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神山终于止于平静,宁静的夜空下只有地平线上方有一条如丝带的灰尘带横在空中。
人类的震动却刚刚开始,当佐尹数到“一”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翻身跃入了大海。像一块石头一样,在水面上激起的浪花在茫茫大海上看起来是那样的渺小。
然而,科利尔食言了,他没有跳。
为了拖住敌人,给佐尹留足逃脱的时间,他选择了留下。
在海岸峭壁上,他迅速拿出那张神秘地图,用外衣包好,扔到了海里,扔给了佐尹。他知道敌人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不过也是这一幅地图。
趁着兽灵族军团还没赶到,他要救下自己的朋友佐尹,和这幅宝贵的地图。
漂浮在海面的地图,很快被佐尹拿到了手。
“科利尔,快下来,我们一起回家。”他焦急的喊着,不想自己这位好朋友,好兄弟,落入敌人的手中。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科利尔的回答坚定而干脆。
“这个倔强的兄弟,明知道我不会一个人逃命。就算我活下来,我的良心也会终生受到谴责。”佐尹心里想着,但面对被海浪拍打的光滑湿润的礁石岩壁,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快走,我马上就走,我们在西面的海上会合。”看佐尹迟迟不走,敌人正在杀到,科利尔急了,他要给佐尹一点希望,否则这个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是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
听了科利尔的话,佐尹终于放心了,他马山把手中的地图用科利尔的衣服裹好,绑在自己后背上,拼命超西部海域的深处游去。
佐尹是哈里兰族的一条鱼,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只要商船出海,船长们都很喜欢佐尹去船上当水手。海面平静的时候,佐尹会从商船上一跃而下,跳入海中,半天都不出来,直到商船启动,再开上半天,却会在前面遇到他。
陆地上,首先冲到科利尔面前的是兽族军团最年轻的先锋何桥狗。
他骑的那头雪狮看起来也就一岁左右,正是风驰电掣般的年龄。只可惜和何桥狗一样的狰狞面目,惹人讨厌。
本来大家都住在东大陆上,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哈里兰族人经商的时候,还经常拿他们的茶叶和瓷器来风迹部落换过牛奶和兽皮。
因此这何桥狗在不远处看到科利尔时,还有点纳闷,怎么佐尹没和他在一块。不过能在自己的领地抓住科利尔这个可怜虫,他已经满足了。
今天他要亲手杀了科利尔,为部落立功,和佐尹一样,成为部落最年轻的英雄。
包围圈逐渐缩小,何桥狗洋洋得意的骑在雪狮上,看见科利尔这位老朋友,也不下来,而是骄横地高高在上,睥睨地看着科利尔。
科利尔一步一步倒退,直到无路可退,站在了悬崖边上突出去的一块薄薄的石片上,仇恨的目光怒视何桥狗。
“失败者,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吧。”何桥狗狡黠地边笑边说。
“什么东西?”科利尔装作不懂。
“就是你们在神山上挖到的东西,站岗的哨兵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挖到了东西。是不是那张神秘的地图,是的话乖乖交出来,饶你不死。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这里就是你的墓地。”嚣张的何桥狗如同胜利者一般,根本不把科利尔这个瘦弱的哈里兰小子放在眼里。
“什么地图,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拿到,不信你看。”科利尔脱了上衣,扔给何桥狗看。
“不行,除非你把裤子也脱了,我就相信你。”何桥狗一向喜欢侮辱他人的行为又开始了。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不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你是畜生还是人。”科利尔毫不示弱。
“你……你……,混蛋王八蛋。”何桥狗词穷了,他彻底被激怒了,兽灵族的人最敏感的神经再次被触动,他眼中露出了凶恶的本性,悄悄的把背上的弓箭拿出来,瞄准科利尔的胸口。
嗖的一声,那支箭瞄着科利尔就射了出去。
科利尔灵巧的身躯往下一蹲,就躲过了。
见何桥狗已经动了杀心,科利尔也开始害怕了起来。
他倒不是怕何桥狗,就凭何桥狗那烂到家的箭术,来十个他都不带害怕的。只是现在是深夜,他们手上都有火把,自己没有。他们人多,自己一个人。
只要何桥狗一生气,所有兽灵军团的敌人都用弓箭瞄准他,他必死无疑。
想想万箭穿心的样子,他禁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没掉下去。
“何桥狗,有种你下来单挑。”科利尔只能智取何桥狗。
“单挑就单挑。”雪狮乖巧的趴下,何桥狗笨拙的从雪狮身上下来。把弓箭背好,从腰间取下那把大钩刀,要跟科利尔火拼。
几个回合下来,瘦弱的科利尔虽然灵巧,但也没有占到上风。
何桥狗累的气喘吁吁,但是怒气也越来越重,这让他每砍一刀都用尽了浑身力气。
脑子再灵活,也敌不过一个莽夫和他率领的千军万马。科利尔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逃脱,只能勉强跟何桥狗打斗着。
新月弯刀采用的钢铁好,但用它的人武术不高,也没用。何桥狗的钩刀虽然材质不怎么样,不过因为他力气大,身体又强壮。所以拿着这刀,一刀接一刀连环反复砍向科利尔,把科利尔折磨的精疲力竭,步步后退,又退回到了悬崖边那块薄薄的石片上。
剩下一点抵挡之力了,好几次差一点科利尔就被何桥狗的钩刀砍中肩膀。他只能举着新月宝刀挡住何桥狗。
最狠的那刀砍下后,科利尔的手臂被震的刀没拿稳,被那把钩刀钩走,在空中打了个转,掉进了大海。
“哈哈哈哈哈哈……科利尔你死定了,快交出地图。”何桥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别做梦了,地图不在我身上,就算在,我也不会交给你。”科利尔想激怒何桥狗,求个死得痛快。
“哼哼,死到临头还嘴硬,那我就成全你。”何桥狗大刀飞舞,直捅科利尔腹部。
力气全都用完了,科利尔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没想到,这鲁莽的何桥狗却是异常狡猾,那钩刀在风一样刺向科利尔腹部时,忽然,在距离科利尔腹部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科利尔还没反应过来,何桥狗的钩刀反过来一钩,钩住了科利尔的裤子。等科利尔发现后,裤子已经被钩刀钩开,脱了下来。
一个少年,哪里禁得住这样的侮辱。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扑向何桥狗,要和他拼命。
一看科利尔裤子里什么也没有,地图的确不在科利尔身上,留着也是白留着。但是意料不到科利尔会上来跟他拼命。
海岸,山崖,失意、侮辱,科利尔近乎崩溃。
他狠狠的用双手掐住何桥狗的脖子,可是瘦弱的他,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对何桥狗来说,这样的攻击就是挠痒痒。
海浪声越来越大,平静的海面突然间变了脸,浪花四溅,扑打着礁石。
何桥狗用力一推,科利尔没站稳,掉下山崖,连落入海水中的声音,也没听到。
估计何桥狗摔死在礁石上了,但何桥狗还是不确定,他一定要要了科利尔的命。
兽灵军团的大小喽啰一起围上来,纷纷拿出弓箭,对着下面的海面就是一顿乱射。
等到用完了所有的箭头,何桥狗才后悔的带上兽灵军团,咆哮而去。
月亮升了起来,从天空看,海面上像洒了一片白色的荧光,美丽迷人。
佐尹游出了好远,直到看不见海岸,才慢慢地减慢了速度。他要等待,等自己的好兄弟科利尔回来。
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好兄弟科利尔,这位勇敢的哈里兰少年,为了替他拖延时间,经受了怎样的屈辱,而且差点就成了何桥狗的俘虏,被他们抓到兽灵军团继续侮辱,过非人的生活。
漂浮在海面上,佐尹心潮澎湃,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留下,应该让科利尔先走。从小到大,这位好兄弟都会在他危难的时候给他出主意,帮他脱离困境。
儿童时期的一次,他们在风迹部落和哈里兰村的界河游泳,结果放在岸上的衣服被兽灵族的一群少年偷偷丢进了河里,被顺水冲走了。
为了报仇,他和科利尔趁着兽族少年在草原上设置陷阱的时候,抓了一只野猪丢进他们的陷阱。科利尔出了一个主意,在兽族少年设的陷阱旁边,又挖了一个陷阱,盖上草坪,装扮的和周围一模一样。
果然,最终兽族的少年掉进了陷阱。
科利尔让他们把衣服脱下来,绑在绳子上,全都吊出来,然后才放下梯子,让他们出来。
然而那陷阱里居然有一位兽灵族的士兵,出来之后,就抓住了他和科利尔,带去了风迹部落和哈来兰村界河边的一个石头牢房里,想饿死他们。
牢房四壁都是石墙,地上也是石头,只有一条手臂粗的排水沟,通向外界。
本以为要饿死的佐尹,却被科利尔的聪明头脑救活了。
原来,牢房别的东西没有,老鼠挺多,科利尔抓了一只,撕破衣服做成绳子,绑在老鼠身上,然后咬破手指,在几片碎布上写上“救命,我和佐尹在界河的牢房里。”这几片碎布被绑在老鼠身上,带了出去。
最后,界河边做生意的一个哈里兰商人,捡到了其中一片碎布,救活了他俩。
回忆总是美好,想着过去,再想到现在的好兄弟生死未卜,佐尹伤心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而他更没想到,哈里兰商船水手中一条大鱼,将要面临一场巨大海上风暴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