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予宸走出门来,看到宁千离小小的身影,在那棵李子树下转着。
再看那李子树,满树雪白。
这棵李子树是曾经那孩子在时种下的,如今怎会开了?
邰予宸皱了皱眉,向宁千离伸出手,“小离。”
宁千离跳到他身边,背着小手,抬头看他:“师父,您刚才叫我什么?”
“小离。”
宁千离咯咯一笑,“师父,您为何肯收我为徒呢?”
邰予宸看着她天真又可爱的笑容,眸里多了一丝怜悯,或许这个世界对她是不公平的,又或许她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里。
“等三月后,你大师兄出关,你自会明白,为师收你为徒的用意,在这之前,便不要问了。”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又是大师兄!
“师父,大师兄到底是谁啊?怎么你们每个人好像都很在意他似的?还有之前,您还一定要在大师兄出关以后,才肯收我为徒,我要拜的师父是您,又不是师兄。”
邰予宸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她的发,在居于天下之上的绝念殿,告诉她:“小离,你的师兄堪为世间第一人。”
宁千离看了看邰予宸,又看了看那棵李子树。
堪为世间第一人。
她大抵是信了。
仙凝说他是天下第一公子,师父说他是世间第一人。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比师父看起来年纪大一点。
还是比叔父还要老?又或许是和墨璟哥哥一样的?
宁千离看着李子树,没再追问。
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那还不简单?
大抵是因为宁千离来了,绝念殿比往常多了一些生气。连闫时都察觉出了。
一日,闫时去绝念殿,大老远就看见宁千离在门前晃悠,待到了门口,却又不见人影了。
他走进殿内,习惯的往书房走,推开门却不见人。
正纳闷准备喊一声,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声息,快速转身向身后发掌。
紧接着,传来宁千离痛不欲生的喊叫声。
“师叔,你是打算谋杀啊!”
闫时拍拍袖子,整理了褶子,才看向地上,躺姿有点不雅的宁千离,“看来你师父是太惯你了。”
宁千离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又以一副可怜至极的表情揉着屁股,“师父惯我怎么了?总比师叔一来就摔我屁股强吧?”
闫时哼了哼,“你师父呢?”
“不在!”
“不在?”
“不在!”
闫时又哼了哼,不在?他才不信,若是不在,这小丫头还会好好的待在绝念殿里?
“去哪了?”
“不知道!”
闫时脸色黑了好几度,看着宁千离,忽的一笑,笑的她神魂颠倒,笑的她头皮发冷。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师父,她的师兄,她的师叔,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
“师叔……”
闫时笑眯眯的走向她,“初来忘尘可有不习惯的?”
“师叔,别勾引我,我有夫君的!”
闫时嘴角抽了抽,有夫君关他毛事!
暗处隐约传来一阵低笑声,闫时脸上又黑了几分,转身走向书房坐了下来。
片刻,暗处便走出一人。
“师兄,没想到你倒是有心思陪这小丫头玩。”
“师父!”宁千离娇嗔一声,幽怨的盯着邰予宸。
邰予宸抬起袖子掩嘴笑道:“抱歉,从未见过你师叔用美人计的,一时没忍住。下次,绝不会了。”
“师兄,你何苦惯她?头一个也没见你如此的。”
邰予宸摆摆手,“离央与她不同。”
离央便是她的师兄。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大师兄的很具体的一个消息。
“离央性格冷漠,除去那孩子和他的家人,至今未有什么人入过他的心,哪怕我这个师父,于他也是可有可无,你要我又如何去教导他?”邰予宸苦笑,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自己的徒儿对自己可以说是不在意,即便他贵为天下第一公子,他却也无法和世人炫耀,他有这么一个聪明绝顶,无人可比的徒弟。
“对于一个不在意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是无谓的。”
宁千离怔住,她想不到师父与大师兄的关系,却是如此的。
闫时蹙眉,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央快出关了,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邰予宸再苦笑。
闫时扭头看宁千离,盯着一处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他抬袖掩嘴咳了一声,邰予宸纳闷的看向他,本该有反应的小人儿却依旧发着呆。
闫时一股火冒上头顶,伸手屈指敲向她的脑袋。
宁千离捂着头,凄惨的声音划破绝念殿,“师叔,你不打我你也不会缺块肉啊!!你能不能学学我的宝贝师父,多温柔啊。”
闫时冷哼一声,“温柔?那是你没见过你的师父发火,只怕会吓死你。”
宁千离狐疑的看了看浅笑盈盈的邰予宸,师父发火?那大概会很有意思吧?
闫时转头看邰予宸,对方正好也望了过来,“师兄,随师弟去绝贪殿走一走吧。”
邰予宸浅浅一笑,向外走去,只留幽幽一句,“小离,替为师看好这绝念殿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宁千离在他们身后,微微一鞠躬,“小离谨遵师父吩咐。”
二君走后,偌大的绝念殿只剩宁千离一个,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孤独,因为她知道师父很快回来。
而且这个绝念殿有太多地方和乐趣去让她挖掘了。
而且,她真的挖出了东西。
在绝念殿的后方,还有一棵李子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子树下埋了一样东西。
当她拿着那样东西蹦蹦跳跳回到前殿时,发现李子树下站了一个人。
身形有点像墨璟哥哥,当然她不会把这人认做是冷墨璟的,毕竟看样子她的身高大概只及他的腰部,而墨璟哥哥却比她了一点。
可越看那身影,她越觉得那就是墨璟哥哥。
她听到自己纤细的声音响起:“墨璟哥哥?”
那人回过头,一张俊朗非凡的面庞闯入她的眼眶,再也挥之不去。
初遇冷墨璟时,她仿佛痴呆了一般看着他,心里微起波澜,对这个人她竟不陌生。
可眼前这人,让她的心都空了一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忽的一阵风,吹的那棵李子树上的花瓣漫天飞舞,树下的他,一袭朴素的白色长衫,浓黑又慵懒的发丝,随着李子花在那场风里,把宁千离垄进深渊里,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你便是墨璟的未婚妻,仙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