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温湘庭小睡了一觉后清醒过来了。我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于是她开着车送我回了小楼,到路口时,我手伸向车门。
“你和韦清元在一起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沉重。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我一直在B市,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她顿了一下才说。
“好。”我推开了车门。
我开了院子门,然后又锁好。踩着高跟鞋往里面走,这样的冬夜,真是冷得够呛。我哆嗦着进了大门,又哆嗦着上了楼。
进了房间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伸手开灯。韦清元背对着我站在窗外,我被他吓了一跳。这个人真是的,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我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
“去哪里了?”他回头,语气淡淡。
“李叔办了个晚会,晚会结束后和李宗凯他们去了会所,然后和温湘庭去吃了宵夜。”我特别老实的和盘托出。
他倚着窗看着我,“过来。”
我脱了高跟鞋拎着裙子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才我才放下了裙摆,扬脸问他:“好看吗?”
他果真就认真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伸出左手揉了一下我盘起来的头发,“不冷吗?”
“你的手好了吧?”我抓住他的手。
“好了。”他将我圈进怀中,“这段时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瑟缩了一会儿后鼓足勇气伸出了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因为你很忙。”
“也有接电话的时间。”他目光专注。
“你也可以打给我,我一直很闲。”我眨了一下眼睛。
他一愣,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我语气轻快,“那你想怎么过?是不是……你要回家,跟你爷爷他们一起庆祝?”
“我们去白湖吧。”他打断我。
“白湖?在哪里?”我好奇的问他。
“不告诉你。”他笑了一下,“明天早上六点出发,你现在还能睡一个多小时。”
“可不可以不睡?”我兴奋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不好,现在太早。”他一口拒绝,“快去洗澡,手都冻紫了。”
“哦!”我还是搂着他不放手。
“自己化的妆?”他伸手揭掉了我的假睫毛,“画蛇添足。”
“我觉得很好看啊。”我晃了晃头,“你对女人化妆还有研究?”
“没有。”他放开了我,“去洗澡,我已经说第二遍。”
“所以,如果你一般话都不说第二遍吗?”我笑问。
“对。”他走到床边靠站床头半躺下,“你再磨叽,明天我就一个人去白湖。”
我立刻转了身,迅速的往浴室走去。
早上六点,我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个人在拼命的晃我的头。我换了N个姿势都躲不过那摇晃,最后,我猛的坐了起来。
“你去不去?”韦清元已经换好了衣服。
我的起床气立马飞走了,下了床,我手忙脚乱的找衣服。
“穿厚点。”他丢过来一句话。
六点十八分,我们整装出发。上了车,他帮我调节了座位,我嘴硬说我一点也不困。结果上车没十分钟,我就彻底的睡死了。
这一觉睡得简直太满足了,满足到我睁开眼睛时,觉得从没睡得这么足够过。我身上盖上了毛毯,车子不知道停在哪里,韦清元不在车上。
我惊惧的弹坐起来,从车窗里望出去,眼前是一片火红的枫林。这里好像是郊外,从右边车窗望出去,有几间屋子。
我披着毯子下了车,踩着散落的枫叶,我看到距离房子大约十来米的地方有一个湖。湖边站着的人,正是韦清元。
“醒了?”他站木桥上回头看我。
“这里就是白湖吗?”我看着湖边满地的红色枫叶,“不是应该叫红湖吗?”
“但它就是叫白湖。”他缓步走回我身边,“走吧,回去做早餐。”
“这是你买下来的地方吗?”我好奇的问。
他笑,“你还真是财大气粗,这里是B市的森林公园,这一处不对外开外。”
“那你怎么可以进来。”
“当然是因为我走了后门啊。”
“有钱真好。”
“……”
韦清元告诉我,他每年会来白湖这里住几天。这一处不对外开放是因为珍禽奇多,许多传闻中的禽类都可以在白湖边看到。
我问他这一次会在这里住几天,他告诉我三天。
我明白,三天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也许,对我来说也是奢侈的。
在这个远离尘世纷杂的世外桃源里,没有权利,没有争夺,没有步步为营的算计。我和韦清元都是最真实的样子,他会笑,会生气。我也会笑,也会生气。
住下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商量着晚上到湖边看星星。结果在湖边坐了不到十分钟,我先忍不住了。
“诶。”我碰了碰他,“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还好。”他将我搂进怀里。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你说,会不会有鬼?”我说着自己就打了个冷颤。
“没有鬼。”他不屑的语气。
“这样的湖边,肯定有很多千足虫。”我有点不死心,又不想扫了他看星星的乐趣。
他干脆不理我。
大约五分钟后,他撑着地面起了身,然后将我拽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又要去哪里,也不想问,反正他牵着我的手。
他却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怎么又回去了,不是看星星吗?”我有些不解。
“有点冷。”他闷声说。
“不是不冷吗?”
“这里不对外开外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湖里曾淹死过四个大学生。”
“你不是不怕鬼吗?”
“虽然这里没有千足虫,但刚才有蚂蚁爬到我手上了。”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带我去看星星?”
“这样不是显得浪漫吗?”
“……”
我们在白湖住的第二天,两个人把湖周边的山逛了个彻底。收获了五枚野鸡蛋,一大球木耳,还挖到了一大把野菜。
两个人兴冲冲的回到了屋子里,拿出了上山时带的一些菜,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大餐,万事俱备,起火热锅。然后发现,没有油。于是丰盛的野味大餐只能变成了涮火锅。
“你的生日什么时候?”热气腾腾中,韦清元问我。
“我阿娘说是早春的时候,你的星座后面就是我的星座。”我把野鸡蛋勺进他碗里。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又问。
“又来白湖住三天?”我笑。
“提个现实一点的。”他瞪我一眼。
“钱能买到的我都不稀罕。”我也瞪他一眼。
“好大的口气。我送你套房子吧,你想在N市还是B市?”他正经问我。
“这才叫好大的口气。”我喃喃道,“好好的送我房子做什么?”
“女人应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给我夹一筷子野菜。
三天的日子飞快,快得简直令人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把这三天变得更充实一点。但还是到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那晚,我们躺在床上,关了灯聊天。
他在黑暗中绞着我的头发玩,“这么长的头要留多久?”
“两年。”我偎在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黑暗中,他竟然念起了司马光的词。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我接了下半阙,司马光并不是以诗词被后人所知晓,至今他遗留下来的诗词也不会超过三首。而我之所以能记得这么牢,是因为每每阿娘给我梳头时,就会吟他的词。
“你要是有机会进学校,应该是学霸级别的。”黑暗中,他笑起来。
“你怎么会记得司马光的词?”我特别好奇的问他。
“因为睡觉之前刚好在手机上看到啊。”他又绞的头发,“发质很柔顺,就这样留着吧。”
“我还以为你博学多才呢。”我装着很失望的样子。
“我记忆不太好,念书时成绩很差,勉强混到了大学毕业。家人对我发愁,怕我丢他们的脸,硬把我送到美国改造了三年。说来也怪,可能国内的风水不太好,我在美国那几年学业大有长进。”他有些自嘲的语气。
“骗人。”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的掐了一下,“你要是再聪明一点,别人还要不要活?”
“好了,睡觉了。”他在我额头亲了亲,又帮我拉了拉被子,“不准再说话,谁再说话就去湖边看星星。”
我窝进他怀里,闷声偷笑。
闭眼睁眼的功夫,天就亮了。韦清元还是准时的七点起了床,我赖在床上看着他收拾。实在不能再赖了,我才懒洋洋的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你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电话噢。”我看着他。
“那部手机关了。”他头也不抬。
我呆了一下,“万一有事情呢?”
“这个号码阿飞知道,有事他会打电话给我,但天没塌下来,他就不敢打。”他把东西都整合进了箱子里,“起床,半个小时后回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