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沈慕苏趁着得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去了一趟京城,去了戏院楼里,去了她以前无事的时候常常去听书的那个地方,去听了那位说书先生的故事,她到那里的时候才知道客房早已经被别人承包了。
沈慕苏只好坐在大堂里,故事听到一半,沈慕忽然想起,说书先生说的好像就是她的故事,抬头对上说书先生的眼睛,说书先生见到沈慕苏的时候,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让沈慕苏抓不住。
沈慕苏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手中握了一卷一梦千古的红楼,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悲凉,突然想起窗台的千纸鹤染上了岁月的浓黄,沈慕苏握了握手中的红楼,看着时间的尾巴在清风的吹拂下扬起一个少年青春的梦。
喝了一杯茶,说书先生的故事又换了,他正在讲的是一个少年带一个少女回家,最后的结局是那个少女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然后没了下文,沈慕苏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松了,茶水溅了一地,而她却陷入沉思。
深夜的街上一道黑色的人影缓慢的步行着,身躯纤细,气质冷漠,一张精致的脸孔迷人心智,然而,下一刻便是刀光剑影,一道绿光朝着女孩儿后背袭去,女孩儿身体往右边微微倾斜,绿光与她擦肩而过。
不一会儿,空旷的街道多出了十多个黑衣男人,将女孩儿围住,这些人都戴着厉鬼面具,女孩儿抬眸,看向那群人丝毫不为所动,“一群蝼蚁之辈,也想困住我,”女孩儿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不屑。
最前端戴着厉鬼面具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对女子躬身,“沈家主,您没说一声就离开了,让我们都很为难,少爷知道了也很生气,请随我们回去吧。
“家主,还真是一个讽刺的称呼呢?我要是不回去呢?”女孩儿嚣张带着挑衅,“如果沈家主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就得罪了,”另外一个戴着厉鬼面具的女子开口,说话间,女子一手甩出一条铁链,想要拌住女孩儿的双脚。
“九曲玲珑都出来了,看来皇腾家族是太看得起我了,”女孩儿虽然说的漫不经心,但是眼中却染上一丝凝重,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狠,九曲玲珑,顾名思义,分为九节,节节环环相扣,变幻无穷,是隐族曲九娘的专有武器。
沈慕苏自然是知晓九曲玲珑链的厉害,心下越是谨慎了起来,加上之前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必须要速战速决,沈慕苏娇小的身影穿梭于黑衣人之间,一边还要抽空对付曲九娘。
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线互相交织,沈慕苏动作敏捷,一一躲过,这些人还真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黑衣人出手凌厉,直击人要害之处,招招致命,她一改进攻的方式,处处防守,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眼睛紧紧闭上。
与此同时,九曲玲珑链像长了眼睛似的,处处缠住她不放,有了曲九娘的加入,沈慕苏由开始的优势渐渐处于劣势。
她保持姿势不变,身影却不断闪退移动,忽的,白苏额前出现一朵红莲,红莲九瓣,泣血之红。
一旁观战的中年男人暗道一声,不好,曲九娘见此心中也隐隐约约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住手,”中年男人命令,面色紧张,这是‘红莲结’,然而,沈慕苏不给他们收手的机会,笑话,一路追杀她这么久,不讨回一点利息又如何对得起这红莲呢!
沈慕苏邪魅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以她为中心,一股巨大的能量形成一个圆爆发开来,一众黑衣人包括曲九娘在内,接触到那股力量,先是感觉身体疼痛难忍,而后居然飞出去几米之远。
“回去告诉皇腾讯,如果他不想当这个家主或者他不想隐族继续存在,大可继续派人来追杀我,隐族,我沈慕苏今后不会踏足,至于沈家,就要看皇腾家的能耐了,”沈慕苏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一下,“你们也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他们的下场就不是今日这般,隐族也绝对不可能在立于世间,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中年男人明白沈慕苏这不是开玩笑,因为沈家世代守护隐族,身为沈家家主的她,有这个能力让隐族消失。
说完这些话之后,大踏步离去,中年男人没有发现她的神色匆匆,因为他的心思都在沈慕苏刚刚的‘红莲结’上面,“总管这下怎么办?”曲九娘站起来,魏巍颤颤的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刚刚那股力量还让她心有余悸,这沈家家主果真不能小看,如今还未到及卉之年就已经如此厉害,他日若是真正的成长起来,必定又会是另外一个高峰。
“回去,家主自会有主意,”中年男人沉思,看着沈慕苏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浑浊,“总管,刚刚那是?”曲九娘好奇,因为这样九瓣红莲实在是少见,“红莲结,红莲最高境界,九瓣,看来她已经达到顶峰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曲九娘从中年男人的话中听出了欣慰的意思。
“我们回去,”见曲九娘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中年男人打断曲九娘的问话,之后,一众人消失在这街道,街道再次恢复平静,好似刚刚的杀戮不曾发生过。
在中年男人离开之后,没走多远的沈慕苏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倚靠在墙上。
精致的脸庞在暗黄的灯光下略显苍白,原本就已经体力不支的她,不得已之下使用红莲结,强行晋,如此,却伤了底子,沈慕苏自嘲一笑,母亲不过刚刚过世而已,隐族就如此蠢蠢欲动。
“啧啧,原来你就是沈慕苏啊!”一道揶揄的声音传来,沈慕苏心生警惕,入眼的是一个少年,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你是谁?”沈慕苏眼中防范之意更强,因为现在是处处危机。
这个少年这正是因为母亲跟妹妹意外死亡而出来逛逛的薄情,连日来的阴雨让薄情心情低落谷底,更是加上刚刚得到消息,母亲跟妹妹居然意外死亡,薄家夫人余芳跟薄苏为他庆生特地从国外赶回,不曾想到飞机失事。
余芳跟薄越已经离婚多年,他们结婚二十余载,育有一子一女,薄情跟薄苏,薄情十一岁,父母离异,余芳说,“薄情,你是薄家的长子,妈妈不能带你离开,薄苏,妈妈就带走了,”这是薄情最后一次见到母亲余芳,余芳一走便是七年,这七年间,薄情从未见过母亲跟妹妹。
一来是因为作为薄家的长子,薄情注定要比其他人早熟,薄家的争斗告诉他,必须要足够强大,而他无法去思考太多,父亲,也不允许他去见余芳。
后来,薄情接到时隔七年未见的母亲的电话,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热情,只是事实告诉他,他除了父亲之外还有母亲跟妹妹在人世。
知晓母亲要过来为他庆生,也没有多大的欢喜,只是,事出突然,没有等到母亲反而得知死讯,薄情认领尸体,火化,这一切做的太过平静,余芳死后其牌位没能入薄家祠堂,薄情将余芳跟薄苏葬在小镇。
沈慕苏只是冷眼看着薄情,不搭话,薄情走到沈慕苏身边,步伐优雅从容,沈慕苏眼神不善,因为她不好确定刚刚的一切有没有被眼前的这个少年看到。
“真是一只小野猫,原来就是你啊,”薄情身体倾近沈慕苏,沈慕苏刚想要挡住薄情,然而没有等沈慕苏有所动作,就已经昏迷倒下,薄情刚刚想要抱起沈慕苏,手上的动作一顿,退开几步之远,墨色的眸子中风卷云涌,从暗处再次出来一批黑衣人,“怎么,你们想要她的性命还是小爷我的性命?”不见丝毫畏惧之色,仿佛只是平常的闲聊而已,黑衣人不说话却直冲薄情而来,少年出手狠辣,顷刻间狂风乱做,尘土飞扬,只见一领头之人朝着薄情背后就是一掌,却被薄情反弹,“嘭”的一声倒退几米,抹了一抹嘴上的鲜血,“果然是你,那就更加留不得了,”一群人蜂拥而上,“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不过今晚你们也只能是有来无回,”说罢又是一场战乱,“你,”最后一把刀刺入黑子男子体内,薄情没有让他将话说出来,“你们不会有机会在回去通风报信,因为我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说罢又是用力一刺,黑衣人死前眼珠子瞪的忒大,这就是死不瞑目,他们也许不会想到居然会死在一个少年手中。
而那些黑衣人死后,少年也面色苍白低头说了一句“看来还是要封印比较好,不然的话还是会被他们找到,”今晚的战乱无人看见,而那些黑衣人无一存活,“都给处理了,”话音刚落,一道道人影闪过,很快地上的尸体也全都不见。
夜色中,薄情撇了一眼沈慕苏倒下的身体,抬腿而去,昏迷前沈慕苏只想朝天大吼一句,“尼玛,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么!”
刚刚沈慕苏慢慢倒下,薄情也明显一愣,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算了,我就做一回好人,”薄情蹲下身,看着闭着眼睛靠着墙半坐在地上的沈慕苏,“我救你可是有代价的,”说着就一把抱起沈慕苏,离去,此时的沈慕苏不知道她已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