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事态严重,四周的亲兵忙紧张起来。潘亮赶紧喊道:“岳冬!别听他瞎说!”
叶志超却没有理会,眉头依旧的锁着,伸手从衣襟里缓缓地掏出一张信纸,一边摊开,一边感叹说:“或许像冠亭那样,家里有信来也不看,可能更好……”又把信纸放在桌上,示意岳冬可以拿来看:“十天前收到你叶婶这么一封信……说孙子又长大了,胖了,又淘气又什么的……最后提到,月前兰儿身体不适给曾大夫把脉,曾大夫说,那是──喜脉……”
岳冬睁大的双目怎么也合不上,泪水堵不住的涌出,使劲挪动那僵硬的身体,提起抖颤的手拿过信纸。
“寄来的还有兰儿的一束头发,就在我的房间里,之前没机会给你们……”
“岳冬!”其他的勇兵也开始喊叫:“他在骗你!”“别理他!”见其始终没有反应,潘亮未几更上前夺过了信纸。
然而,岳冬早就看见了。
千真万确。
哪可能预先就写下这么一封信?!
“你可以说我是为了自己,”叶志超继续用心良苦的说着:“但我何尝不是为了你的左叔叔?为了你?为了你们?为了这里上下万多个有家室,有亲人的勇兵?”
“是壮怀激烈!是流芳百世!但这儿万多人,这万多人可是我大清的精锐呀!哪能如此轻易就孤注一掷呀?!作为诸军总统我就有这个责成!”
“弹尽缓绝,难道就真只有赤手空拳然后全军覆没一法?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出路吗?!”
“只要咱们突围,哪怕损失一两千人,哪怕不得不丢下辎重,我起码能保存这里上万个淮军精锐。只要回到国内,咱们就能重新装备,和倭人再战,压根就没必要在这儿孤注一掷!”
“知我罪我,你左叔叔一心要名垂青史,我叶志超也不在乎遗臭万年!”此时更猛地拍桌子一下。
一番说之以理后,叶志超又来动之以情:“是你的左叔叔意气用事罢了!压根没这个必要!你想想,你就忍心留下你兰儿一个人和孩子过一辈子吗?”这时又不忘跟身边的亲兵说:“你们也想想,你们就忍心让你的父母,让你的儿子孤独的一辈子吗?”
“冬儿,你甭怕你的左叔叔,你现在可是在救他!哪怕他怪罪于你,你忍辱负重才算是知恩图报!他日后必定会明白!必定会原谅你!感激你!而你们也可以一家团聚……”
听到这儿,岳冬已经眼泪纵横,对叶志超的甜言蜜语再无任何反抗之力。泪光中里像是看见了兰儿,她依旧坐在家里后院的秋千上,轻轻的晃着,晃着,就像从前等待自己外出寻父回来一样。但这次,这次无论她晃多少下,无论晃多少天,等到的,只有岁月在自己脸上留下的皱纹,还有思念在头顶上留下的花白,但就是等不到自己的回来!哪怕其身边多了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在逗妈妈笑,她的脸上始终难有一丝笑容!哪怕孩子就在旁边蹦蹦跳跳,她的身影却始终是多么的孤独!
“别再说了!”见岳冬这样,而身边的勇兵也不乏动摇者,哪怕是书生出生,潘亮也当机立断,抽出佩刀指向叶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