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群无不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慑,连在烟馆里吞云吐雾的勇兵也被惊醒,而这时他们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军威。
当地的百姓包括鸨母和花姑娘们此时无不对眼前这支威武的奉军啧啧称叹,就连不少光顾烟馆和窑子的中国勇兵也对他们肃然起敬,忙整顿一下自己的号衣,再不就是自惭形秽。
毕竟,早前进城的部队除了毅军外素质多是参差不齐。有痨病鬼、鸦片鬼混杂在内的,也有号衣挂一块,飘一块的,和叫化子不相上下的,一些没有洋枪的,连手持的刀叉也是生锈的,列队时有说笑的,有骂人的,痨病鬼在不断咳嗽,鸦片鬼则拿着袖子擦鼻涕眼泪……
左宝贵的鼻子像他的战马一样喷出浓浓的鼻息,眯起眼审视着四周,边走边对身旁的杨建胜说:“进营房后要加紧巡查,兵丁若擅自离开营房,军法惩办!”扭头又对另一边的马占鳌吩咐:“你快去电报房认识一下人脉,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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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宝贵一行走到他们的营房。奉军的其他部队已于几天前陆续赶到,并着手布置营房。经朝鲜地方官安排和已驻扎平壤的清军部队商议,奉军的营房被安排在城北玄武门后的不远处,位于内城和外城之间的一块空地,还有附近临时征用的民房。
营房已经初见规模。四周是约两丈高的临时筑起的泥墙,泥从泥墙外围挖出形成了壕沟。中间的木门上方挂着写上“奉军”两字的匾额。里边是上百定账房,上千个士兵正手忙脚乱地布置,烟尘滚滚,人畜杂乱。西北角是几间现成的朝鲜传统府邸,现在成了奉军统领的行辕。
左宝贵和杨建胜等四处略略巡视,又和已到的靖边军统领聂桂林、营官金德凤、杨建春、徐玉生、戴东升等一一照会和询问情况后,便在府邸安顿下来。
过了不久,平安道监司闵丙奭一行人来到拜访。
之前在义州以及一些小的地方也是如此,当地的地方官员都会带同一些地方土产前来拜会,以表谢意。但此刻左宝贵万万想不到的是,闵丙奭带来的除了那箱白银外,竟然还有女子十数人!
“……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以慰劳各位连日马不停蹄地赶来,也表达我国对贵军的谢意。”寒暄片刻后,会说中国官话的闵丙奭终于拉左宝贵出庭院看看他的“心意”。
刚才城外的一幕已经让左宝贵感到形势不妙,谁知道心情还未平伏,现在又多来相似的一幕!左宝贵板着铁青的脸,他知道这不可能单单是平壤地方官的意思,故压住怒火问:“你们对其他各军的统领也是如此吗?”
闵丙奭意识到有些不妥,诚惶诚恐地应道:“是的。”
左宝贵本想再问这是不是其他统领要求的,但想了想也觉得是白问,遂说:“那本军门告诉你,我等马不停蹄地赶来平壤是一心替贵国抗击倭人!现在大敌当前,倭人就在南方伺机进击,我等要是要了你们这些东西,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左宝贵没有看着闵丙奭,而是远眺着眼前数千个奉军。但很久听不见有动静,便往闵丙奭看去,谁知道他竟然扬起眉毛正对着自己惬意微笑!而身后的随从不是激动雀跃,就是眼有泪光!未几更跪倒在左宝贵的跟前,相互激动的道:“没错……没错……他们说得没错!左宝贵真的不像他们!……平壤有救了!朝鲜有救了!”有几人更是泪流满脸,而庭院前的十几个的姑娘听见也纷纷跪下。
左宝贵以及身边的亲兵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更不明白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