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朝中,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后的意思如何,即便她没有明确表明,可叶鸯三人还是听明白了,可明白归明白,皇后自入宫以来就不曾出过大的差错,在登上皇后之位前更是在皇贵妃位上安分守己,三个大男人无法想象其初衷。
“韩大人、苏大人,你们可曾把太子被劫与皇上病重一事联系起来?”叶鸯忽然问道。
两人一愣,由此可见在叶鸯提到两者联系前谁也没有想过。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皇上病重昏迷,虽说嫌疑指向德妃的汤羹,但太子被劫之事却是三人都明了的,所以两者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联系。
叶鸯却也没有隐瞒:“如果我们做一个假设,皇上为了引出慕家余孽而设计了太子,但有人利用此事,以太子为饵引出人贩,反过来对付皇上。”
这种假设本身就匪夷所思,然而韩文杰和苏桐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人贩主谋,他们手上的线索并不足以指证,但只要再往深了推敲,依旧离不了皇宫。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文杰略带深意地感叹。
苏桐也叹息:“就不知皇上若知道自己成了螳螂,是否会灭了黄雀。”
“我想我们得去一趟七老那,”叶鸯掏出墨玉,“我总觉得我们还漏掉了什么。”
“也对,”苏桐见韩文杰还有疑惑,便将墨玉之事告知于他,“只是没有见到皇上,到底情况如何却是未知。”
三人没有面圣却离开了皇宫,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身后贺敬公公焦灼的眼神以及清醒后的皇上对他的制止。
城东弄堂小居,三人都不陌生。
“七老,给你看样东西。”开门的是一个已过八旬的老人,他说大隐隐于市,只身一人在画临住了二十余年,后于崇宁十一年间收徒归梧,如今归梧学成游历天下,而这位老人依旧驻守在此。
老人年纪虽大,精神却依旧很好,见到叶鸯三人忙将几人拉入室内:“臭小子,几个月都不来,老朽的酒盏都要发霉了。”
苏桐眉头微皱:“七老,现在归梧不在,你还是少喝点酒。”
老人对这些劝酒的话一直都是自动过滤,今日对几人的到来也是十分意外:“我说你们几个臭小子,没事时各干各的,有事才会想到我,我是做了什么孽,竟然认识了你们几只白眼狼。”
知道老人只是埋怨他们来的少,苏桐只是无奈笑笑:“七老,这次事关重大,你看下这是什么东西。”
叶鸯将墨玉交给七老,说:“七老,这可能是个证物,您可要仔细看看。”
面对墨玉,七老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他从角落中搬出一系列瓶瓶罐罐,死沉的粉末在一双枯槁的手中变活,未知的东西在这个研究大半辈子药物的老人眼里惊起一池波澜。
“叶小子,你老实交代,这是谁给你的。”
听到七老略带兴奋并夹杂好奇的问话,三人心里咯噔一声,但凡能引起七老兴趣的,不是罕见药引就是极为复杂的毒药,然而这块玉非毒非药,他又如何有这般兴趣?
“岑州的一个山洞,太子殿下被人贩逮到岑州,我追过去时被他逃了,但太子从他身上扯下了这块玉。”叶鸯如实说。
七老了然:“你们看——”
他将墨玉对准烛光,烛火炙烤下一个图形渐渐显露。
三人大惊,韩文杰更是失声:“这,这是什么?”
不怪他会这么惊讶,活到现在,谁也没有见过玉上会有一棵可以动的草。
七老指着草说:“本来我不确定,可叶小子说是从岑州那边带过来的也就能确定,这东西叫离心草,喜阴湿,长在山背,岑州尤其是靠近风离那边环境特别适合它的生长。长期小剂量服用会导致心脉萎缩而死,但若突然大剂量摄入变会因血脉堵塞,头晕窒息。”
“这么毒的药,官府怎么没有下令除去过?”韩文杰不由奇怪,皇上曾不止一次下令管制毒性巨大的草药,怎么单单只漏了这一种。
“此药虽毒,但解药也十分好寻,就是它落下的籽,”七老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抽屉中取出一棵早已风干的离心草,“看,这就是离心草,但普天之下知道它有剧毒的人并不多。”
这说明什么,三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的没有多说。
回府的路上三人无法掩饰下震惊,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此事在淫侵权势数十载的朝廷官员心中稍加揣测就能知道幕后之人有何居心。
而此时,极大的震撼也让他们忽略了身后两个鬼祟之影。
自皇宫回来,云笺心中郁郁的,小孩子的感觉特别敏锐,所以朗帝一刹那的杀意并没有被她忽略,可她也不能将此事说与爹爹听,况且谁会相信一个四岁孩子的话,而朗帝的圣旨就像一道刺,在她心中越长越粗。
今日的叶府似乎比平日忙碌,外面有不少喧哗,就连内院也跟着有些浮躁。
云笺蹬着小腿跑向前院,却被告知爹爹有令,今日不能出内院。
“奶娘,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小女孩儿对危险总是特别敏感,云笺直觉上有不好的事发生。
奶娘得到老爷之命,今日不得让小姐出内院,只好哄着她:“小姐,奴婢也只是听说好像朝中又有人犯了事,今日老爷和很多大臣一起回府,现在正在商量对策。
也不知云笺有没有听懂,但是犯事二字却落入她耳中。
许多天没有见到崇溪,她有些想念,可一想到崇溪有了太子妃,而她或许又变成一个人,心里变得极为不安。
正在此时,院墙上出现一个小脑袋。
“归云,归云——”
云笺一抬头,发现是崇溪,不由咧嘴一笑:“溪哥哥。”
崇溪趁着今日父皇忙碌,偷偷躲开侍卫,也亏得他身形小巧,换了装后没人发现。
“溪哥哥,你怎么来了。”归云将崇溪身上沾的树叶枯草抹去。
崇溪拉住云笺的手:“归云妹妹,今日我听说苏大人犯事,一家被贬平州,所以我心里一急就想来看看你。”
苏桐是叶鸯的师兄兼好友,他犯了事,朝廷内许多人也在猜测叶鸯是否会牵连,就连五岁的崇溪也不由担心。
云笺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贬官的概念,只知道桐叔叔家迁往平州后就很难见到了。
“一定是有人陷害,苏桐一家世代衷心,怎会谋害父皇。”
“皇上又怎么了?”云笺发现,她的世界似乎被这堵墙隔开了,不过幸好她的溪哥哥并没有被隔离。
崇溪一拳捶在泥地上,恨恨说:“昨日父皇晕倒了,太医才诊断出有人暗中下毒,幸好父皇无碍,可那贼人却将一切嫁祸于苏家。”
皇帝昏迷,秦枫带着御前侍卫调查此事,最后在城东弄堂小居处查出白色粉末,并将七老捉拿,苏桐被贬。
云笺这才知晓始末,即便圣旨言明,可她却不相信桐叔叔会谋害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