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走到20:55,黎黎开门进来了,放下行李箱说:“都等我呢,真够意思。”
“那必须地呀!”孟雪用夸张的东北话说。
黎黎坐下美目含情看着我们说:“认识你们真好,这世界上和我亲近的只有三个人,湘潭的孤儿院我都快忘了是什么样了,将来我出嫁娘家就你们两个人。”
没头没脑的话,透着凄凉。我接不上话,孟雪先接话说:“怎么出差受刺激了,还是想老家了?”
黎黎说:“没什么,回来看你俩等我,由感而发。”
难道是程子健没去接她有点失望了,想到这我说:“程子健本来要去接你的,可以家里打电话说有急事,他就走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他要接我,你怎么知道他家给他打电话了?”黎黎低头不看我,冷冷的问话,加上不理人时那冰山美颜,我竟不知如何作答。
孟雪看了我一眼忙说:“啊,这两天程子健在这住的,本来是和我们一起等你的,结果16:00点多接了个电话,才走。”
黎黎淡淡地说:“这样呀,没事接不接,等不等都无所谓。和老板一块回来,单位有车接。”俏丽的脸上我读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孟雪是在圆我替程子健解释的谎话。屋里静默了。
一会儿,黎黎说:“难得有空,咱们聊聊天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话题。
机灵的孟雪打开僵局,随意关心说:“黎黎你出差累不累,累就改天聊吧。”
黎黎揉揉脖子说:“还好,就是老板会后给我引见了一些客户,认识了一些有地位的企业老总,然后招待大家在北京玩了一下。”
孟雪大声说:“就为这个特意催你大周末的去一趟呀?”。
黎黎说:“嗯,因为这些大老板天南地北的聚齐一次不容易,他想过段时间给我调到行政部,日后接来送往的就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先熟悉一下。”
“你秘书做得好好的,去行政部干什么?”我问。
“要升我做行政部经理。”黎黎说。
“这么快?才上班不到一年就升职呀,黎黎你可真优秀。”我说。
黎黎想想说:“不是我优秀,我们公司的定律只要做过董秘一年左右的人都会升职,董秘就是个跳板,要不那么多人都拉笼我。”
“为什么这么快换人,这很不利于董事长工作呀。”我问。
黎黎说:“家族企业就这样,关键部门都是家里人,都各怀心事。人事总监是董事长老婆,而董秘又要求形象,她怕董事长出现小三儿,所以暗地监视董秘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一点小问题就马上辞退,若不找出毛病到一年左右就以升职为由把人调走。所以我们公司董秘更换频率相当高,做过一年的人不是很多。我在这老板还算满意,而且抗打击能力特强,所以我就要升职了。”
“可以理解,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孟雪说。
“我不想干了,想换个工作,不想看那老女人的嘴脸了。我已经在网上投简历找了,现在有一个基本谈得差不多了。”黎黎说。
“换换也行,换个心情呗,多家公司体验一下。是什么工作呀?”我问。
“是一家专门和政府合作做道路交通信号和软件的公司,我如果去就是做业务,不过工作地点在福州。”
“福州?那么远,你别去了,你走了程子健怎么办?”孟雪语气略有激动地说。
“如果去,我就只签两年合同,两年后再回来呗。”黎黎说。
“两年,对于情侣来说考验可不小啊?”我说。
黎黎看看我,目光又投向孟雪说:“是我的,不管我走多远、走多久,终究不会散;不是我的,就是天天捆在一起,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天。我们现在争吵多过欢笑,不如分开一段,彼此冷静了,不见面多些想念反而更好。”
去意已决,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孟雪转转眼睛不避讳地说:“你家那个程大少可不是安分的主,就算他想等你回了,可不保没有小姑娘往上贴,树欲静而风不止呢。”
黎黎原本平静的脸上爬上些许无奈,之后勾了勾嘴角,粉颊上露出美丽的梨涡说:“唉,看缘分吧,我也没有把握,也许我们的缘分只能让我们结伴走一程呢。”她虽然在笑,确是凄然的美,我感觉像落日留给地面最后的余辉一样。
又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黎黎说:“两年后我再回来,雪儿该毕业了,你们俩也该有男朋友了。别说我了,说说你们打算找什么样的吧。”
我没开口,孟雪也没开口,我们都在思考。孟雪像陷入梦想一样憧憬说:“我的另一半要帅,要有才华,有思想,有幽默感,要能谈得来。”
我呢,该怎么说呢?应付着说:“我要找个多金的,因为我穷怕了。”
孟雪白了我一眼说:“有钱的老头你也要呀?认真点,我们在探讨终身大事呢。”
我不服气的说:“有钱的老头,我也考虑。”在这个时候,我一想我要找个什么样的,出现的就是程子健那张脸,我没办法说别的。
孟雪想了想说:“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提军训时你们教官吗,我觉得他那种类型适合你。他话少,你善解人意,正好互补,你上高中那会儿不是很喜欢兵哥哥吗。”
“噢,那个教官是长的挺帅的,就是人太酷了。叫什么了?对,叫庄震。我大三时采访过他一次,那时咱学校的军训每年都是请老虎团,他每年都来。他当兵前是医学院的,那会儿倡导大学生参军,他是典型,为此校报刘老师特意让我去采访他的。雪儿不会一直暗恋他吧,你那时只要解散休息就来我们连,跟人家说话套近乎。”我顺着孟雪的话题说,想把我们几个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
孟雪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沉默了一阵说:“什么暗恋呀,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呢,就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说完又沉默了。
这会儿,我们都沉默了,好像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又到了初夏,毕业季,黎黎真的准备走了,我们三个毕业分别的场景,在毕业一年后,才真正上演。
黎黎走的前一晚,又是四人一起吃饭,依依不舍,闷闷不乐。程子健不停的喝酒,爽朗的孟雪也不说话了,我吃一口东西看一眼黎黎。黎黎一直低头不看程子健,她的视线也只落在食物上,避免与我们视线碰触。
吃到最后她说:“放心吧,我走两年就回来了,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三个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是最舍不得你们的,但是我也很想换个环境体验一下,我也需要一些时间自我沉淀一下。”
回家时,程子健已经喝多了,他一直不停的念叨:“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走?在哪工作都一样,何必走那么远。”
黎黎美目中凝着厚厚的水雾,让人看不出水雾后面的实景,她只重复说:“会回来的,早晚都会回来的。”
回到自己房间后,我也不解地和孟雪说:“换工作真的一定要走吗,在H市不也一样可以再找工作嘛。”
向来大嗓门的孟雪,一下压低声间说:“我认为黎黎走,是为了躲程子健,她前几天和我说,之前她在QQ里和她班陈肖聊天,听陈肖说程子健最开始和黎黎谈恋爱是为了和他打赌,其实程子健那时心里另有其人,但是就为了和陈肖赌一台笔记本电脑就追黎黎了。黎黎现在怀疑她们的感情,没看毕业后她们见面越来越少吗。”
“啊?不会吧,陈肖就程子健那个大学室友,他上学时追过黎黎,他不会是故意陷害程子健吧?”
孟雪分析着说:“陈肖长那个德行怎么能追上黎黎呢,他家是温州的,特有钱,温州人多鬼呀,有意这样挑拨是有可能的。我和黎黎说了,但是黎黎说陈肖还说程子健喜欢那人是谁了,本来她不信,但是一说那个人,她就信了。她说想给他们留些空间,如果两年后还是此心不改,她就回来和程子健结婚。”
我心骤然一紧问:“程子健原来喜欢谁?这事黎黎怎么没和我提过呢?”
“我也问了,黎黎没说。为什么没和你说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你这段忙呗;我放暑假,在家呆着,她那天收拾东西,我劝她别走,她就和我说了这些,我也就法再劝了。”孟雪一直低头边玩手机边说,很随意的样子,但是说到这我看她手指一直没动,目光直直的落在床上。
机场送别,我以上班为由躲了。孟雪和程子健去送,孟雪回来说还好你没去,要不咱们就要哭倒长城了。不用想就知道分别的场景。
我不想再去想离别,悲催地说:“我也要哭倒长城了,Lee今天又告病假了,眼睛要手术不能见强光,不能看电脑,手术完还要休养一个月呢。我的活呀,要堆成山了。”
孟雪侠义地抱抱我说:“给你多拉A梦的超能力,精神上支持。”
“只精神支持不够,得有实际行动,比如做个爱心晚餐、跑腿送饭、加班晚了下楼接等等吧。”
“OK没问题。对了,程子健这两天要把他的东西搬走了,我搬到黎黎那屋住吧,实际行动给你宽敞的休息空间。”
“好吧。我明天上午要去娱文传媒去和客户签夏季路演合同,现在市场部里里外外都是本姑娘撑着。”
“什么娱文传媒?我陪你去吧,反正我没事。”
“你陪我去,这么好心,你又不能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呀?”
孟雪大咧咧地说:“我怎么不能进去,我爸的公司。”
“什么?你爸的公司!”我大吃一惊,大喊到。
“对呀,你很惊讶呀,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从认识,你就从来没问过我家的情况,我也没必要说了。”雪儿戏谑的看着我说,樱唇带着调皮的笑意。
我自己想想,是呀,我们从来没问过。看来这富家千金,是响当当,货真价实的。
有千金陪着进门就是不一样,第一次来,前台就像小蜜蜂一样热情。
孟雪去找她爸之前问我找谁,我说:“找重点客户部庄总。”
她灵动的大眼中闪着诡异的光,略带神秘地笑笑说:“啊,你找他?”。
我看她这笑法,不解地说:“怎么,有什么好笑的?我们AC公司可是你们真正的大客户,来了当然找有份量的了。”
她说:“我不是说你们不是大客户,我就是随便笑一下,你快去找庄总吧。可是个大帅哥呢。”说完又笑了笑。
真愁人,本来我就是第一次和客户见面,虽说合同是公司固定版本,合作的各种意向都是Lee之前都沟通好的,今天只是让我跑个腿儿来签一下,再把舞台背景布的设计要求沟通一下就行了,但还是有几分紧张的,让孟雪这么一笑更紧张了,她这一笑里面肯定有故事。
前台把我送到庄总办公室门口,隔着玻璃门我愣了一下,里面的人正在侧面站着打电话,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180以上挺拔的个头,棱角分明的脸,小麦色的皮肤,侧面看直挺挺的鼻子……。
此时,他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我,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进去。看到那英气逼人正脸,我彻底明白,孟雪为什么会笑了,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