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光看到远处的男人时,不过几秒的时间,那人也刚好转身看到了站在湖水对面芦苇间的俩姐弟。他转身的姿势很奇特,就像电影里的效果,一手放裤兜,左手拿着手机紧紧攥着,远远看不清他的神情,穿得如此单薄的人就这么缓慢地转过身……一秒、两秒,都被瑶光无限放大。
她真的有半个月没见过他,自从那次尴尬的俩人午饭之后,就再也没接到过他的电话,更是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信息。其实,瑶光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一直出神的抱着手机,傻愣愣等他的电话。《人为失控》的电影已经进入后期制作,他这段时间都比较闲,向来不接任何综艺节目、访谈以及广告的他,瑶光也硬是没在陈承家附近见到过一次。
只是隔着一条清冷的湖水,四周都是茂盛的芦苇,短短的对视,就令瑶光恍然若失,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陈崇看到他有些兴奋和意外,没察觉到她的情绪,拉着人绕了个大弯子走到温伯驹那边。起先以为是看错人,走近一看还真是本人,心里更是欢喜几分,“温大哥,真是太意外了,居然在这儿见到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一个人还是来拍戏的?”
走得近了,瑶光才看清面前人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不是穿的太少的原因,垂眸看了一眼他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握着手机,指尖隐隐泛着青白色。心里五味杂陈……酸涩难辨。
温伯驹只是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过两秒,很快移到陈崇那张灿烂的笑脸上,不由得的也被感染,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痕,“一个人,听闻这里的空气很好,就过来看一看。”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像瑶光身侧平静的湖水一般,无风的吹拂,掀不起任何漪澜。
陈崇乐得哈哈大笑,“那是那是,这儿的空气的确比大城市好……”
温伯驹低头抿嘴笑了一下,又问他们怎么在这儿的?许是陈崇很喜欢他的原因,俩个人站在一起,聊得热后朝天,独独瑶光冷的上下牙都开始打颤,在这儿站久了真的能感觉到空气里有很重的湿冷气息。偷偷瞄一眼那人,他真的不冷吗?又哀怨地看一眼陈崇浑身都散发着热情的青春气息,完全没有结束交流的任何意识。
于是,她上前两步走到陈崇身后时,正和陈崇说话的温伯驹偏头瞥了她一眼,她的余光似是察觉到,紧张得双肩一抖,伸手拉住了陈崇的运动服后摆。目睹她这个举动后,温伯驹原本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眼底,悄悄隐上一层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抿紧嘴唇,别过脑袋,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芦苇丛林,心里一股闷痛的感觉倏地浮上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短暂的相遇在瑶光拉着陈崇的衣摆,让人回去时就结束了。俩人离开时陈崇还热情的让温伯驹明天也可以去家里一趟,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既然碰到没理由不让人也参加。瑶光一听,蹙着眉头,条件反射就说了两个字“不行”,温伯驹神色复杂看向她,陈崇自然要问她为什么,叫人吃个饭也没那么大反应吧?瑶光哪里敢给他说是因为家里人都认识他,还意外的反感……
而这些落在在温伯驹眼里,却十足十成了她讨厌自己的反应。直到目送人离开,看不见身影时,他才恍然转身,看向刚才意外见到她出现在眼眸里的那块儿地方……出了很久的神,久到他起先还觉得有些冷的身子缓缓归于麻木。回身朝来时的路走去,来这儿时他没有开车,坐着村里的小巴车找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当年在这儿拍摄照片的原地、原景,只是时过境迁,那块地儿早就被人改造了。
温伯驹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像是这每一个步子都牵引着对某个女孩子的思念。
瑶光,我来到你来过的路,走过你来过的景,可终究走不到你心里了……
——
第二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一大早,徐瑶光依旧被家里人很早捞起来,帮着做事。忙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在旁边歇一会儿,陈承扬着一张不羁的脸,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她此刻困得不行,更不想搭理他。却不防那人歪头看了一眼,径直将手里的果盘递给了她,她下意识接过来,那人笑得深不可测,“今个儿人挺多的,你要跟着我好好的招呼客人。”
徐瑶光此刻只想将眼前这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男人给丢到姥姥家后院的茅厕里,熏他一天一夜,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可她不敢……
在瑶光打第二十一个哈欠的时候,陈承转头看她,硬生生将人张嘴打出来的哈欠吞了回去,他好笑的在她脸上巡视一圈,最终伸手从她面前端着的果盘里挑出一颗红色的水果糖,撕开包装纸,放在嘴里,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徐瑶光被他的举止气的快吐血了,还想着要不要将果盘扔他身上,一跑了之时,不知哪儿跳出来一群小孩子,扒拉着陈承的大腿,嚷着要跟他玩儿。陈承一直不太喜欢和小孩子亲近,瑶光是知道这点的,刚才还一副气死了的表情瞬间就转化为幸灾乐祸,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将手里的果盘往旁边张桌子一放,二话不说就拔腿跑了。看着徐瑶光跑出大院子的身影,他叫了几声人名字,都没得任何回应。
徐瑶光刚跑出姥姥家的院子不远,就碰到一大早不见身影、刚从外面走回来的陈崇。那人也看到了她,笑眯眯的跑过去,“姐你忙完了啊?”
瑶光横他一眼,伸手掐了人一把,“你去哪儿了?”
“去见温大哥了。”
“……”瑶光有些意外,“你怎么老是跟他见面?”
“不是啊,姐,是温大哥打电话让我过去的……”陈崇一大早就接到温伯驹的电话,让他去他住的地方一趟。温伯驹来这儿是住在农家乐的,很淳朴的人家,房屋倒不会显得简陋,意外的是这户主人并不认识他,二话不说就住了下来,还给了几天的房钱,以市里酒店的房价给的。陈崇过去的时候,温伯驹正在外边散步,一看人来,说着就将昨晚犹豫再三后才下定决心给的红包交给陈崇。他知道给徐瑶光打电话她也不一定会来,如今,能和她产生一点点关联的也只有陈崇了。
陈崇大大咧咧的性格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人也是知道姥姥生日便给了一点儿心意,他不好意思拒绝,就接了过来。没想到这事一说,徐瑶光脸色都不好了,硬是将红包夺了过来,还埋怨他不懂事,别人给的红包怎么能随便要?
不料,陈崇却说:“温大哥怎么会是别人呢?”
瑶光睁大眼睛看他。
又听到他说:“姐你不是跟温大哥在交往吗?”
“!!!”瑶光彻底不淡定了,揪着人的手臂,还不忘把声音压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她什么时候跟他在交往了?
……
最后,徐瑶光还是指使陈崇去将姥爷留下来得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推了出来,还是背着陈承做的。这辆车曾经是姥爷的最爱,自从老人家走了后自行车就一直放在大堂偏厅的小房间里,姥姥一直舍不得扔。瑶光和陈承小时候放假经常往这边跑,大一点时姥爷就会带着他们去外边骑车。
徐瑶光始终觉得拿着温伯驹的红包多少有些不妥,一来不认识老人家,二来……没任何关系……按照陈崇给的地址,她一路骑过去,满心都在想她刚骑车离开时,陈崇说的那句话。
“你跟温大哥没交往的话,关系怎么这么怪?”
……
Ps:晚点还有一章,太晚就不要等了,明天来刷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