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越一路上山,身上已是覆雪重重。
这深山远林、悄无人迹,难道真的寻不到一点线索了吗?
就在冷越快想放弃的时候,一座被雪覆盖的小木屋出现在林子的对面。真的有人住在这山上!
冷越放轻了脚步向小屋走去。慢慢走近,隐隐见到小屋前的两棵树上挂了两块木扁,左刻“水墨寺晨”,右刻“枯木春逢”。
冷越全身颤抖了!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不……他已经死了啊!
不管这里住的是谁?不管他为什么要挂这木扁?冷越都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步步逼近小屋,他的心跳不正常加快,莫明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开了。冷越瞬间愣住——那墙上挂着的,不正是当年娘亲视如珍宝一般的“水墨寺晨图”吗?
……
“大师,求您了,告诉我们吧!冷师兄以前怎么会住在这里?”见空禅房里,于小小等人把方丈围在中间,不住问他。
方丈被闹得没办法,“不是老纳不想说,只是这其中关系不一般,万一传扬出去,实是不好。老纳把此事闷在心里也有这么多年了,也很想说出来。”
唐愫愫道,“大师放心,我们也只是想关心教主。教主自来冷漠,从不见他笑。我们都觉得他不是无情的人,但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了!您就说出来吧。”
方丈无法,只好道,“也罢,老纳就把知道的告诉你们。”
孟欢、郭语琦、剑绣、于小小、颜玉如、唐愫愫、元因、元意齐齐安静下来,不再动作。
“这事还要从先帝建立夜神教的时候说起。”
“啊???”方丈才就说了一句话,几人就同时张大了嘴,齐齐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问!
“夜神教是、是先帝建立的???”剑绣最先出说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当然,不然为何夜神教每每灭门灭派朝廷都没有动静?不是朝廷害怕,而是无权干涉。这点冷施主应该是知道,只是没告诉你们罢了。老纳虽不知夜神教教规如何,但老纳猜想其中必定有能上天入地的探应,为任务而潜伏在不同重要人物的身边。不知可是如此?”
这个唐愫愫最是清楚不过了。“虽然是对,但这能证明什么?”
方丈道,“想一个这么强大的教派为何不明着出现在繁华地,而是隐于深山中?为何又会派出探应潜藏?先祖大帝在位的时候,西北天山派系十分不稳定,东边的海贼也是层出不穷,先祖大帝便有了建立一个暗中教派的打算。一来是对付东边的海贼,二来牵制天山派系的壮大。”
“可是先祖大帝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就病重了。临终前将此大事交给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先皇!先皇英雄少年,驭龙为天子。暗中挑选了许多精兵而建立夜神教,实现了先祖大帝遗愿。十几年后,东海稳定、西域无事。先帝便微服暗访民间,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先纯皇后。”
“却说先帝为何突然要暗访民间?那是因为发生了一些让他难过的事。当时先帝有一个妹妹名为玄辰。这位玄辰公主文采绝佳,生得十分美丽。那一年公主出宫赏秋,迷路于我护国寺后山,先帝百寻不到,焦急万分!全寺上下僧人满山寻找,就是找不到。先帝甚爱玄辰公主,又要忙于国事,不能时时到我护国寺等待消息,于是暗中派人开了一条密道直通永宁宫。这样,皇上就随时可以到寺内等候玄辰公主的消息。”
唐愫愫忙道,“那密道怎么会又通到了倚芙馆?”
方丈喝了一口茶,“正是因为那口枯井。密道从枯井底下过,省掉了不少时间。”
“玄辰公主到底怎么样了?”于小小问。
“据说,玄辰公主在山中迷了路,无法出山。幸是遇上了当时夜神教教主的大弟子,冷空翧。”
唐愫愫、元因、元意三人惊呆了!冷空翧,不就是冷越的父亲,也就是已故的前任教主吗!!!
“公主遇寒生病,无奈之下冷空翧把她安置在了林中木屋,并化名为‘枯木’为她治病。公主金枝玉叶,哪里受得了苦,只是心结成郁,久病不见起色。‘枯木’见她不愿意服药,又听得她常常自言自语说想回护国寺。于是‘枯木’心生一计,取笔墨于秋霜清晨,从高处画下一幅护国寺的晨景送给公主。公主见画如亲身临境,高兴的同时,她也开始喜欢上了这个不善言辞却对她关心倍致的‘枯木’。”
“一个月后,公主的病好了。可她却不想下山了。这一个月来她喜欢上了这种安静的隐居生活,她也为‘枯木’画了一幅《枯木逢春图》,‘枯木’被她的真情所动,二人在山中私定终身。”
“可是,又过了不到十天,‘枯木’突然接到消息要他回去继任教主之位。无奈之下,二人约定,玄辰公主先回宫,等‘枯木’办完了事,就回来接她。公主回宫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敢与外人道,只好借病养在宫内,再不见人。十月之后,玄辰公主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枯戊。枯木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枯戊出生后的三年里,公主因恨枯木未能守约而抑郁成疾。先帝也不知枯木是何人,心疼妹妹之余,又不能让人知道此事而毁了玄辰公主的名声。于是先帝把公主母子从暗道送出了护国寺,对外就说公主病逝。先帝安置了公主母子,便郁郁微服南寻。”
唐愫愫忙问,“那,枯木后来回来了吗?”
“那时,老纳也是刚刚任方丈,枯戊与玄辰公主已在寺中生活了四年。四年后的一天,宫中突然传来纯皇后逝的消息,皇上伤痛,而公主也是病重。‘枯木’来是来了,只是如果我没记错。他来的时候,公主已仙去了。”
……
冷越呆看着《水墨寺晨图》,想起了小时候。
很小时候的事,他记不完全了。只知道迷糊的他被母亲蒙住眼睛,走了一段很长的密道。然后,母子二人来到了护国寺,在一群和尚中间,过着奇怪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母亲身为公主,未婚而有子,为免外人闲话,他们曾在皇宫里住了三年。后来,他和母亲不得不来到护国寺,由一群和尚保护着。
“你来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冷越僵住了!不敢回头!!
不,不会的?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雪地里走来一个四五十岁样子的僧人。他双手合十,站在冷越的身后。“我可以叫你,枯戊吗?”
冷越听到这个称呼,颤抖着慢慢转过身。抬眼看去时,冷汗直下。
“贫僧枯木。”僧人合掌向冷越作礼。
冷越不敢相信的摇摇头,“你、你不是枯木,你是冷空翧!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僧人神色淡漠,“冷教主说得是,冷空翧确是已死。贫僧……枯木。”
“你不是枯木!你不是!不是!”冷越突然怒吼起来!通红的双眼充满了恨意!“你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