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美女明星云集,在百乐门和共舞台,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穿着旗袍的女人谈笑风生,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最为引人瞩目,她叫唐瑛。唐瑛长相漂亮,五官有着一种西洋的风情,而且她又有着尊贵的出身。于是,人们把她和陆小曼称为“南唐北陆”,她与陆小曼是两道不同的风景,陆小曼被人熟知,与诗人徐志摩有关。但在当年,唐瑛的风采确实无人能及。
1.一代名媛
20世纪30年代时,她是和陆小曼齐名的交际花,“南唐北陆”的光华占去了两座城市的风景,一个是在数个朝代的政要之地——古都北京,一个在“东方夜巴黎”——上海。
她们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交际花,而是出身豪门的名媛。她们尊贵、高雅,经过系统的培训才得以长成。二三十年代交际场上的名媛,是女人中的奢侈品。多少女人中能淬炼出一个名媛来?一要得天时,生得门阀子弟;二要得地利,有展现风姿的舞台;三要得人和,天生丽质不讲,也要聪慧过人,气度出众。因此说名媛,是站在象牙塔尖上的女人。
20世纪初,出生在上海“新贵”家庭的唐瑛,可谓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幸福小孩。于是,接踵而来的便是好的家教、好的教育、好的环境,从而,造就了一个名动上海滩十里洋场的“交际名媛”来。
有人说,整日沉醉在声色娱乐之地,人便如吸食了鸦片,渐渐上了“瘾”,难戒掉。所以,整日流连翩飞在“百乐门”的唐瑛,便也决绝地把自己的一生都绘制成那社交场里的一幅精彩绝伦的华丽卷。
于是,十里洋场的人们看到了在卡尔登大剧院用英语演出整部《王宝钏》,引起万千轰动且才华横溢的她;看到了在上海乃至全国第一家经营女性旗袍引领时尚潮流做着“霓裳羽衣”梦的她;也看到了在上海百乐门翩飞惊动无数男子永做“舞池皇后”的她。
在她的人生观中,快乐生活是她唯一的生活目的,所以,在她的生活里便没了爱之繁花的潋滟,也是因此,她一再以“快乐”的名义,放弃了家族显赫的宋子文,又放弃了绅士却不懂风情的富家子弟李祖法。最后,她和其貌不扬的熊家七公子结为了秦晋之好。原因无他,只因那熊七公子和她是同一类人,都是把人生的华丽卷交付给“快乐”的玩乐之人。
至此,她的人生便也没了感情的悬念,一心和着她的心上人在那艳光四射的上流社交场里舞尽繁华。
40年代,她去了香港,后来移民美国。从此,一代名媛便在繁华如烟的上海滩销声匿迹。
2.蜜罐中长大的女孩
20世纪初的上海,“新贵”若雨后的春笋般大量出现。所谓的“新贵”,不同于传统意义上老牌贵族:看重血统、门第、出身与名分,羞于言钱,耻于言商;而他们是西化了的贵族,地位与金钱同等重要,如当时的唐家,古来官医一体,上海本商埠,在商自言商,钞票不可少。男与女同领风骚,更不在话下。
1910年,唐瑛就幸运地诞生在这个“新贵”的家庭里。父亲唐乃安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自是非常欢喜,于是,给她起了个心怡的名字:唐瑛(瑛,玉光也。——《说文》)。
唐乃安,清政府获得庚子赔款资助的首批留洋的学生,回国后在北洋舰队做医生,后来在上海开了私人诊所,专门给当时的上海名门望族看病。所以,唐瑛的家境很是富足。据唐二小姐(唐瑛之妹唐微红)回忆说:“那时候,家里光厨师就养了4个,一对扬州夫妻做中式点心,一个厨师做西式点心,还有个做大菜。”这样奢华的铺排,怎样富足的家境才可以承担。
可想而知,唐瑛是在怎样蜜糖似的环境里成长的了。
因为唐乃安曾经留过洋,所以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传统男人,况且,老唐家全家都信仰基督,女孩子在唐家的地位很高,甚至可以说是“重女轻男”。所以,唐家的女孩都受过很好的教育。唐瑛当时就读的学校是中西女塾,也就是张爱玲就读过的圣玛利亚女校前身。
中西女塾,1851年由美国基督教圣公会琼斯女士在上海虹口礼拜堂后设立的一座女校。到20世纪初,它已在上海新式学校里享有盛名,成为一个典型的贵族学校,面对的全都是上海上层社会的女儿。在唐瑛入这里读书的时候,宋庆龄和宋美龄都已经从这里毕业。
中西女塾的校训是成长、爱人、生活;教育是美国式的,重体育、英文、音乐、科学。这是个完全西化的女校,风格是贵族化的,负责教会学生怎样做出色的沙龙和晚会的女主人,早餐有中式的肉松和西式的黄油,学生客厅里有沙发、地毯和留声机;并且要秀外慧中,有严格的教养和坚强的性格。
就是这个西化的贵族学校,练就了唐瑛“金玉翡翠”般的精致之身,使她不仅精通英文,还多才多艺。身材苗条的她,嗓音甜美,秀外慧中、长袖善舞、优雅有节,和当时上海滩上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一样尤其热衷于社交派对,并且成为她们中最吸引人们目光的佼佼者。
在老上海滩,唐瑛逐渐成为那个时代的典型女性,她爱玩、爱打扮、爱跳舞、爱交朋友、爱社交,爱一切贵的、美的、奢侈的东西──这所有她的爱好,到老都没有改变。她的生活完全被“享受”占领着,快乐,快乐,再快乐。她有快乐的资本,也有快乐的心性。所以,她的人生没有陆小曼曲折,甚至她的人生都没有“悲伤”这个词。
就是这个活在棉花糖里的精致女子,在那时上海滩里翩然起舞,留给我们一个惊艳连连的故事。当然,她也成为了上海滩百年历史中最华丽的一章。
至今,她别致的风情还在繁华喧嚣的上海这座大都市里隐约浮现。
3.绚丽之后
在她所有的故事里,和宋子文的情事最扑朔迷离,也最是让人津津乐道、揣测不已。穿过历史的迷雾,我们依稀可看见于百乐门翩跹蝶舞的她和宋子文。
由于唐乃安是沪上名医,整日周旋于名流权贵当中,自然会和许多名门世家有些交情。作为“四大家族”的宋氏家族自不在话下,而且唐家的儿子唐腴庐(唐瑛的哥哥)和宋子文还是好朋友,不仅一起在美国读书,回国后还成了宋子文的秘书。
为了从政,他整日跟随在宋子文的身边,与其形影不离,于是,便也有了那场记载于历史的悲剧事件:1931年7月,于上海火车站,他被误认为宋子文而遭到不测,据说刺客是当时的“暗杀大王” 王亚樵。
于此,我们可知道唐宋两家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20世纪20年代的宋子文,顶着“国舅”的称号,可谓呼风唤雨、风流且倜傥,也是不少待嫁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而那时从中西女塾走出来的唐瑛,年轻漂亮,也是光彩照人。颀长高挑的身材,配上洋气十足的打扮,浑身都洋溢着西洋女性的味道。加上她又酷爱交际,整日在家举行一些私人的派对,被邀请在列的名流豪门居多,据说,也有当时比较风云的人物。不过,在这群年轻的男女中间,最抢眼的总是唐瑛,当然,她身边自然围了不少名门望族的“大少爷”。
而作为与唐家交情深厚的“四大家族”,常去唐家的宋子文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成了唐大小姐的男朋友。不过,这段感情却不被看好,且历经重重挫折。
在唐家人的眼中,从政并不是一份好的事业,本不看好儿子的事业的唐乃安夫妇,对从政的宋子文没什么好感,所以,对他和唐瑛的恋情更是反对得决绝不留余地。据唐微红回忆说:“我不知道姐姐唐瑛和宋子文谈恋爱是源于父亲还是哥哥,但是我知道是为什么分开的:我爸爸坚决反对。我爸爸说,家里有一个人搞政治已经够了,叫我姐姐不许和宋子文谈恋爱,怕她嫁给宋子文,家里就卷到政治圈里,我爸爸总是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搞政治太危险。”
于是,一段姻缘就这样不幸夭折在歌舞升平的上海滩,传说中的才子佳人终没能携手走到一起。
不过,这段风花雪月的上海往事却是起伏在传奇艳绝的上海滩之上。多年后,唐微红还深情地说道:“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情诗,我只看过那本《爱眉小札》,但宋子文追我姐姐时写过的那20来封情书,我可是看到了他亲笔写的一字一句!”
其情可谓深似海,只是,爱与恨,离与分,都有着决绝的宿命。所以,深谙此理的宋子文便退出了这场无望的爱情,虽然他仍爱她如花的容颜。
而那时年尚轻,梦尚长的唐瑛便也只如安妮说的那样:“甜腻黏稠的恋情,令人生疑。恐怕是彼此掉入幻觉之中,翻江倒海,最后爬上岸,发现仓促间不过是池塘里趟了浑水。”这情事于她亦无太大伤害,便也只是那昙花一现的绚丽之后的入世轮回罢了!
4.沪上第一名媛
1927年,花样年华的唐瑛嫁给了留法归来、时任市政水道工程师的李祖法。李祖法是上海滩上有名的“(宁波)小港李家”的家族成员,李氏家族中的人大多是社会名流或富商,李祖法的父亲李云书便是沪上巨贾。从此,唐瑛迎来了她社交生活的华丽卷。
据唐微红回忆说:“我们家是基督教家庭,女孩子地位很高,甚至可以说是‘重女轻男’,但也不是说女孩子就可以出门交际的,必须要等到结婚后或者有男士上门邀请才能社交。我姐姐是因为结婚了,获得了交际的权利,她嫁给了宁波“小港李家”的李祖法,姐夫是保险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不喜欢交际。”
所以,那个华美的舞台独独留给了才艺出众,唱腔优美的唐瑛了。
有人说,上海人历来是喜欢舞蹈交际的。这点从这样的记载中可证明无误:“20世纪初当交谊舞之风东进时,上海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家舞厅,场场舞会办到深夜,这在中国算是首创了。”
1933年,由盛宣怀之女盛爱颐提议,商人顾联承投资白银70万两,购下静安寺有轨电车总站邻近的一片土地,营建高级舞厅百乐门。这个在旧时上海滩最负盛名的豪华舞厅吸引了众多的名流权贵,据说,张学良时常光顾;陈香梅与陈纳德的订婚仪式在此举行;徐志摩是常客;卓别林夫妇访问上海时也曾慕名到此跳舞。当时上海滩最时髦的娱乐活动就是吃西餐、看电影,最后到百乐门跳舞。
一向喜欢热闹,时时可聚集众人目光的唐瑛自不会少了光顾。
让我们回到那个十里洋场之中的百乐门,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在迷离的舞步中迷离恍惚,一个风姿绰约若一只美丽的蝴蝶的女子,在众多目光的交织中一次次华丽地转身,且次次掀起高潮万千。于是,她被誉为“沪上第一名媛”、与当时的陆小曼并称“南唐北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