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岚风依旧。
眨眼间就到了每年的毕业季,六月的雨走走停停,却总是赶不上皓阳的脚步,就像有些人一直在把握着什么,可又总是让它从指缝中溜走。
两个月过去,青年终于在脑海中翻出了一点零碎的记忆,也终于认得了赫华辕他们五个好兄弟。
玖玥每天都会陪着书桓一起吃饭,一起做功课,可是尽管如此,青年对她却依旧没有想起什么,现在,也只是把她当作跟林予晗一样关系的妹妹罢了。
球场下,书桓擦拭着汗水,四处张望,果然看见了少女拿着水走了过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两个月里,这个女孩,总会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华辕,玖玥她……以前真的是我女朋友吗?”
赫华辕喝了一口水,深呼吸后才说道:“你只是现在还不能明白,你当初有多么爱她。”
前者撇了撇嘴,现在记起来的人都说着自己跟玖玥的事,可是无论他们形容的多么形象,他脑海中却也没有任何印象。
似乎,在生命中,玖玥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那种陌生。
“书桓!”少女踏着小碎步轻盈的迈了过来,然后自觉的递上了水。
青年微笑过后也不见外,正准备喝水的时候,突然手掌一送,水瓶便顺势落在了地上。
赫华辕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摇摇欲坠的青年,然后皱着眉凝重的说道:“快送他去医院!”
玖玥慌忙点头,匆匆拨打了电话。
办公室内,医生脸色有些难看,拿着几张拍光的照片,又看了看另外几分报告,这才解释道:
“他的记忆能恢复这么多已经是个奇迹,只不过,他脑海中的海马带损伤太过严重,导致脑淤血,而这两个月又没有及时赶来诊治,所以,情况不太乐观啊!”
“那会发生什么情况?不会有生命危险吧?”陆昇急急毛毛的性子总是改不了。
“对他的生命倒是没有威胁,只不过,可能会影响记忆的衰退,如果不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去国内的专治医院做手术,可能他现在记起的一些事也会逐渐忘掉。”
似乎想到了什么,医生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手术成功了,他自然就没有大碍了,只是之前没有记起的事,就再也不会记起来了,因为手术的时候,肯定要切除他的部分记忆神经!”
“什么?再也记不起来了?”玖玥花容失色,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众人都同情的看向了玖玥,脸上却也只有无可奈何,事实如此,他们谁也没有办法更改。
许久,当桓若芳和古邵天听到这个消息后,毅然决然的决定将书桓送去国外的著名医院进行手术,这不由让玖玥更加绝望。
病房中,青年再次躺在了病床上,似乎这个地方,最近很喜欢青年的到来。
玖玥默默的坐在床沿,看着青年,微笑道:“书桓,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以前有多爱我了,但是,我宁可你不要那么爱我,或许,那样的话你就已经记起我了吧?”
“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对我来说有多么煎熬,每次看到你看我的那种眼神,我就好心痛,因为你从来不会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我。”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跟你说分手了,一定不会了!因为当你的猪婆这么久了,我才发现我就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明明身边有个这么好的笨蛋,却从来不知道珍惜。”
少女呢喃着,却没有发现青年指尖动了一下。
沉睡的他,也终于慢慢恢复了神识,只是还没有睁开眼,但却清楚的听到了前者说的每一句话。
突然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才发现少女安静的离开了。
看着倩影的离去,青年眼眸中依旧带着丝丝疑惑。
“以前,我们两个真的这么相爱吗?”喃喃自语,青年却刺痛了神经也想不起关于玖玥以前的丝毫。
……
翌日正午,青年就被安排了出院,桓若芳决定立刻带他出国进行手术,她不敢想象,如果书桓真的连她都忘记了,她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毕竟她只有这一个儿子。
刚刚到医院大门口,玖玥却突然赶了来,秀发中打湿了汗滴,看得出他过来的很匆忙。
“阿姨,可不可以……再等等?再给我最后半天时间,就半天!”她眼角含泪,死死的看着桓若芳。
后者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少女立马笑了起来,然后抓住无辜的青年就带着他一起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离去。
今天是周末,所以学校并没有多少人,只是偶尔在球场上还可以看见那些喜好运动的男生们。
来到教室,可能是事先就准备好了,教师们竟然是开着的。
“玖玥,来教室干嘛啊?”书桓不明所以。
少女甜甜的一笑,然后打开了投影仪,很快,在荧幕上,现出了一张又一张二人曾经的合影。
有拥抱,有撒娇,有亲吻……
青年似乎看的入神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隐隐有什么在流动。
“呆子,怎么哭了?”玖玥轻轻拭去青年眼角的泪,可却没有发现自己也一样红了眼。
书桓回过神来,木讷的也抹了抹眼泪,“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感觉心里很难受。”
少女若有所思,然后不知从哪里,竟然拿出了书桓的书包!
“走,我们去楼下!”
不给他任何回神的时间,就又拉着他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杨柳树下。
青年斜负着背包屹立在树下,然后看着教学楼内慢慢走出来的少女,突然脑海一震,却又立马归于了平静。
似乎猜到了结局,但是少女并没有气馁,牵着青年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大多是他们跨年那天第一次约会走过的路。
时间随着匆忙慢慢走过,当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街上已经不再有那么多的行人,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青年生日那天的车站旁。
少女凭着记忆走到看‘流星雨’的地方,望着远方的天空,却是一片漆黑,但是自己眼前却仿佛可以看见哪天那场美丽的烟花雨。
青年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四处看了看,无动于衷,许久之后才说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问流星,为什么那天我许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流星?哪里有流星啊?”青年上前一步跟她站在一排,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夜空无辜的问道,“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啊?”
少女看着她凄美的一笑,“我许愿可以跟一个傻瓜在一起,久远到我跟他都记不起到底过了过久。”
青年了然的点点头,“那那个傻瓜是谁啊?他现在在哪儿啊?”
前者怔了片刻,却没有回答,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转过身说道:“我走累了,你可不可以抱我走一段路啊?”
“啊?抱你?可是……”青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看到少女那清澈如水的眸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鼻尖尚还遗留着专属于她的清香,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青年突然愣了愣:这个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在自己印象中,好像……就是这个地方,也是这个样子,自己似乎抱过一个女孩。
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想不起那个女孩的脸。
二人安静的来到了大榕树下,这里还是那样静谧,木桌木椅染上了几点尘埃,但是少女却也没在意,直接坐了上去。
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条闪闪发亮的项链,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它戴上啊?”
青年老实的点点头,接过项链的时候却明显迟疑了,因为他觉得这条项链似乎自己以前见过。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乖乖的走过去轻轻撩起了少女披在后面的秀发,然后小心翼翼的替她戴上,退后一步,看着她漂亮的锁骨间那点闪亮,突然脑海一痛。
猛的半跪在了地上,用手摁着太阳穴,却依旧疼到狰狞了表情。
“你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青年抬头看着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默默的放下了手,“只是感觉好熟悉,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关系,别着急,慢慢想,会想起来的。”少女欣慰的笑笑。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嗯?什么啊?”青年淡淡的问道。
少女抿了抿嘴,“其实呢,在一个傻瓜生日那天,我并没有真的喝醉,只是有点累了,所以想要他抱我回去而已!只是那个傻瓜真是可恶,竟然在我家楼下偷偷的亲了我,我在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亲回去,不然就太吃亏了!”
“啊?你还要亲回去?那那个男生岂不是倒宁愿你亲回去?”青年天真的笑道。
少女没有回答,把手背在身后,微笑道:“你把眼睛闭上!”
“啊?哦!”青年先是楞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乖乖听话。
闭着眼睛正在想她要做什么,突然嘴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霍然睁开了眼,脑海中也同时浮现出了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
刚才的感觉,真的好熟悉!
脑海中,总有一个女孩不时在记忆中闪现,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怎么也抓不住感觉,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少女知道,他并没有想起来,可是自己,再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踮起脚贴在青年耳边呢喃道: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记得!”
突然少女停了下来,看着青年熟悉的眸子,直接就吻上了他的双唇!
不管青年此时的无措,她就这样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片刻后,少女退后了一步,看见青年眼中依旧带着迷茫,凄美的笑道:
“我爱你!”
再没有言语,少女急忙转过了身,一步步的离去,可是每走一步,眼角就止不住的留下了一滴晶莹。
月光打在它的上面,却是显得那么刺眼。
身后青年看着倩影愈走愈远,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阵的疼痛。
“我爱你!”三个字犹绕耳畔,蓦然,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在医务室的时候,自己为少女揉着受伤的脚踝,然后,那个女孩亲了自己一下,然后说了这句话。
寻着记忆看去,那个女孩,好熟悉好熟悉,渐渐在记忆里清晰起来的脸庞……
青年猛的抬头,他这一刻想到了太多太多,眼中含着热泪,看着前方不远处一步步走远的倩影,却突然激动的大喊了一声:
“猪婆!”
伴着声音向着少女奔去,而少女也被这一声呼喊怔在了原地,讶然的转过身,却被青年一个拥抱抱得死死的。
“猪婆,你就这样走了,臭豆腐怎么办?”
青年微笑的说着,抱着少女不肯放开。而后者也没有回答,灵眸闪出的热泪,顷刻间就打湿了他的胸膛。
……
天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是繁星点缀,明月倾洒着曼妙的柔波,突然一道光线划过天际,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光线一起在天空中划过。
二人相拥在这美丽的流星雨中,似乎如此美丽的场景,也只能给他们当背景。
夜风徐徐的吹着,卷起一片夏叶,尘封在心间。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