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度着孟雪的情绪解释说“我看你也是挺依赖他的,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
孟雪像一下恍然大悟一样看着我说:“丫丫,你是爱庄震的对不对。你是因为觉得我喜欢庄震,所以你才骗他说你不爱他的,你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你是想成全我们!我了解你,你肯定是这样想的,你可真傻啊!”
我没否认,反正已经被孟雪看出来了,我不服气地说:“我怎么傻了,我觉得我做得没有问题,我觉得自己挺伟大的。”
孟雪激动地说:“你还不傻,没有人比你更傻了。庄震也够傻的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你们俩啊,我真无语了,自己把自己耽误了。”
“你什么意思?”
孟雪一下表情凝重起来,看着我说:“丫丫,庄震从来都没和你提过我们的关系,所以你才误会我们。你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我点了点头。
孟雪更加严肃地说:“本来这话不该我说,应当有一天庄震亲口和你说,但是我也真是看不下去你们再这样浪费时间了。索性就由我来说吧,不过说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个条件。”
看孟雪这样严肃,我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听了,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在大连时庄震曾经要和我说他和孟雪的事,但是他当时没说是因为我没答他的条件。我想了想说:“他有一次是要和我说的,但是他说要我嫁给他,才能说。我当时挺意外的,当然拒绝了,所以他就没说。”
孟雪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我的条件和庄震的条件一样,你能答应吗?”
我愣住了,我呆呆地看看孟雪说不出话来,这时孟雪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说:“是庄震打来的,我把他叫过来吧,反正是他的事。”
她说完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喂,庄震!”
我一下紧张起来,我还没做好见庄震的心理准备,孟雪又提这么尖端的问题,我还什么都来得及想呢。这时急忙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讲电话,但是从她电话里我已经听到了庄震在那边喂了两声。孟雪像是故意逗我一样抓着电话不放手,怎么办!我还不敢出声。
最后,我恳求地看着孟雪,用手捂着孟雪电话的话筒小声说:“先别说我在这,别把他叫来,求你了!”
孟雪这才笑笑,用另外一只手做了个“OK”的动作,又把我的手推开,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什么事,刚刚信号不好;……;啊?你明天就回去,明天晚上才有极光呢;……;那好吧,车上的东西明早再给我吧,我现在遇到一个朋友,没在房间里;……;你管我什么朋友呢,你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开很久车;……;哎呀,我知道很晚了,我今晚上不回去住了,我在这边住;……;唉,不是男的,女生!好了,挂了!”
孟雪放下电话,故意挑逗地说:“米丫大小姐,满意了吧。我求你,快点把庄震给收了吧,真快赶上我爸了,成天管我这、管我那的。”
我有点失落地问:“他明天就走了?”
孟雪急不可耐地说:“对,明天就走了,公司有事。丫丫,你还在犹豫什么呀!”
我想了想说:“不是犹豫,本来今天遇到你就够突然的了,你和我提那么严肃的话题,我都没来得及想呢,你再让我面对他,我大脑有点不转不过来了,你容我缓缓。”
孟雪表情一下又严肃起来了,看着我问:“丫丫你可真得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打算和他在一起,我们什么关系对于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我就不说了,因为这毕竟涉及到隐私。”
我这回真的犹豫了,我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你和庄震都是这个条件呢?”
孟雪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因为只有你变成他的家人了,你才有资格知道他的家事。”
我又想了想,下定决心说:“你说吧。”
孟雪看看我说:“那我可就认为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我只能尽力试试,万一人家不想要我,我也不能勉强啊。”
孟雪说:“丫丫,你能不能自信点。”
“我是想自信啊,我现在不在H市、我们之间不十分了解,年龄差着五六岁,身份地位悬殊,贫富差异更大,双方家长能否认可,如果真想缔结婚姻,这些问题怎么能不考虑呢。”
孟雪看看我说:“也是,那假如将来你们没在一起,今天我和你说的事,你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吧。”
我点点头说:“放心吧。”
孟雪神色又凝重起来,想了想说:“庄震刚出生时,他爸爸刚刚接手他爷爷的公司,特别忙跟本没精力照顾家里。他没有奶奶,他爷爷就和保姆,一起帮他妈妈照顾庄震,那时他爸爸总出差。时间久了他妈妈对他爸爸的怨恨就多了,庄震上幼儿园时,他妈妈就和他爷爷上演了一出长恨歌。”
“啊?长恨歌,是什么意思?”我很不解地问,但是问完了,我似乎有点想明白了。
孟雪看看我说:“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翁媳恋。”
我点点头,心里不敢相信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事。孟雪继续说:“后来他妈妈发现她怀孕了,怕他爸爸知道后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父亲和妻子的同时背叛,就跟着他爷爷走了,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生了孩子,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生活。”
“钱人家就是烂事儿多,这样的妈妈和爷爷也够变态的了!”我插话说。
孟雪看着我,不说话了。我看孟雪的表情,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我想解释一下,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雪想了想又说:“你想想旁观者,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更何况当事人了。后来他爸爸羞愧难当自杀了,庄震那时才五岁,就恨透了他妈妈和他爷爷。得知他爸爸的死讯,他妈妈和爷爷来接他,他宁死也不跟他们走。没办法她妈妈就把他寄养在了外婆家,他就和外公外婆相依为命了。他爷爷关掉了这边的公司,又去他们的新城市把公司重新开起来。”
“他也真够可怜的了!”我说了一句,心里由衷的心疼庄震。
孟雪接着说:“后来他外公去世了,他再一次在葬礼上见到他妈妈时已经又是五年后了,他什么没说就走了,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你想想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两次见到抛弃自己的妈妈,都是在葬礼上,会是什么心情。她妈妈和他爷爷后生下的那个小女孩,觉得他可怜就去陪他,从此后这个小女孩就是他和他妈妈新家庭惟一的纽带。”
听孟雪说到这,我联想了庄震以前和我形容的孟雪,我想明白了,我说:“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对不对,所以你们算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孟雪看了我一眼,惆怅地看向窗外说:“对,我就是那个小女孩,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从妈妈这论,我们无疑是兄妹;但是从爸爸那论呢,我们算是姑侄。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对方,所以我们只叫对方的名子。”
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程子健,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孟雪陷在思考中,随口说:“他没问过,我也没说过。若不是你这样在意我们的关系,我也不会和你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看着孟雪,想着庄震,都是被父母错误造就的可怜人。是啊,他们算什么关系呢,估计任谁都理不清,只能笼统地说他们算亲人。这样的豪门恩怨,这样的家事,更确切地说是“家丑”他们三缄其口,不足为过。
难怪庄震曾经那么惧怕婚姻;难怪是他继承孟家家业,其实原本就是太子爷;难怪他可以不加任何掩饰地对孟雪好;难怪在大连我说他和孟雪关系时,他大发雷霆;难怪他们看上去像一家人……
孟雪见我不说话,就说:“听完了,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爸妈?我也曾经觉得有他们这样的父母很可耻,但是他们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啊,我还得爱他们,帮他们挽回庄震。大一时,他刚当兵,那时我妈就让我劝他转业后回公司来,他不同意,所以就对我爱理不理的,你还记得吧,那时你们总笑我脸皮厚。”
我想了想说:“当然记得了。他后来同意了?”
“没同意,所以他转业就去医院上班了。后来我爸第一次查出胃癌,我妈又哭着去找他,他才辞了工作,回公司来。你想想他是学医的,对公司的事当然一窍不通了,我爸认为客户资源是一个公司生存的关键,所以才让他去重点客户部。”
我点点头说:“其实他挺聪明的公司的事一学就会。”
孟雪想了想说:“他原来不叫庄震,叫孟庄,他上小学自己非要改名子,那时他恨自己姓孟,没办法我爸又暗中托关系给他把名改了。所以听上去他和我们家就没任何关系了。”
我想了想,孟爸、孟妈叫他们“小庄、小雪”,原来这个“小庄”不是因为他姓庄,而是因为他原来叫“孟庄”。
过了好一会儿,孟雪才又说:“丫丫,你怎么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不会听我说完了,你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家庭,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吧?你知道我爸临终前和庄震说过什么吗?”
“说什么了?”
“庄震说,我爸对他说,他开天眼了,能看到你就是他的孙媳妇,让庄震抓紧把你娶回家,说你是在事业上能帮到他的人。”
听了这话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回忆孟爸临终前见到我,好像是说过什么孟家媳妇的话,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在说胡话呢。我想,人临终前也许真能看到一些东西,如果命中注定我就是孟爸的孙媳妇,我何不放手去争取一下呢。虽然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现实问题要面对,但命中注定会有好结果,我反倒不怕了。
我下定决心地说:“继然你爸都看到了我是孟家的媳妇了,那我得想一想,怎么把这事落到实处。”
孟雪打了个哈气说:“那你慢慢想吧,我困了先睡了。”
“你先睡吧,现在让你说得我大脑都兴奋了,一时还睡不着。”
“噢,对了,你知道我的爱睡懒觉,明天早晨估计得有人来给我送东西,你帮我收一下吧。”
“好,知道了。”
孟雪很快睡着了,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要怎么去和庄震说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有别的想法?如果想和他在一起,我还得回H市,可是得怎么回去呢?我如果再走爸妈会同意吗?……
想得头疼,好不容易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又被门外吵杂的敲门声吵醒了,唉真讨厌!迷糊中看看窗外,好像天亮了,一下想起来可能是给孟雪送东西的,门外敲门声还在,再不去开门估计孟雪也快被吵醒了。
我急急忙忙下床,跑到门口,揉着眼睛,不耐烦地去开门,睡眼惺忪中我还没看清门口的人,就听对方很惊讶地说了声:“米丫!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