顶有风车的房子里,屋门上挂着名为“奈生”的牌子,进去后我才知道这是一间咖啡屋。
金川解释说这是他父亲名下的一间经营场所,借助植物院这个天然氧吧的大场所,替来参观的人们创造一间温馨舒适的咖啡屋,当然这也是和植物院有合约的。
“父亲每年盈利的钱还要分给植物院一部分,所以咯,占用了人家的地盘就当是付租金。”
金川抚着他的褐色短发一边翻看桌上本就放着的时尚杂志,大概就是专为客人消磨时间准备的。
店里吹着舒服的冷气,放着轻柔的钢琴曲,全木质结构的装饰格调,一跨进木门就能闻到浓郁的咖啡混合松木和奶油的香味,真是容易忘掉烦恼的地方。
“行彦,请给我们三份特调果汁,放冰块的。”
金川向吧台里一个二十多岁相貌帅气的年轻男人招招手说道,脸上带着我们少见的笑意。
“咦?小川你来了?还带着同学一起呢,欢迎光临!”
那个叫行彦的向我打招呼,我一看就明白,金川对这类相貌出众的男生都比较有兴趣,所以刚刚他才笑的那么“别致”。
稍时,行彦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里的特调果汁经他介绍是一种稍微加入咖啡调制出的果汁饮品,是他私人自创的只奉献给朋友享用的好东西,行彦说他毕业后没找到工作,一直受到金川的父亲照顾,让他在这里精心打理咖啡屋,这里平时客人不会太多,除非植物院有参观活动时忙一些。
“几乎没什么客人,挺清闲的,所以我一人兼任了调制咖啡和服务员的全部工作了。”
也由于这样的厚待,行彦和金川的关系也很好,不过他最后强调是朋友关系,说完金川很不满的嘟着嘴。
“什么嘛,明明很亲密的。”
我和水静都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大家都笑起来。
行彦也和我们同桌坐下,聊了一会我才知道金川叫我们来这里的正题是和“铃兰傀”有关——
“行彦,还是你来说好了。”
“嗯。”
行彦点点头,他手里的冰水刚被他喝了一口,他舔舔嘴唇说道。
“说起那件事来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非常奇怪,后来和小川说了以后才知道你们的班级竟然被那件事影响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被那件事影响?
——如此严重的地步?
“我记得那个人来这里是一个月前的时候,听他说是参加公司举办的活动才来的,他一进来就问我有没有酒,我告诉他‘有是有,但酒精度都很低’他说不管什么先来一杯,他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像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我通常都会和客人聊聊天什么的,于是就和他说起话来...”
那人叫羽濑,之前是做室内绘画的,之所以来到现在这家保险公司改做保险业务,完全是因为他碰了一样不能碰的东西,所以他拒绘画于千里之外,再也不想接触,一接触就会有要命的可怕感觉,行彦问他“那是碰了什么东西这么严重——?”
羽濑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酒才缓缓道来。
一周前羽濑应朋友相托去一所中学画壁画,学校画壁画很少见,只有艺术学院可能见到一些大型壁画,不过既然是朋友的请求他也只好帮忙,到了指定地点,朋友说明了壁画要求后,羽濑才明白自己答应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当时就追悔莫及,但已经没有办法了。
羽濑去画壁画的那所中学,就是绍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