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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激孟强放火烧敌营抓时机施计救文广

沙里罕催马紧追呼延明。呼延明跑出一里来地,便圈回马来迎住沙里罕,说道:“哎呀,你还真追上来了。我寻思叫你多活一会儿,你还不愿意!那好吧,我这就送你上酆都城。”说着,端枪便刺。

沙里罕用刀一磕,呼延明一收枪,闪过大刀,端枪又刺,两个人战在一处!

呼延明耍笑沙里罕,

沙里罕怒火烧胸间。

这家伙大刀一抡“嗖嗖”响,

呼延明长枪一抖放光寒。

这一个咬牙切齿瞪怒目,

那一个全神贯注眼瞪圆,

这一个卷毛兽一来如闪电,

那一个白龙马一去似离弦,

这一个杀法骁勇攻势猛,

那一个智打巧战防守严。

西凉的战鼓敲得震大地,

宋营的战鼓擂得响连天。

两个人打得正激烈,

呼延明催马奔正南。

沙里罕后面紧追赶,

这一来中了巧机关。

宋将借着战鼓声声响,

冲出战将几十员。

等到敌兵一发现,

宋将已经到关前。

这些将如虎入羊群里,

挥鞭抡刀一溜烟。

宋营中,五百精兵冲上去,

紧接着,五千兵马跟后边。

只杀得敌兵魂魄散,

只杀得敌兵心胆寒,

只杀得敌兵忙逃窜,

只杀得敌兵涌入关。

怎奈是人多门显小,

要想进城难上难。

城上的敌兵要把吊桥绞,

呼延庆催马抡鞭到近前。

挥起双鞭断绳索,

放开嗓子喊得欢:

“尔等投降还罢了,

不然送你们上西天!”

敌兵有的投降有的跑,

宋将杀进木兰关。

城西面,呼延明大战沙里罕,

越战越勇劲更添。

长枪一抖招招紧,

沙里罕心慌意乱神不安。

呼延明分枪急把咽喉刺,

沙里罕跌落马下一命完。

呼延明枪挑沙里罕,直奔木兰关而去。宋兵将已经杀入关中。

原来,呼延庆出的计策,就是让呼延明把沙里罕引到远处去。胜了更好,胜不了也没关系,只要引走沙里罕,别的就甭管了。这边呼延守用、呼延守信、呼延庆和孟强、焦玉等早做好了准备。呼延明一退,沙里罕一追,西凉兵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边去了,呼延庆率众将便借着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飞马夺关。等西凉兵将发觉,已经晚了。

这一计果然奏效,众将率兵杀入关中。

木兰关内的西凉兵将见宋军杀进来了,慌忙抵抗。那真是:木兰关内风云变,旌旗乱摆八面乱,杀得天地暗,战马奔四面,刀枪密,光灿灿,剑戟闪闪来鏖战!

宋营众将个个能征善战,西凉主将已死,偏将哪能抵挡得住?被杀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死伤大半,余下的都已投降,只有几百人随着两名败将顺西城门逃跑了。

呼延庆带兵夺回了木兰关,一面命人打扫战场,一面命人贴出安民告示,城中的百姓得知呼家将出征告捷,无不欢天喜地。

第二天,留下齐方父女与呼延守信及一千兵马镇守木兰关。呼延庆率领兵马,直奔剪子谷。走不多时,探马来报,说前面有敌兵营帐,呼延庆下令扎营。

有人问了:到剪子口了吗?没有。原来,西凉兵马分了四处,剪子口围困杨文广的有五万兵马,由元帅沙密温统领,在通往八宝城的路上,离剪子口十五里有座白龙山,那儿有两万兵马,由监军侬智广统领,木兰关和剪子口当中是黑虎川,这里有两万兵马,由沙里勇,沙里猛统领,再就是木兰关,有一万兵马,由沙里罕统领。侬智广和沙密温琢磨了好几天,才琢磨出这个布兵之法。杨文广被困在剪子谷里,谷口处有五万重兵把守,即便冲杀出来,也无去路。往前走,白龙山下有两万兵马,往回来,黑虎川有两万兵马。如果是宋军来解救杨文广,那得闯“三关”。第一关,木兰关有一万兵马;第二关,黑虎川有两万兵马;第三关,剪子口有五万兵马。这三关可都不好闯啊!就是闯到第三关了,白龙山那两万兵马随时可以接应。所以,侬智广和沙密温认为如此布兵,万无一失。

如今,呼延庆率领人马来到第二道关卡。这第二关的两员守将沙里勇、沙里猛,是沙密温的两个侄子。昨天,木兰关逃出的两员偏将带着几百残兵跑到这儿,禀报了木兰关失守之事。沙里勇、沙里猛只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你等俱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战死在关中,还有何脸面跑到这儿来?”结果,把两员偏将和几百兵士全给斩了,并下令准备和宋军决一死战。

呼延庆下令扎下营盘之后,派出孟强、焦玉前去讨敌要阵。

沙里勇、沙里猛正在帐中议事,忽听有军卒来报:

(念)“来了俩宋将,

战马坐下跨。

兵刃拿在手,

指着把咱骂。

谁要去出阵,

小命给留下。

全军都杀尽,

一个也不落。

将军别生气,

这是他原话。

沙里勇、沙里猛一听,气得“哇呀呀”一阵大叫。沙里猛说,“哥哥,来了两员宋将,正好咱哥儿俩一人宰一个!”

“好!”

这两个小子竟想宰人啦!急忙吩咐备马抬兵刃。不多时,二人催马来至阵前。沙里勇迎住一员来将,只见他:

凤翅盔,分八瓣,

连环甲,金灿灿,

身上袍,红艳艳,

勒甲绦,九股串,

壶中插着雕翎箭,

袋内弯弓龙角面,

鞘里盛着诛将剑。

坐下骑匹浑红马,

一把大斧寒光现。

虎背熊腰赤红脸,

堪称大宋一好汉。

沙里勇看罢,高声断喝:“胆大宋将,报上名来,某家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大将孟强。你是何人?”

沙里勇报过姓名,举刀便砍。孟强原先使两柄短斧,在齐平山下与呼延明交战时就觉得不利,从那以后,便换了一柄长把斧。孟强挥斧磕刀,二人可就打起来啦!

(念)英雄小孟强,

大战西凉将。

针尖对麦芒,

哪个也不让!

沙里勇真勇,

小孟强真强。

圈马一照面,

拼力往前上。

兵刃丁当响,

大战三十趟。

要讲真本事,

俩人都一样。

孟强生一计,

敌将上了当。

孟强打了半天,一见难以取胜,便心生一计,他冲着沙里勇旁边一努嘴,说道:“从后边给我打!”

沙里勇真以为后边有人要打他。因为刚才来了两员宋将呀!他扭头一看,孟强早有准备,手疾眼快,趁机抡斧斜肩带臂砍去。沙里勇一看后边没人,知道中了计,想要招架可就来不及了,只听“喀嚓”一声,就见沙里勇跌下马去,气绝身亡。

咱们撂下这边,再说那边。沙里猛上阵迎住焦玉,上下打量乌骓马上驮着的这员战将。只见他:

镔铁盔,戴头上,

连环甲,黑又亮,

皂罗袍,团龙滚,

挎着的弯弓月牙样。

壶内盛满狼牙箭,

打将钢鞭寒光放。

面如蓝靛方圆脸,

虎目圆睁英雄相。

一般人见他就得怕,

哪有心思来打仗!

沙里猛喝道:“你是何人,通上名来!”

“我乃大宋元帅呼延庆帐前大将焦玉。你是何人?”

“我乃是西凉大元帅帐前大将沙里猛。”

焦玉说:“谁管你猛不猛?你拿命来吧!”

沙里猛一听这话就来火了,端起方天戟,直奔焦玉而来。焦玉不敢怠慢,急架相还,两个人各挥兵刃,马来马往,鞭来戟去,打得难解难分!

焦玉和沙里猛打得难解难分,他一眼瞥见孟强一斧砍死了西凉将,便冲沙里猛喊道:“我送你见阎王去,那位已经去了,你也没多大活头了,快追他去吧!”

沙里猛一听哥哥战死,心如刀绞。常言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一来,他可急眼了,像发了疯似的挥戟连刺带砍。焦玉心里也着急,孟强已经结果了敌将的性命,自己要是胜不了怎么交令啊?这一来,他也急眼啦!嚄,这仗打得可真有个看头儿啦!

好一个焦玉小将军,

一心取胜战敌人。

只见他施展看家技,

催马便把双鞭抡。

上一招插花盖头顶,

下一招野藤盘树根,

左一招怪蟒来寻物,

右一招乌龙把爪伸,

使一招童子把佛拜,

换一招老君去托盆,

用一招凤凰展翅奔软肋,

变一招白蛇出洞打面门,

这一招老鹰逮兔快似箭,

那一招大鹏捉鸟妙如神。

沙里猛挥动大戟不示弱,

只见他横眉怒目把命拼。

好似一猛虎穿山涧,

又如同飞龙卷乌云;

“哇呀呀”,怒吼一声地皮颤,

“当啷啷”,戟磕双鞭震耳轮,

“刷刷刷”,寒光闪闪耀人眼,

“呼呼呼”,戟挂风声真瘆人。

沙里猛戟沉力大招数妙,

小焦玉以柔克刚功夫深。

沙里猛忽然生一计,

不由得暗暗喜在心。

拖戟假败催马跑,

暗中便把铜锤拎。

焦玉催马追上去,

一心要取敌将魂。

沙里猛扭头打暗器,

“嗖”一声惊呆观阵人。

但只闻“哎呀不好”一声叫,

但只见死尸落地命归阴。

沙里猛假装败阵,将方天戟挂在得胜钩上,偷偷取出铜锤。这铜锤比拳头稍大一点儿,带着链绳。这小子不但勇猛善战,而且暗器打得好,这是他的绝招儿,他一假败,只要对方追来,他铜锤出手那是百发百中,打上非死即伤。

沙里猛一败,焦玉心想:我和孟强一块儿出战,人家打死了敌将,我说啥也不能让沙里猛跑了哇!不打死他也得抓个活的呀!想到这儿,催马追去。他刚一追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这小子是不是要放暗器呀!哎,你打我也打,反正今儿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来吧!焦玉把鞭也挂在得胜钩上了。他没有暗器,把弓箭拿出来了。他射箭射得好,那真是:弓开如满轮秋月,箭发似一点流星,百步穿杨,箭不虚发。焦玉一边追,一边搭上狼牙箭,拉满虎筋弦。

沙里猛在前边跑,后边没长眼睛啊!要打暗器得回头看焦玉在什么位置上,是正后方啊,还是偏左或偏右,看准了才能打暗器。他扭头一看不要紧,可吃亏了。焦玉就等着他回头呢,那是马跑如疾风暴雨,箭发似掣电流星,“嗖!”一箭正中咽喉,沙里猛的铜锤还没出手呢,大叫一声:“哎呀,不好!”

那能好吗?沙里猛跌下马来,一命呜呼了!

西凉兵将见死了两员主将,可就乱了。呼延庆见此情景立即率领众兵将冲杀上去。呼延庆、孟强、焦玉、呼延明等几十员战将催战马、挥兵刃,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连杀带砍。西凉的兵将也都以死相拼。为什么他们不跑呢?因为跑回去怕挨杀。从木兰关逃跑的那两员偏将和几百兵卒,不都让沙里勇、沙里猛全给杀了吗?他们怕跑到沙密温那儿再让沙密温给杀了。所以,就拼命抵抗。可是,哪能抵抗得了哇?厮杀了一阵,有些兵卒一看,这不等于送死吗?咱们别往沙密温那儿跑,往别处跑吧!于是,便丢盔弃甲,拼命奔逃。

这一仗,活捉了不少西凉兵将,得了许多粮草和军械物品。呼延庆下令清理战场之后,犒赏三军。

第二天一早,用罢战饭,众将来到帅帐议事。呼延庆说:“前边就是剪子口,西凉用重兵把守,敌众我寡不宜硬拼。依本帅之见,就在此地扎营,前去讨敌要阵,探看虚实,再作道理。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众将官闻听此言,表示赞同,这时,军卒来报:“西凉兵马已到,有一大汉正在叫阵。”

西凉兵马怎么来的呢?西凉探马流星得知,沙里勇、沙里猛战死,报知元帅沙密温。沙密温又惊又怒。惊的是:宋兵来得这样快,宋将这么厉害;怒的是:沙里罕、沙里勇、沙里猛全被宋将给杀了。他决定亲自出马,点出十员战将,率领五千精兵前来讨阵。

呼延庆闻听西凉前来讨阵,问道:“哪位将军前去迎敌?”

话音未落,贾飞龙上前说道:“末将愿往。”

呼延庆说:“西凉既来讨阵,定是来者不善,将军要多加小心,我等与你观敌瞭阵。”

呼延庆率领众将上马,点兵三千,来到阵前。贾飞龙催马冲上前去,只见对面一员敌将:

头戴乌金盔,

肩搭狐狸尾。

身穿红战袍,

甲叶放银辉。

一双大环眼,

上横一字眉。

塌鼻扇风耳,

一张血盆嘴。

手端板门刀,

坐下骑乌骓。

贾飞龙用棍一指来将,喝道:“来将通名!”

“我乃西凉兵马大元帅沙密温帐前先锋龙天豹是也!你是何人?快快通名受死。”

“休要猖狂!我乃兵马大元帅呼延庆帐前大将贾飞龙是也。”

二人报过姓名,各挥手中兵刃,战在一处。这龙天豹刀法精通、弓马娴熟,自打西凉先锋怪天虎被杨文广枪挑之后,他就当上先锋了。当上先锋以来还没立功,所以今天请命讨阵,想要显显本事露露脸。他与贾飞龙大战二十回合,难分上下。龙天豹心想:我必须拿出绝招,取他性命!

两个人圈马再次交手,就在二马错镫的刹那之间,龙天豹一回手,就用刀纂儿猛地一杵,正杵在贾飞龙后腰上。贾飞龙根本没提防这一招,一下子被杵下马来。龙天豹急忙一带马,一刀砍死了贾飞龙。

贾飞虎见哥哥死了,怒不可遏,催马而上,举刀便砍。龙天豹挥刀相迎,二人越杀越猛。开始贾飞虎还提防对方这招,可打着打着,光想替兄报仇,就把这茬儿给忘了。龙天豹趁二马错镫之时,又使出这招儿,将贾飞虎打落下马。他带马抡刀,向贾飞虎砍去。正在这时,飞来一匹战马,挥起大枪,“当啷”一声,把他的刀给磕开了。贾飞虎趁机爬起来,跨上战马,回归本队。

龙天豹一见,来的是一员小将,但见他:

面如敷粉自来白,

淡淡粉红挂两腮。

鼻正口方多文雅,

双眉齐整似刀裁。

貌赛潘安多俊秀,

形比哪吒更富态。

从上到下一身素,

好似神童下天台!

龙天豹一看这小将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用刀一指,喝道:“小娃娃,你乳黄未脱,胎毛未干,也来出征?你们宋营没人了吧!”说完哈哈一阵狂笑。

这员小将不是别人,正是呼延明。刚才呼延庆见贾飞龙战死,很是伤心。当贾飞虎出阵与龙天豹交战时,呼延庆就把呼延明叫过来,耳语一番,让他作好准备,替下贾飞虎。呼延明一看龙天豹凶如太岁,猛似金刚,说道:“呔,你也太狂啦!两军阵前讲的是比武艺、看高低,你管年岁大小干什么?”

龙天豹让呼延明抢白了几句,不由大怒,喝道:“快快通名受死!”

“我乃大宋元帅呼延庆帐前先锋官呼延明是也。你是何人?某家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龙天豹报过姓名,来个先发制人,挥刀就砍。呼延明用枪一架,喊了一声:“唉呀,好厉害!”

二人刀来枪架,枪来刀磕,打了起来。那杆枪真如同蛟龙闹水,时上时下,又狠又快。龙天豹不由暗自称赞:别看他年岁不大,武艺却非同一般。于是,挥舞大刀,招招紧逼。二人大战二十余回合,呼延明就有些气喘吁吁了,枪法也显得比刚才慢了。龙天豹一见大喜,越战越勇。

呼延明虚晃一枪,圈马便跑。龙天豹不敢怠慢,随后紧追。

这时,呼延守用催马上前拦住,大喝一声:“呔,休要逞凶,呼延守用来也!”

龙天豹正杀在兴头上,本想将呼延明斩于马下,不料被拦住,这火气都冲呼延守用来了,不由分说,举刀便砍。呼延守用挥枪磕开,二人大战起来。大刀风驰电掣,长枪快似流星,两边的兵将看得目瞪口呆。一过三十回合,就看出呼延守用的枪法有点儿乱了。又打了几个回合,呼延守用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鲁月见此情景,拍马而上,迎住龙天豹,换下呼延守用。

沙密温端坐在马上一琢磨:哦,宋将打不过了,用车轮战法呀?你们换将我也换将。想到此,说道:“哪位将军将先锋官换下?”

话刚出口,一人答道:“元帅,末将愿往。”

沙密温一看,非是别人,正是龙天豹的弟弟龙天彪,说道:“多加小心。”

“无妨。”龙天彪手端丈八蛇矛枪,拍马而上,大叫一声:“哥哥暂且退下,待小弟取他的首级!”

龙天豹连战四将,有点儿累了,见弟弟上来,便回归本队。

鲁月和龙天彪报过姓名之后,打了不到二十回合,鲁月就招架不住了,只好败下,鲁星前来接应。

简短捷说。双方轮流换将,鲁星、洪刚、洪玉接连而上,接连败下,孟强、焦玉上去打了十来个回合,也都败了下来,接着,卢凤英又上去了。沙密温见宋将到后来上小孩儿,小孩不行又上女将,便说:“宋营中没人了,连女的都上阵了。谁去将这女子擒来?”

龙天豹答道:“元帅,待末将将她擒来!”

龙天豹根本没把卢凤英放在眼里,可上前一交手,觉得卢凤英还真有两下子。两刀相磕,“丁当”直响,二马飞腾,翻蹄亮掌,征尘滚滚,弥漫疆场,西凉兵将,连喊带嚷:“先锋官,抓活的呀!”

打过十五个回合,卢凤英抵挡不住了。呼延庆下令,鸣金收兵。卢凤英紧砍两刀,喊道:“来日再战!”催马归队。

沙密温一看,天色不早,也就下令收兵。回到大帐之后,传令大摆酒宴,犒赏三军。沙密温亲自给龙天豹满酒,因为龙天豹斩了一员宋将,又胜了四员宋将,立下功了。龙天豹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说:“元帅,今日一战,宋将败北。他们明知在战场上打不过咱们,或许夜间前来偷营。依末将之见,还须提防!”

沙密温说:“将军言之有理,传令四营八哨诸兵将,酒要少饮,严防宋军偷营!”

龙天豹见元帅听了他的话更来精神啦!又说道:“元帅,末将还有一计,可把宋将杀个落花流水。”

“讲。”

“明日出阵之时,末将前去叫阵,宋将打不过末将,必有另一宋将前来接替。这时,我们也出一员战将,上前迎住。这样一个对一个,不让宋将逃走,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好!此计甚妙,明日照此行事。”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呼延庆率领众将回到帅帐。孟强发火了。为啥?原来,呼延庆派将上阵之时,下了命令:只许败,不许胜,败还不能让西凉看出假来,必须装得像真败一样。而且给每个人限定了回合,也就是说不准超过限定的回合就得败,违令者斩。那谁敢违令呀?孟强、焦玉早憋了一肚子火。可焦玉不出头,鼓动孟强。孟强是有人装药,他就放炮。回到帅帐之后,孟强“噼哩啪啦”全都放出来了:“元帅,打仗哪有这么打的?下的这叫什么令呀?一个也不准胜。这不明明是储西凉兵将的锐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吗?头两仗打得‘噱吃喀嚓’,这一仗打得‘稀哩哗啦”!兵书云,‘气可鼓不可泄。’前边鼓那点儿士气,这一下子全叫你给泄啦!”

呼延庆听了这番话,哈哈大笑,指着孟强说:“二弟!就你那两下子还能打仗?那天要不是用诈语,你能打过沙里勇?你还发起火来啦!也不是我揭你短,你们家祖传是拿火葫芦放火,放火也是瞎放,你爷爷到穆柯寨放火,连风向也不管,结果没烧着人家,倒把自己烧得够戗。你呀,也是那个味儿!”

孟强被揭了短,火更大啦:“哼!你呀,也就仗着武艺比我强点儿,就傲得不得了,门缝瞧人——把人看扁啦!”

“说你还不服气?要不就试一试,今晚派你到西凉大营去放放火!”

“你也甭激我,你寻思我不敢去?我要是不把他们烧得焦头烂额,我把脑袋割下来让你当球踢!”

“好!军中无戏言,立军令状。”

“立就立!”

“你带多少人马?”

“哼,带兵马去还算什么本事!我就单人独马。”

“好。”呼延庆命人拿过笔墨铺好纸,孟强刷刷点点地立了军令状,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其实,呼延庆命令众将只许败不许胜,一是要探探对方的实力,二是要迷惑一下西凉的兵将。迷惑对方,就是想要智取。因为西凉兵多将广,宋军长途跋涉,攻下木兰关,紧接着又拿下黑虎川,虽然士气高昂,可已是人困马乏,如再接蘼接连剪子口,于军不利。杨文广被困在剪子谷,急需援救。常言道:“救兵如救火。”所以呼延庆就采用了奇袭智取之法。这样,才利于再战再捷。原本就打算派孟强去烧敌营。可是,还没等派他呢,他自己先跳出来发开火了。呼延庆一看,干脆来个顺水推舟,激一激他吧!这一激将,孟强立下了军令状,要单人独骑去烧敌营。呼延庆见孟强出帐,大喝一声:“焦玉!”

“末将在。”

“你可知罪?”

“末将不知。”

“大胆!明明是你鼓动孟强大闹帅帐,还敢狡辩!”

焦玉让人家揭底儿了,无话可说,只好低头不语,听凭发落。呼延庆怎么知道这事呢?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他看见焦玉偷偷地跟孟强嘀嘀咕咕。他进了帅帐,孟强一发火,呼延庆根据这俩人的性格,推测是焦玉装药让孟强放。这一问,焦玉耷拉脑袋了,显然,推测对了。于是,又问道:“焦玉,你认打认罚?”

“认打怎样?认罚怎说?”

“认打,打你一百军棍,认罚,罚你跟随孟强去火烧敌营。”

焦玉想:打我一百军棍,就得皮开肉绽,那受得了吗?说道:“元帅,末将认罚。”

“认罚,你要如此这般……”

“遵命。”

呼延庆又分派呼延守用、洪刚、洪玉,这般如此……命众将吃罢饭后,早些歇息。又传令命四营八哨加强巡逻,严防敌兵偷营。

焦玉来到孟强的帐中,看见孟强正在摆弄火葫芦呢。平时打仗,孟强不愿意背火葫芦,一是碍事,二是显着自己没有多大能耐,好像就会放火似的。这回要去放火了,便拿了出来。他看见焦玉进来,问道:“你干什么来啦?”

“二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谁不知道呀!你走了以后,我也立下军令状,跟你一块儿去放火!”

“真的?”

“那还能假?这下子就看二哥你的啦!你要放好了,你立大功,二弟我也跟着沾点儿光,你要是放坏了,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全得脑袋搬家!”

“哦,这么说,这把火定要放好!”

“当然了。依小弟之见,应如此这般……”

“好!就这么干。”

孟强甚为得意,命人摆下酒菜,二人吃喝完毕,各自睡去。

将近三更时分,焦玉来找孟强,二人出帐,带领五百人马,悄悄奔剪子口而去。他们穿的都是西凉兵将的衣服,马也都摘下了銮铃,一个个手持兵刃,背弓带箭,全副武装。快到剪子口了,焦玉和孟强把人马安顿在隐蔽之处,带领五十军卒悄悄向前摸去,他们看好风向,选好了地方,准备就要下手。

这工夫,西凉的巡逻将领过来了。孟强要下令射死他们,焦玉拦住了,附耳对孟强说:“不可。二哥,你就管放火。你听我的,就瞧好吧!”

西凉巡逻的将领,查看一番就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看营的军卒靠在帐篷上直打瞌睡。熬夜,前半夜好过,到后半夜就难熬了。如今,已近四更,军卒也困了。再者,说是提防宋军偷营,可至今没有一点儿动静,所以也都大意了。焦玉见时机已到,分派仨人一伙去收拾西凉看营的军卒,分出十伙去,剩下二十人待命。焦玉说:“二哥,这回可就看你的啦!”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孟强扳鞍纫镫,催马奔营帐而去。他这马的四个蹄子全都用布包上了,跑起来动静不大。附近十个看营的军卒也被收拾了,孟强也开始放火了。他怀抱火葫芦,一按绷簧,“噗!”打出一粒硫磺火药丸,“呼!”一座帐篷着火了。他骑在马上,一边催马,一边紧按绷簧,“噗噗……”,帐篷一座接一座,可就着起火来了。

西凉的军卒发现帐篷着火,大声喊叫:“不好了,起火啦!”

“宋兵来偷营啦!”

孟强闻听敌兵喊叫,他也有心眼儿,一边骑马放火,一边大喊:“宋兵来偷营啦!”

孟强穿的是西凉将官的衣服,黑灯瞎火的,他骑在马上跑得挺快,火葫芦放在马鞍轿上,也看不清是什么玩艺儿呀!他又一个劲儿喊:“宋兵来偷营啦!”以假乱真,西凉的军卒还以为他是自己人呢!这一来,孟强可来劲儿啦!他也不往里去,就在外圈放。不多时,火葫芦里的火药丸都打出去了,便催马跑开。他来到远处一望,西凉连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这时,呼延守用、洪刚、洪玉各带五百兵马也已来到。这三股兵马都躲在西凉营帐外边的隐蔽之处,也不上去厮杀,只是等待暗放冷箭。

孟强放完火了,跑回来对焦玉说:“三弟,走呀!咱们回去交令,喝酒睡觉去!”

焦玉说:“二哥,你来!”

“什么事?”

“二哥,此时正是立功之际,咱们还要如此这般。”

“好,就依三弟之见。”

其实,这都是呼延庆的主意。

这工夫,西凉营帐的火越着越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越烧越旺。营帐里的兵将慌慌张张往外跑,呼延守用、洪刚、洪玉指挥一千五百军兵齐放暗箭。他们躲在暗处,西凉的兵将却在明处,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顿时,西凉兵将大乱,死的死,伤的伤,你撞我,我拥你,绊倒的,推倒的,“吱吱哇哇”,四处乱叫。

沙密温听说宋兵前来偷营,慌忙之中顶盔挂甲,刚刚上马,只听“嗖”地一声,他一低头,“噗!”盔上的红缨被射了下来。他又急忙从马上下来,气得眼珠子通红,借着火光往外一望,并不见宋军兵将,又急忙下令召集众将。过了半天,众将来到,一个个气得破口大骂宋军,并讨令出战。沙密温不知宋军来了多少兵将。一是因为他在明处,看不见在暗处的宋军,二是宋军既不往上冲,又不叫喊,难以判断。于是,他派五员大将带兵冲过去,一是看看到底来了多少宋军,二是开个路好与宋军交战。这五员大将刚一往外冲,嚄,正好遇上一阵乱箭,不是死,就是伤。沙密温见此情景,知道硬往外闯不行,就立即下令调动藤牌手、弓箭手。虽讲是军令如山倒、闻令必行,可时候不对呀!这令一层一层往下传,本来就“哇哇”乱叫,这一传令更乱了,有的连人都不知哪儿去啦!闹腾了半天,才算调来一千五百多人,藤牌手上前挡箭,弓箭手连忙射箭。因为宋兵在暗处,看都看不见,往哪儿射呀?军令已下,还不敢不射,那真是:想往哪儿射就往哪儿射,乱射一个点儿呀!

沙密温见火越烧越大,又急忙下令让兵将救火。

天到蒙蒙亮的时候,呼延守用、洪刚、洪玉,带兵后退,摆开阵势。

沙密温看见宋军不多,已摆开阵势,便带领兵将冲杀过来。他们都急眼了,想把宋军斩尽杀绝。

此时,只听炮声隆隆,銮铃阵阵,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奔涌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马大元帅呼延庆。

沙密温见宋军大队人马赶到,传令摆开阵势之后,问道:“何人出马?”

龙天豹应声答道:“末将愿往。”说完,拍马出阵。

宋将中也冲出一匹马,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呼延明。龙天豹一见呼延明,心中就想:手下败将,昨天未能斩你,让你多活了一日!想罢,举起板门大刀便砍,呼延明挥枪相迎。刀来枪架,枪去刀迎,四条臂膊纵横,八个马蹄交错,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呼延明一变招法,一枪快似一枪,如蛟龙出水,猛虎离山。龙天豹不由心中着急,暗自说道:唉呀,昨天与他交手,打过二十回合,他便气喘吁吁;今天,他不但不喘,反倒快起来了!怎么在一夜之间,武艺就大长啦?又打了五个回合,龙天豹的刀法散乱,呼延明已占了上风。

龙天彪一见哥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连忙讨令催马上阵。这时,宋营中也飞出一匹战马,上前拦住龙天彪。来者正是卢凤英。龙天彪喝道:“我哥哥昨日未能结果你的性命,待我今日取下你的首级。看枪!”

卢凤英也不搭言,挥刀架开。二人战不多时,卢凤英突然刀法变快,搂头盖顶向龙天彪砍去。龙天彪抬枪刚要往外磕,卢凤英立即抽刀变为横劈腋下,龙天彪急忙变招想要抵挡,这时,卢凤英又一变招,“刷!”这刀又由下往上斜着砍去了。这是卢凤英的一个绝招,叫“绝命取魂刀”。这招全凭着手疾眼快,刀刀奔要害,快似闪电,难防难测。龙天彪取胜心切,也没把卢凤英放在眼里,卢凤英突然使出这一绝招,他可就防不住了。“刷!”“喀嚓!”从他左肋到右肩,斜着给劈开了,死尸跌于马下。

龙天豹那儿也招架不住了。呼延明端枪虚晃一招,龙天豹信以为真,急忙去防。呼延明一抖枪,一枪刺向咽喉,龙天豹再想防可就来不及了,要闪也闪不开了,大喊一声,“不好!”立时气绝身亡。

沙密温见此情景,气得“哇哇”直叫,正要派将出马,只听后面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回头一看,阵后大乱。

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呼延庆用激将法派孟强前去偷营放火又命焦玉助他一臂之力,并在暗中指挥于他。孟强放完火,以为大事完毕,想回营交令喝酒去;可焦玉把他叫住了,说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应当隐蔽起来,看准机会冲进敌营,奔向剪子谷,解救杨文广。孟强一听,连声称赞。这样,两个人带着五百兵马就藏在一边了。西凉营里大乱时,孟强就要冲杀出去。焦玉把他给拦住了,说:“二哥休要莽撞,不可硬拼。西凉兵将众多,要和咱们以死相拼,咱们不得吃亏吗?等着吧,只有乘虚而入,才能大功告成。”

等到沙密温在慌乱之际调集兵将之时,焦玉说时机到了,便带兵从侧面偷偷摸进去了。进去之后也不厮杀,只声急急忙忙奔向剪子口。孟强、焦玉和手下兵卒都是西凉打扮。西凉兵将混作一团,也没人过问他们。

孟强、焦玉率兵快到剪子谷时,只见此处井然有序,西凉两员大将正指挥手下众兵,往里面射箭呢。

书中交待:西凉守谷口这两员大将是哈里丹、哈里黑这哥儿俩轮换着当班,并把手下兵将分成十二队,一个时辰换一拨儿,日夜不断,风雨不误。今天,大火烧到这儿的时候,哈里丹、哈里黑集中了两千兵,箭上弓弦,严阵以待,防备谷里的宋军往外冲杀。同时,派出余下的兵将去救火。所以,谷口这儿一点儿没乱。

剪子谷里,被困的宋军粮草只够两天吃用的了。杨文广被困之后,曾三次率兵突围,但都未成功。近半个月也没有再突围,他们倒不是要等死,是想积蓄力量,找适当时机再最后拼一次。杨文广还真没指望来救兵。他知道宋仁宗昏庸无道,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奸贼庞文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能发救兵来吗?再者,杨文广也不知道刘正向京城发出家救折报一事。当他听到禀报说谷口外敌营起火时,摸不清是怎么回事。他带领几位战将登上高处一望,见火势很大,与众将一合计,不管是不是来救兵,敌营起火必定大乱,正是突围的好时机,便急忙召集众兵,下令悄悄奔往谷口。可是,谷口狭窄,西凉的兵将严阵以待,发现宋军之后又连连射箭,已将谷口封住。杨文广又下令,藤牌手与弓箭手配合向谷口推进。

正在这时候,孟强、焦玉带兵来了。焦玉心眼多,告诉孟强不能声张,先悄悄地杀。孟强说:“三弟,你说怎么杀就怎么杀,反正怎么都得杀!”

焦玉悄悄下令,让每人箭上弦,等他一放箭就开始射。焦玉从袋内取弓,壶中抽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似抱婴儿,弓开如圆月,箭出似流星,“嗖!”一箭射中了哈里丹的后心,哈里丹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哈里黑听到哥哥大叫一声,回头一看,“嗖!”焦玉的第二支箭又到了,“噗!”正中咽喉,“扑通!”哈里黑又跌下马去。这工夫,五百名宋兵的箭早就射出了,“嗖嗖……”连射不停。西凉兵卒正往前边射得来劲呢,突然,不少人身后中箭。他们回头一看,还像是自己一伙的。有个大个子喊:“你们往哪儿射,乱射什么?”

刚喊完,“噗!”中了一箭,也被射死了。等这些人醒过腔来,晚了!毫无办法,他们顾前顾不了后,顾后顾不了前,两个主将一个奄奄一息,一个命丧黄泉,没人指挥,顿时大乱。

这时,杨文广趁机率兵冲了过来。焦玉一声令下,冲杀过去。孟强挥动大斧子,连杀带砍。这下子可苦了西凉兵卒了,他们你拥我挤,连喊带叫,哈里丹也被逃跑的兵卒给踩死了。

孟强边杀边喊:“文广大哥,孟强来也!”

杨文广虽然带兵往外打,但他也纳闷:怎么西凉兵将自己杀自己呢?听孟强一喊,立刻明白了,不由心中大喜,一抖长枪,“噗!噗!噗!”杀了出来。杨文广、孟强、焦玉兵合一处,士气大振。杨文广一问,知道是呼延庆率兵来了,更是高兴,也顾不得细说,他们仨一合计,来个“虎腹掏心”,往外冲杀起来。

正在这时,涌来一队西凉兵将。为首一员战将:身强体壮,相貌凶恶,手挥狼牙棒,坐骑胭脂马,拦住去路,大喝一声:“尔等休想逃走,拿命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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