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台已经对日军再无威胁,更多的日军开始向玄武门发起进攻。
“表哥!靠后一点吧!”见日军的子弹已打到身后的城楼,杨建胜欲把左宝贵往后拉。
然而左宝贵一手甩开,更穿上早已备好的黄马褂。
“别!太显眼了!”
左宝贵怒道:“吾朝吾服!若士卒知我身先而效死,敌人注目又有何惧?!”
此时一炮打来,就在左宝贵十多米外爆炸,城楼的一角被炸毁,一搬运炮弹的勇兵被炸得粉碎,石块和血肉齐飞,气流同时把附近一炮兵炸飞,撞到后边城楼一柱子,脑裂而亡。
“走吧表哥!”杨建胜再次使劲拉住左宝贵:“这儿我先顶着!你先到内城督战吧!奉军不能没有你呀!”
左宝贵回头怒目一瞪:“信不信我杀了你!”见杨建胜无奈放手,更过去拾起火把,一脚踏上垛口,大喝一声:“快来人上炮弹瞄准!”
身边一个正在放枪的勇兵马上赶过来,给左宝贵装上炮弹。
“发!”
“轰!”
“上!”“再发!”
“轰!”
……
其余一众士兵,包括刚回来的三儿、黑子和其他亲兵,还有上百个朝鲜士兵,眼见牡丹台被日军攻陷,知道已经无回天之力,纵然自己不怕死,但还是难免气馁,绝望地看着左军门。但此刻见他依然不惜一切,不屈不挠,枪林弹雨下仍身先士卒,屹立长楼,亲自点炮,没有一点迟疑,再想起昨晚他在大伙面前那段激励人心的说话,就知道,自己绝不能绝望。
因为,这里的百姓、国内的百姓、自己亲人、自己子孙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
不用激励,不用言语,玄武门的一众士兵无不重燃斗志,放炮的放炮、放枪的放枪、上膛的上膛、搬运炮弹的搬运炮弹,而平壤的百姓也一直奔走于玄武门外城与内城之间,以门板、板车、以至徒手把前方的伤员络绎不绝地送往城内,而城内的百姓也自发给伤兵治疗和食物。
此时牡丹台的日军更开始架起大炮,往玄武门及城内轰击,更多的日兵也从牡丹台退下来,转移向玄武门进攻。
玄武门纵然雄伟,但弹密如瓢泼,城墙不断爆炸,碎石横飞,被碎石击杀的士兵和百姓不计其数。未几城门中炮,城门洞开,日军部队千人欲一举攻入,然城上勇兵拼死抵抗,一时间亦难以靠近。而城墙后早已有所准备的勇兵和百姓则马上搬来沙包、泥土、石块、杂物等等,以堵塞缺口。然而未几再次中炮,缺口又再被炸开,城门下最前边的几个人被炸得血肉模糊,但所有人还是锲而不舍,搬开尸体,又重新把缺口堵塞起来。
这一切,岳冬都看着眼里,也开始感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不,是世界容不下如此自私的自己!后悔和羞愧的感觉就如毒汁般从心脏扩散到全身,也明白到,自己不单背叛了左叔叔,也背叛了这里所有人,更背叛了──兰儿!
这时左宝贵附近又中一炮,气流把左宝贵抛至数米外。岳冬见状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欲扶,然左宝贵看也没看岳冬,喝了声“滚开”,一手甩开岳冬,又站起回到那大炮旁边。未几肩膀中了一枪,血染黄马褂,杨建胜再上前劝退,左宝贵还是誓死不退,还一巴掌狠狠的打过去。
岳冬一直凝视着战火中左叔叔的身影,看着他流血,看着他呐喊,看着他点炮,待最后一滴眼泪流下后,终于毅然站起,掏出子弹上膛,跪在垛口边上放枪,加入到大伙当中。
不是在赎罪,也不是为减轻内心的痛苦,更不敢奢求得到饶恕,只是,做应该做的事,做本来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