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随龟井伯爵往可乐园与其一二友人小宴。此地距市街约1公里多,颇为幽静,梁间可见《可乐园记》。又见额厅卦有赖元协之七绝曰:
‘暖衣饱食是为恩,未识饿寒切迫身。
苦战婴城风雪甚,一杯马血忆君臣。’
读后慷慨激昂,战奋之气,蟠结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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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嚓”的一声,头发断了。不知怎的,绷紧的身体像是松弛下来,就连那沉重的音乐也一同静止。
司督阁用小绳子把头发捆了起来,交给了叶夫人。
泪水快将溢出,心兰羞涩地提起手擦眼泪,也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那双模糊的眼睛,站起讪讪地跟所有人说:“抱歉,我不太舒服,还是先回去休息了。”当走到叶夫人身旁时,则低头万福,淡淡地说了句:“拜托您了叶阿姨……”然后匆匆离去。
看着心兰的背影,司督阁和叶夫人都忧心忡忡。
叶夫人回头问:“她没事吧?”
“没什么,可能是妇女周期不适……”司督阁托了托眼镜:“但我看还是太过思念岳冬和父亲,但又故意不表露出来,就像他父亲一样……”此时往曾大夫看去:“是吧曾大夫?”
曾大夫老态龙钟,眼睛张开也像是闭上了一样,下颚抖了半天才抖出三个字来:“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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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朱染亭附近的树林里,气氛令人窒息,每个人的动作都是僵直,生怕稍微一动,便会踏破脚下的树枝,从而打破了这脆弱而让人压抑的宁静。
“什么?!”
“只有十四个人。”
“不可能!”金德凤振聋发聩的喊声把四周刚刚才回巢的晨鸟再次吓得惊鸣四散。
清晨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映到奉军左营马队管带金德凤的额上。
虽然早上的阳光还是柔和,气温还是阴寒,还要隔着一层厚厚的树叶,但金德凤的额上还是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
冒汗的不单是他,还有四周他亲率的约一百名的奉军勇兵。
四周弥漫着一片硝烟,地上一片狼藉──折断的树枝散满一地,中央躺着约四十多具的七横八竖的尸体。其中穿着奉军号衣的,有约三十具。
终于遇上了。
金德凤呆呆地站在尸体的中央,盯着另外十四具穿着浅黄色现代西式军服的日兵尸体,眼皮不自觉的上下跳动。所有人都盯着他,等待着他说话。
静得不能再静了,然而就是这死一样的静,更让士兵们不得不面对眼前这接受不了的事实。
但最接受不了的,相信还是金德凤。
金德凤到了黄州后得知之前盛军留下的半个哨已经全军覆没,但城里又没有倭人的足迹,便向当地百姓打听,得知前几天约五十个倭兵偷袭了盛军,破坏了当地的电报局,得手后便往朱染亭方向撤去。朱染亭位于一树林内,树林不大,金德凤便亲率一个哨连同自己的亲兵共一百多人,兵分几路从树林外围步步进逼,打算将此小股日军一举歼灭。
本想在左军门前立头个功,好让他展开眉头,也好让他别再一味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战斗比想象中激烈,兄弟伤亡达四十多人,金德凤也认了,认左军门说得没错,日本人确实不是省油灯,但幸好自己也没有轻敌,带来了一百多人来,全歼对方的话,打个平手也可接受。然而再到战斗结束,全歼日军后,一点算才发现日军原来只有十四人!
反应迅速,遇袭后立刻寻找掩护物,作战时井井有条,默不作声,不急于发枪,发则必中,每个人都视死如归……
嗖嗖的树叶声打断了金德凤紊乱的思绪。
“抓到一个活的!”两个勇兵用担架抬着一个受伤的日兵从远处走来。
第十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