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曾季辰点点头。
“我妈其实很怕冷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了。”凌菲望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唇角浮现出一丝哂笑,“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菲菲,如果这场雪今天停不了的话,这样的天气想要登山有点困难。”曾季辰皱了皱眉,说道。
“今天上不去的话,那就明天,我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住一个晚上就好。”
“要是明天也上不了山呢?”
“那就后天。”
只是凌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终究是去晚了一步,那里的主持告诉她,母亲在几天前就已经过世了,临终前了无遗憾。
没有太多的悲伤,至少她的母亲已经彻底解脱了,不用再活在那一年的阴影里,痛苦,挣扎,煎熬……离开的时候,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积雪里,好几次险些滑到,都是曾季辰及时地将她扶住。回到西安市区之后,她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早了一班机票回A市。
三千米的高空,刺眼的阳光穿过云层,在不远处形成巨大的光环。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熟悉的手机铃声在深夜响起,莫名的多了几分悲凉。
依然微微皱眉,已经快要入睡了还会有谁给她打电话来?摸索着将手机拿到手里,刚听到铃声的于锦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她的脸上略带着的欣喜,几步走到她的身边。
紧紧地握着手机,她想要握住他的手,此时此刻的风依然,既是震惊又是高兴,终于有人给她捐献眼角膜了,那是意味着在不久的几天之后,又可以重新见到阳光,还有身旁相对的男子。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他覆手握住她的柔荑,唇角微抿着一抹浅笑。
心,微微地颤抖着,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话,“阿锦,刚才是李医生给我打电话的,他说有人愿意给我捐献眼角膜,让我现在就去医院。”
“这是真的?”于锦也有一丝的诧异,却又立刻回过神来,“那我现在就开车送你去,依然,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那是一种对光明的期待和希望,从她失明的那一天起,他的心里就开始有了念想。
“嗯。”她重重地点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深夜的医院,已经彻底的安静下来,偶尔有急诊的事情发生,突然,一阵刺耳的“120”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一路驶进了医院门口,一个几乎满身是血的人躺在担架车,似乎早就晕死了过去,那些医护人员几乎是跑着将患者送进了手术室,主刀的外科医生和那些护士早已经换好无菌服。
正准备打麻药动手术的时候,那病人竟然缓缓地睁开了,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没用的,我已经活不了了,只希望你们在我死后能将我的眼角膜捐给一个叫风依然的女人,她是市人民医院眼科李主任的病人,我,还希望你们能够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这一刻,他唯一想的人就是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七年的女子,曾经,不离不弃,可是他却狠心负了她。怎么都忘不了她离去的时候,眼底的那一丝疼痛。
主刀医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自己都已经快要死了,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放到是想着死后的事情,却又不由得肃然起敬,“好,我答应你,但是现在你必须接受手术。”
“没,没用的……”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已经咽了气,随后医生检查他的身体,才知道,他的五脏六肺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根本就不可能救活。
依然,如果有来生的,我还希望遇见你,只愿我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他似是看到自己的灵魂在缓缓地上升,一直飘,一路飘,漫无边际的黑暗,原来,死才是彻底的解脱,可是如果还能活着,他更宁愿继续看着她,即使,从今以后,她的喜怒哀乐再也与他无关。
连夜,李医生为依然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于锦静静地守候在手术室外,因着有些晚了,他并没有让李敏跟着一起来。过道里,一直都很安静,静得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眸光一直落在门楣上三个红色的大字 手术中,等待是一个煎熬的过程,可是他却执着地守在这里。
等着她从手术出来,李医生说,手术之后如果恢复得好,用不上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能重新看到了。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依然叮嘱他,一定要找到给她捐献眼角膜的人,从今以后,她用这个人的眼睛看到所有的一切。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于锦不由得微微皱眉,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李敏有些焦急的声音,“小锦,依然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始手术?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人送住院的用品过去。”
“妈,您就别忙活了,这些事情我会办好的。她现在在手术室里,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至于什么时候出来,我心里也没有谱儿。”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头,目光又移向手术室门口。
李敏的心里也是一阵担忧,安慰道:“小锦,你别太着急了,依然会没事的。”
“时候不早了,妈,您早点休息吧!”
“好,好,我现在就去睡觉,对了,小锦,你问问医生,这眼角膜移植手术对胎儿会不会有影响?”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李医生说过,这种手术不会有影响的胎儿的发育。”
“那就好,那就好。”
又说了几句,于锦这才挂了线,可是手术室的门依旧紧紧地关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一身白大褂的李医生走了出来,摘了口罩,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于锦听到响声,连忙迎了上去,“于先生,我们的手术很成功,只要不出意外,用不上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痊愈出院。”
“李医生,真的很感谢你,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压抑不住的激动,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可以进去,她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不要跟她说太多话,一定要注意休息。”李医生嘱咐道。
刚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李医生,您应该知道眼角膜的捐赠者吧!能不能告诉我?我想给他一定的补偿。”
李医生看他的眼神莫名的多了一份深意,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说道:“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帮你问问吧!”
“那就麻烦您了。”他并没有注意到李医生的异样,一颗心全都被她占得满满的。
“于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打听他的身份吗?”李医生的眼底一闪而逝的无奈,一个不要求保密,一个却要知道真相,“你也知道,捐献眼角膜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死者,你就算是打听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现在已经死了。” 有人说,枉死的人是上不了天堂,唯有地狱,敞开着大门等着你。当我阖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到盛开在黄泉路边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得那样的妖娆,就像是从我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 韩林
第二天清晨,天色早已经阴沉下来,有肆无忌惮地穿梭在每一条街巷,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衣服,却依旧满面的喜色。
依然醒来的时候,于锦守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柔荑,“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去买。”
“漱玉斋的皮蛋瘦肉粥。”微抿着唇角,笑吟吟地说道。
“好,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于锦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又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了病房。
依然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做了有一个梦,梦见了韩林,他一直朝着她微笑,似是离别的无奈,她想要追上他问个清楚,可是他的身子轻飘飘的,一转眼已经消失了……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跟他离婚这么长的时间,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他,可是这一次不仅梦到了,而且梦境竟然那样的清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
于锦买完粥之后,路过一个报亭,又拿了一份报纸,这才回到车上,无意中的翻动,却看到头刊有一张醒目的照片,赫然写着:名律师遭遇车祸身亡,是意外还是认为?眼底一闪而逝的差异,立刻将那张报纸报纸拿在手上,几乎是一目十行,将整篇内容看了一个大概。
韩林死了?死于一场车祸,撰稿者似是一个知情人,将稿件写得声情并茂,尤其是那一张相片,在他的身体下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额头上也有一片血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韩林因车祸而死,死亡时间正好是李医生给他们打电话之前的一个小时,心,猛地一震,难道?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将报纸收了起来,然后又给单婉婷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去东林事务所弄明白这件事情。
又看了一眼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发动车回了医院,在依然面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最喜欢喝的粥。”于锦笑着说道,心里却藏了一些事情,那是暂时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阿锦,谢谢你。”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给我捐献眼角膜的人是谁?李医生告诉你了吗?”
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柔声地说道:“依然,李医生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替我们打听,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依然点点头,唇角扬起一丝俏皮的笑意,“那,你喂我喝粥。”
那一瞬间,他有些失神,很快又醒悟了过来,笑吟吟地应了一声,拿了一个小碗将粥从保温盒里盛了出来,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她吃,“味道跟以前是不是一样的?”他含笑问道。
“要不你也尝一些?”她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