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这些东西都还拿回去吗?”单婉婷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过头,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音乐盒,已经很旧了,旁边有一块漆已经掉了,就算拿去修补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这个音乐盒是十年前她出国的时候于锦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保存着,可是却早已经失去了光泽,就像他的心,早已经发生了变化,一直到完全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据。
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语气淡漠而又疏离,“扔了吧!反正也都已经旧了。”
单婉婷瞅了瞅手里的音乐盒,眼底一闪而逝的诧异,什么也没有说,这些天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倒也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只是选择错了而已。想了一下,直接将音乐盒扔在了垃圾桶里,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开口去说的。
“单秘书,于总他应该不会来了吧?”许媛媛问道,声音有一丝的颤抖,她希望在去韩国之前能够见他一面,即使如今的她连自己都嫌弃。
微微一愣,心里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是一个女人的期待。单婉婷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的身边,窗户被许媛媛推开,有潮湿冰冷的风从外面吹进来,轻轻地拍打在她的脸颊上,曾经的光滑细腻,曾经引以为傲的容颜,如今却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忍目睹的伤疤。
“外面冷,还是关上吧!而且医生也嘱咐了,少吹一些风。”单婉婷轻声说道,然后将窗户关了起来。
“单秘书,于总今天是不是很忙?”她不过是想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着送她去韩国?为什么就不能留她下来过完年再走?在法国的时候,每一年的Z国新年,她都会回忆起第一次在于家过年的情景,那样的热闹,他带着她和于琰出去放烟花,入眼的都是璀璨的光亮。
“许小姐,于总嘱咐过了,让我一路陪您去韩国,但是我在那里不能待太长的时间,年前就要回来。”单婉婷有些歉意地说道。
“呵……没关系,其实,你不必陪我一起过去的,我已经都是这样子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许媛媛勾唇浅笑,自己温热的指肚轻轻地抚上满是伤疤的脸,没有一块光滑的地方,她想起那一次刘青华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之后的表情,至今都觉得好笑,那样的表情,惊恐,可怖,诧异……就像是一张调色盘一样。
然后,然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单婉婷微微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说道:“许小姐,你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于总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从头至尾他都很关心你。”
“是啊!他真的很关心我。”许媛媛笑了笑,转过身,又从垃圾桶里将音乐盒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干净,放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让你看笑话了。”
单婉婷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时间,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又将放在椅子上的真丝围巾拿了起来,“把这个围上。”
不仅可以挡风,而且还能遮挡脸上的疤痕,至少不会唐突了其他人。许媛媛抿唇,勾出一抹讥诮,一声不响地将围巾系好,故意挡住了自己的一半的脸,又带了一副超大的墨镜。
“走吧!”她轻声说道,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失望。却又有莫名的庆幸。
单婉婷拿着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她望着走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有些无可奈何,有些人,有些事,一个转身,便是错过了一生。
许媛媛一直低着头走,她能够感受到从旁边的人眼里露出来的诧异的目光,于是,一路都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的速度,潮湿的风将她耳边的发丝勾起,轻轻地撩动着她的鼻尖。突然,有个少年飞快地朝着她跑过来,她想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被那个少年撞了一个趔趄,头顶上的鸭舌帽滚落在一旁
那一瞬间,空气几乎凝住了,谁都不敢大声地呼吸,她的那张满是伤疤的脸就那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里,时间似乎就此静止了。
“哇”地一声,有孩子吓得哭了出来,立刻将这一刻的寂静打破了,彻底的打破了。
有人嫌恶地别开头去,小声地说道:“还以为是大美女呢!没想到竟然是丑八怪。”
“说的就是,看身材,前凸后翘的,没想到竟然这么丑,一看见就像作呕。”有人接着附和。
“就是,就是,赶紧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说你呢!还不赶紧走,看什么看!你把我儿子都吓哭了。”
各种难听的话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洪水一样,将她整个儿淹没了,混身冰冷的难受,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单婉婷想要扶她,却被她用力推开了,然后挣扎地站起来,连鸭舌帽也忘了捡,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单婉婷微微皱眉,俯身将帽子捡了起来,顾不得身后嘲讽的目光,连忙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进了车里,然后用力将门关上,阻隔了那些冷嘲热讽的笑声,还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目光。
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肩,从未有过的难受,即使当年她离开他的身边,也不曾感到这般的绝望。都说人的目光可以杀死人,那一刻她真的想一头撞死在门口,然后结束年轻的生命,再也不用承受那些讥讽的目光。
“你,还好吧?”单婉婷柔声问道,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缓缓地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的。”然后又从她的手里将鸭舌帽接过去,戴着自己的头上,低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些人的嘲笑和讥讽,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狠狠地将她原本已经愈合的伤疤割开,然后又扫上一把盐。这就是自作自受吧!她在心里自嘲地笑着,目光望着车窗外,一幕幕向后移动的高楼大厦,她没有勇气在离开之后给他打一个电话。
这个冬季对她来说,从未有过的寒冷,从外到里,冷得足可以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凝固住。
“许小姐,你妹妹许童童打来的电话,接吗?”单婉婷问道。
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一点都不怪童童没来医院看她,毕竟她做出那样令人不耻的事情来,而她的事业正在最高峰,如果让那些娱记知道了,肯定会大肆渲染,她不想连累她。
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又将脸侧过去,与其说是脸,不如说只是一双眼睛,脸几乎都被丝巾遮住了。
三千米的高空,比陆地上还要寒冷,透过飞机上的玻璃窗,能看到洁白的云朵,大片大片的。
不是我要离开,只是不想继续留下,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始终都无法坦然面对,于是,我只能选择逃避。也许,很多年之后再回来的时候,我是真的已经彻底的放下了。 ……凌菲
暖气十足的餐厅,优雅而又安静。
在靠窗的一个角落的餐桌边上坐了四个人,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秦沫紧紧地挽着李海洋的手臂,笑吟吟地向依然和凌菲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李海洋。”又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凌菲和风依然。”
“你们好,你们好。”微胖的脸,眼睛很小,笑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用凌菲的话来说,这个男人长得很有喜感。
凌菲笑眯眯地瞅了一眼秦沫,敛了敛神色,说道:“李先生长了一张很有福气的脸,以后可就好好照顾沫沫,你要是敢欺负她的话……”
“呵呵,哪里敢啊!我一向是听她的指挥,她说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李海洋笑着说道,似是有些尴尬。
“少听他瞎说。”秦沫白了他一眼,却是一脸说不出的幸福。
“秦沫,你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明明一脸的欢喜,偏偏还要装出羞涩的样子。”依然半开玩笑地说道,她想要看到自己的朋友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如果花素还在的话,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海洋的笑一直都很憨厚,模样也挺沉稳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从认识小秦的第一天,我就听她说起你们,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
依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菲,然后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她与凌菲之间终究是存在了一道裂缝,因为一个男人,她们之间七年的友谊有了嫌隙。
“喂,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别别扭扭的,我记得以前你们可不是这样的。”秦沫皱了皱眉说道,也不再去管他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男朋友请客。”
凌菲扬唇一笑,将她前面的问题直接忽略掉,招呼一声服务生,立刻就有俊俏小生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小姐,这是菜单,您可以参考这里点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这个……”她指着菜单上的图样,不时又看一眼秦沫,笑得狡猾,“好了,我就点这些,再让他们看看。”
“这些,应该差不多够了。”依然笑着笑道。
“你们俩不用给他省钱,想吃什么尽管点。”秦沫又加了一句,她的手指与身边的男人紧紧相扣,“海洋,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瞧你说的,我的就是你的,还分什么彼此。”男人笑得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