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一次拜访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可是厄运似乎才刚刚开始,而不是已经结束。
水仙被他们五花大绑的带到了后面,现在不知道命运怎样,而自己却对救她根本就无能为力,她没有被绑着,可是她被锁在这个金丝笼一样的房间里了。
海棠红在房间里来回的转着,装饰的华丽卧房处处体现着有钱人的奢华,漂亮的壁纸,水晶的吊灯,欧式的大床,全然一派洋式的作风。这也是现在最流行的装修。只是屋子里的摆的几件古董倒还透中国式的古色古香,但是安放在这个整体看来猩红的房间里,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海棠红对这些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她又一次从窗户向下看去,三层高的楼看下去离地面的距离真的好远。门她已经试过了,怎么推都推不开,这种带着圆把把手的门,她也不会弄,见都是第一次见过,所以,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在窗口这。
海棠红又向下俯了俯身,向楼下看去,二楼的窗口处还亮着灯亮,自己如果从这里结绳而出的话怕是要被二楼的发现。
那怎么办?怎么办?她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她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祁河那个畜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楼来了,自己得想办法逃。
正在想着,就听见院门口那面铁大门有开合的声音,又是一辆汽车驶了进来,只是速度要比刚才祁河他们快很多,停车时还发出很大的声音,然后有两个人快速的跑进了楼来。
来人看起来很焦急,大声的嚷嚷着:“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海棠红禁不住将身体更外探了出去,想听一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所有声音来源,到此为至了。
那急促的脚步好象踏上了楼梯,然后就听不见什么了。
祁河在二楼的书房里,医生刚刚把他的头包扎好,又拿了药让他吃下去,防止发炎。江大夫说让他到医院去好好看看,可是他心里惦记着今晚的洞房花烛夜,说什么也不肯。
还没送走大夫,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他心里顿时火大,今天晚上这是干什么,没一会消停时候。
“少爷呢?少爷在哪?”
那声音已经到了二楼,祁河听出来了,这是厂子里面管事的刘科的声音。
他趿着拖鞋走到门口,开门喊道:“这呢!半夜三更的,你鬼叫什么!”
刘科和胡二小跑了过来,好象跑的多急似的,呼呼的喘着:“少爷,不好了,厂子里出事了。”
“出事?”祁河扶了扶头,脑袋里还是一剜一剜的疼,他咧着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
“呼~”刘科长出了一口气,又咽了咽唾沫,边笔划边说道:“少爷,那些穷鬼们罢工了,说让涨工资,胡三他们去管,还让那帮子人给打了,我和胡二也上了,可是人不太多,我们打不过他们呀,就先跑回来了。少爷,少爷,你看,你看我这胳膊。”说着把那黑汗衫就向起撸,露出胳膊来让祁河看。
“看他妈什么看,你们是死的,怎么不打电话给警察局呢。”
“打了,少爷,那也不管用呀,他们都不听呀,工厂都乱成一团了。您快过去看看吧,再说,你不打电话,在郭局长那我们也说不上话呀。来了两个小警察,不管用。”
“就是呀,少爷,你先给那个郭局长打个电话吧,让他出面管管吧。”胡二也跟着附合道,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好象白回来了似的,什么都没干。
祁河“去,去”的两声,先把那两个下人撵到了一边,心里的烦燥正好都先撒到他们二个身上了,然后去拿了电话机给警察局的局长打了电话。
郭局长正搂着小老婆睡觉呢,一听到电话心里就烦,但是平常又没少收祁河的好处,不管不行,只好勉强起身给下属的队长打了电话,让带着警察过去阵压。
那面的警队的小队长巴结的语气,一个劲的答应着。
这头局长刚想放下电话回去继续温柔乡,忽又想了起来什么似的,喂喂了两声。
“对了,把闹事的头头一定要抓住,那一定是**产。听道没有?”
那面又是一连声的是,局长大人才安心的放下了电话,又回去搂女人睡觉去了。
窗外已经又恢复了一片安静,二楼的灯光也灭了,海棠红在窗口看到了祁河急匆匆的跟那两个人走了,安心的扯起了床单结成了绳子。
一面栓在了床头,一面系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跨了窗台,下之前又向下看了看。虽然高,但是她感觉以自己的身手,顺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刚向下迈出了一条腿,就听见门一响,咔哒,一声。
那白色的门开了。
六只眼睛对在了一块。
门口处一个是芩玉兰,另一个穿着薄纱睡袍的女人,海棠红不认识。大概的猜想,应该也是祁河的姨太太。
“咯,咯,咯。”那个不认识的女人倒是先笑了起来,一串银铃般的脆响,她掩着嘴,抱着肩坐的整个人一耸一耸的。
“你这是要跳窗呀,这么高,不怕会摔死吗?”
芩玉兰一翻白眼,哼了一声,“她?!才不会,那是能在台上一口气翻八个筋斗的海老板。”
海棠红很能理解她语气中的不善,今天晚上,她不但是挨了打,受了屈,最重要的是在自己面前挨了打,受了屈。她那心里这会可能恨不得撕碎自己呢。只是她来干什么呢?还带了一个人来,真的是来跟自己打架的吗?
海棠红心里有些抵触,虽然她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可是她也不想象一个泼妇的跟另外两个女人打起来。
她略想了一下,先从窗台上跳下了来,然后先款款的给门口的两个人施了一礼,才抬起头来跟芩玉兰说:“玉兰,你知道我的来意,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出了今晚这样的事,我真的是没有想到。祁少爷可能是喝醉了酒,又想起了以前的恨来,才非要把我扣住不行。但是,你也知道,那以往的是非,我也都是不得已。所以,你能不能念在同门师姐妹的份上,放我和水仙走,等我有了机会,一定给你赔罪,也定会报答你今次的解救之恩。”
芩玉兰尖声的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与其说笑不如说狰狞,内心里对海棠红的恨,厌恶毫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
“你报答?!你拿什么报答,还以为你是玉竹班的红角呢?你现在穷的跟个乞丐似的,就差上街上去要饭去了,你来报答我?真是笑话。”
她走到床前床柱上一倚,白了海棠红一眼,脸子冷冷的撂了下来。
海棠红有些尴尬,她现在的确一无所有,被芩玉兰抢白了这样的话,也无法反驳,但是这个时候芩玉兰说什么海棠红心里都忍下了,现在只要能让她逃出祁府,别说挖苦她,就是骂她,打她,她也不会还手的。
“行了,四太太,人家海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的救她一救吧。”说这话的是那个穿着薄纱睡袍的那个女人,大波浪的头发乌亚亚披散在肩上,看起来要睡的样子,但是脸上却还带很浓的妆。
艳红的双唇玩味的笑着,走到了海棠红面前,复又低头仔细的端详着海棠红的脸,象是在看一笼子里的观赏动物。
海棠红心里厌恶,但是却只能强忍着不发作,还揖了揖,笑着说道:“谢您美言。”
那女人一笑,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转身坐到了床上,然后很豪爽的用手撑着床抬起那光着的双腿,冲芩玉兰挤了挤眼睛,又努了努嘴,然后说道:“嗯,给姐姐我一个面子吧。”
实际上两个人来,就是为了撵海棠红走的,刚才院子里闹成那样,卧室也在三楼的三姨太早都看见了,后来见芩玉兰哭着跑了回来,兔死狐悲,就过去安慰一下,另外更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心思。
芩玉兰对着她,恨的银牙咬的咯咯脆响,直骂了好久都没有平息心里面的怒气。三姨太倒也不烦,反正长夜漫漫,闲着也是无聊。就抱着肩听着。
“必须得把她弄走。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更没办法过了。”芩玉兰忿恨的说道,然后看向三姨太,突然间豁然,这不是自己最好的盟友嘛。
“三姐,咱们俩个得联合呀。要不然,真让她进了祁家,咱们以后谁都不会再有一天好日子。”芩玉兰突然间就变成了一聪明机灵却乖巧可人的小女人。
三姨太比芩玉兰大不止四五岁,嫁进来之前又是在茶馆里卖唱的,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芩玉兰那点小心思,她只一眼就看的清楚。
不过就想把那个女人弄走,而自己却又没这个胆量,拉上自己,要真受了责难,还有自己跟着她一承担着。
不过,外面那场好戏她也是看的一清两楚的,这个叫海棠红的女人在祁河的心目中真的不简单,不同于祁河屋里的外面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她觉得,那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合作一把吧。顺便还能让她感激一下自己,说不定以后能用的上呢。
两个人正商量怎么才能把海棠红弄走呢,没想到盼什么来什么,就这时候工厂出了事,祁河走了。
两个人在床上相视一笑,“机会来了。”
所以,三姨太那一个眼神也是示意芩玉兰,差不多少得了,见好就收吧,赶紧让人走,省得夜长梦多。
芩玉兰哼哼了两声,看起来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海棠红面前说道:“看在同门姐妹一场的情份上,我帮你一回,以后,咱们就恩断义绝了,再不许来找我,也不要再到祁府来。别让我再看到你。”
“好,好,谢谢玉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