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传来月余,民众终相信我海陆军双双获胜,情绪越发热烈。今日经过照相馆,里边不见美人,只见军人。清酒瓶上写上“皇国大胜利”,烟盒上是“凯旋烟草”,饼干打上“凯旋印”,还有“支那微尘”、“胜利寿司”,连肥皂也是中国人挂着辫子的头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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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哇……”“我求你了……”平壤百姓最为可怜,之前默默给予清军支持的人无不失声痛哭,到处都是“牵衣顿足拦道哭”之景。
痛哭的还有大量伤兵──“我不想死在这儿呀!”“别扔下我呀……”“老徐!老徐!”“大人!大人呀!”四处皆是不能走动的伤兵在大雨中哀嚎。哪怕不少勇兵舍不得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自己最多就能背上一人,对于其他兄弟压根就无能为力。
此时勇兵无不争相上马,每骑最少坐上两人,更有三人、四人。更有骑兵遇袭,马匹被夺,打斗此起彼伏。
更有不少清兵,尤其是在城外前线没看见城中白旗的部队,压根就没有收到撤退的指示,待城中开始不断有勇兵出逃,才仓惶撤离。
三儿救走岳冬后马上把他送至后方的奉军医疗所,找到了约翰为其治疗。岳冬迷糊间还不断喊“左叔叔……左叔叔”,三儿见状便独自一人去找左宝贵的尸体,但天色渐暗,战场上一片狼藉,怎么找也没找着,不一会就听见各军开始撤退,便马上回去接岳冬,而岳冬则刚做了手术把糜烂的右眼取出,虽然约翰用了麻醉药,但还是痛得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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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晚上八时,七星门和静海门那沉重的大门一同徐徐打开。
无数勇兵倾盆大雨下蜂拥而出,或向西走甑山大道,或往北走义州大道。三儿则抱着迷迷糊糊的岳冬骑着马,从七星门跟着大队沿义州大道往北逃走。
然而日军早已在两处埋伏,而且在等候人最多最乱的时机。
裂帛般的雷声不断传来。清军军心尽失,将士皆惧,哪怕日军还未伏击,已经如惊弓之鸟,争先恐后,不时人仰马翻。
各草丛里的日兵无不如豺狼猎食般冷笑,而立见尚文则在牡丹台上亲自指挥,见时机已到,冷冷地下令:“开始攻击!”
刹那间,日军的子弹如万只飞蝗般从草丛飞来。大雨路黑,清军咫尺不辨,南北不分,只能如狮群里的慌鹿一样般任人宰杀。无数勇兵应声倒地,中枪下马者不计其数。又由于射击距离很近,一颗子弹很多时候都能射杀两个勇兵。
当此天时,雷雨交加,遭此突变,勇兵们见前方有枪声便赶紧回头,但后面的勇兵又接踵而至,互相践踏而死者比比皆是。也不问前面是敌人抑是己军,胡乱拔刀放枪,互相厮杀。中间的一部份勇兵,既遭敌枪,又中己炮。既有寻父觅子,又有呼兄唤弟,枪炮声、呼叫声、惨叫声、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更有惊惧无措者投水自溺,跳崖自尽!
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三儿和岳冬早就堕马,三儿拼命地把岳冬拉到一旁,以免被后来勇兵的马匹践踏,而岳冬遭此突变也稍微恢复知觉,但之前在玄武门时已经受伤,走动不便,三儿得背起他跟大队继续逃命。
此时日军还故意把一部份清军赶至他们自己布下的地雷区。突然间天昏地暗,爆炸声连绵不断,三儿只感到地下一闪后,便一阵剧痛,整条右腿便被炸飞,身体连同岳冬被抛开数米外,两人顿时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