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庄震,我愣了一下,赶紧拿手里的纸擦眼泪。他也愣了两秒。这几个细微的小动作,怕是也尽收陈总眼底。
Lee看到屋里的情景也十分意外,站在门口说:“老板,都弄好了,本来想叫您去看一下。不知道丫丫在这,我们先等一会儿吧。”说完他准备关门。
陈总看看我,又看看两位男士,向Lee他们招招手说:“没事,进来吧!来看看这个小丫头,在北区受委屈了,回‘娘家’诉苦呢。”
Lee和庄震进来后,Lee看看我笑笑说:“丫丫,这是怎么了,年会时听北区那些人都叫你米老大,怎么还有人敢给米老大委屈受呀?”
我不好意思的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说。陈总看看我,又看看Lee说:“去把孙伟叫来吧,估计这事得她孙哥解决。”
Lee转身去叫孙大神了,庄震也准备往外走。陈总叫住他,随意地说说:“小庄,你们那边弄完了,一会儿我和孙伟说几句话,就去看一眼;然后你们没事就可以下班了,麻烦你把这受委屈的小丫头送回去,我和Lee、孙伟还有文件要改,都走不了,就辛苦你了。”
庄震看看我,又看看陈总说:“好的,我去外面等您。”
孙大神来了,陈总直接问:“孙伟,米丫昨天拿那个折扣PO的费用申请文件你看过了,到底什么情况。”
孙大神把文件很全面的说了一下,陈总想了想说:“这样吧,米丫你回去正常做兑现,Amy签字后,你拿给孙伟。到时孙伟给我拿过来,我给你把费用申请签了,其实米丫做的没错,咱不能让审计查出问题来。”
孙大神说:“老板如果您同意签批,不用等兑现拿来再签,可以把费用申请先签了。”
陈总看看他说:“傻瓜,我先签了,到时Amy签字时看到了,米丫估计往后在北区的日子更不好过,既然她Amy想瞒天过海,咱们就来个‘难得糊涂’吧。”
说完陈总看看我,半开玩笑地说:“米老大,这个处理办法还可行吗?现在这PPM做的,连直线上级都要按你的原则办事,Amy心里当然不乐意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谢谢陈总!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正面顶撞Amy了。”
陈总恢复严肃说:“米丫,坚持工作原则很好,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行了,走吧,出去看看Lee他们弄得怎么样。”
看完可视化,和庄震、还有两个工人走出公司后,庄震和他们的人说:“你们先走吧,我送米丫回家。”
我赶紧说:“庄总不用送我了,你们走吧,我自己走就行,刚刚陈总只是随口一说。”
庄震示意他们的人先走,站在那看着我不容拒绝地说:“走吧,我车在那边。”说完他用手指了指车的方向。
我很犹豫,他眉峰紧锁看着我说:“走吧,委屈地杵在这,别人会以为我给你气受了。”
我只能跟他上了车,上车后我一直看着窗外,想着刚刚陈总说的话。这时庄震问我:“米丫,受什么委屈了?”
“没事儿,就是工作上和Amy有点分歧。”
“和我说说。”
“工作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小事儿。”
“小事儿?能找大老板诉苦,就不能和我说。”
“找大老板哭能解决问题,和你说什么用都没有。”话出口后,我才觉得话说得有些不恰当。
庄震沉默了一会儿说:“陈总对你真不错。”
“当然了,陈总说了‘我是他的人’,怎么能让外人欺负呢。”
庄震看了我一眼,把我的话复述了一遍:“你是他的人,怎么能让外人欺负呢。”他的话加重了“他”字,我听着心理极不舒服。
我想了想解释说:“就像你家养了只小狗,你自己在家怎么对它都行,但是领出去了别人欺负它,你当然不会让了,肯定要保护它呀。”
庄震又用迟疑的目光看了看我说:“你若是我家养的小狗,我肯定好好养在家里,不让任何人欺负。”他说完这话好像陷入了深思,沉默了。
我也不知怎么接话,也不想说什么。无声的司机,从侧面偷瞄一眼,觉得他和陈总差异很大。他话很少、即便说也很简洁,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旁人怎样与他无关,行动多于语言,像个独行的侠客。
陈总其实话不少,只在不同场合把握着说或不说的度,他会在人不经意间看出小细节,得出自己对人对事的判断,别人就是他处理事情的参照物。他一眼就能看透你,本人永远深不见底,像个智谋的君王。
……
陈总正式上任,组建完高层团队后,为了鼓舞士气、凝聚向心力,4月下旬在大连安排了一场中高层沟通会,为期两天,一天讲未来工作计划,一天做拓展训练,以融合新团队力量。
COCO配合HR在大连安排人员食宿、会场及拓展相关事项。北区的中高层只有我和Amy俩女生,为避免出差和灭绝师太共处一室,我提前好几天就和COCO说要和她住一间房,COCO神秘兮兮地说:“不用你说,我们也早有这个打算,到时咱们还有点私下活动。”
第一天会议结束后,沟通晚宴上COCO和我说:“一会儿散场了,咱们偷偷出去小聚一下。就咱办公室这几个人,陈总这一升职,咱们办公室这几个人就都分开了。所以孙大神张罗出去聚一下。”
“陈总也去吗?”
COCO看看我说:“你想什么呢,陈总怎么能去呢,现在这个身份更不可能去的。”
宴会散场已经快22:00了,Lee和孙大神也喝得差不多了,但是依然坚持出去,说要有表演的酒吧看演出。
打车马上要到孙大神所说的酒吧时,我看到路边有一个人影一晃而过,酒红色的头发恣意在风里飘,挡住了脸看不到五官,春寒料峭那人穿得很少,显得人也很单薄,高个子、修长的直腿、纤细的腰。身形很眼熟,在哪里见过?那人想到底像谁呢?
等想起来时,我周身血脉怦张、心跳加快、急着冲出租车司机喊:“师傅,快停车!”
我跳下车,往人那人走过的方向看,人不见了踪影。前后左右看了个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怎么能那样快就消失了如鬼魅般,不会真的是幽灵吧?
如我朝着那个影象的走过的大喊:“姜黎黎,姜黎黎!”黑暗中,只有我的喊声在夜空中回荡,春夜这声音显得孤寂,迷茫。
COCO下车拉着我胳膊问:“怎么了?丫丫,你看到什么了,这样激动?”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高个、红头发的人在路边?”
COCO摇摇头说:“你眼花了吧,我没看到,走吧上车。”
出租车上那几个人都在看我,没办法,只好上车。坐好后,我问:“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路边有一个红头发的高个美女?”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可是我明明就看见了,COCO看我表情激动就安慰说:“丫丫,我刚才一直低着头,他俩又喝多了,司机一心看路开车都没看到是正常的,你别激动,不行咱们再等一会儿。”
我摇摇头说:“算了,走吧。”司机开车后,我一直看着窗外,可是什么也没看到。也许真的是眼花了,近乡情更切。
晚上回宾馆后,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亮了。
COCO起床后边洗漱边说:“丫丫,今天的拓展很有意思,但是教官很严,可得认真对待呀,我看你没什么精神呢。从昨晚一直恍惚到现在。”
我无奈地说:“我昨天看到那个人影,像我失踪了将近一年的朋友,警察的调查记录她买过到大连的车票。”
COCO安慰我说:“长得像的人很多,也许只是相像。如果你不甘心,明天正好是周六,你要不把票改签了,多留一天再找找看。”
“到时看情况再说吧。”
拓展破冰,120多人蛇形报数分成了5个队,我和孙伟、陈总分在一个队。
第一个项目,“穿越电网”,几棵树之间用绳子高高低低栓成了一张大网,通过网的人要蒙上眼睛,听队友指挥高低左右,按指令前进,身体不能碰到绳子,一旦碰到绳子就当被电到,立刻下场,下一个队员继续前进,最后以通过的队员数量计分。
为了团队荣誉,大家都很谨慎。孙大神是队长他说:“要先选一个身材小巧的先去试试,好找找经验。”全队人看了一圈,最后让我先上。
我犹豫地说:“我昨天没睡好,现在昏昏沉沉的不在状态呀。!”
有队友说:“刚刚教官不都说了吗,拓展要首先三忘记,第一忘记性别,不用顾及男女授受不亲;第二忘记身份,不管是多大领导,现在大家身份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是队员,要听队长指挥;第三忘记自己,你不是一个个体,我们是整个团队,所有行动都是以团队为单位的。”
没办法了上吧!我站在“电网”入口等着队员给我蒙眼睛时,回头对孙大神说:“队长,我过不去,可别怪呀呀!”
孙大神说:“重在参与,放心吧,咱们是一个团队。”
这时一直站在电网旁边看的陈总说:“米丫,你要自信。我看过了,你听我指挥,肯定能通过。”
我看看陈总点点头。
队友给我带上了眼罩,我只能凭着陈总的指令走。
“向左45度走两步,低头直走一步,俯身右走两步,左脚抬过膝盖……,好停!”
接着听到了队友们的欢呼声,我摘下眼罩,光有些刺眼,但我很兴奋。陈总站在旁边看着我小声说:“过来了吧,我相信咱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我也笑着点头说:“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