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伍兄为何不出门?”
“我为何要出门?”
“伍兄此次下山无非是惹是生非,既已找得絮儿姑娘,若出门去街上溜达,岂不更好?”
“絮儿姑娘既已在此,我又何须再出门,该来之人始终是要来的。”
“哈哈,妙哉妙哉!伍兄真可是为了自己的懒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啊。”
“既来之则安之,我在这儿等着,也是会有人来找的,我又何必再出去浪费这个体力,以逸待劳岂不更好?”伍武接着道:“所以林兄在这里,而不是在街上,岂非林兄亦是和小弟一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而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柳絮,仿佛现在的世界只有这两人。柳絮亦是如此,她现在的世界似乎只有自己。
“伍兄似乎对伤心剑客的事情并不关心,难道是已经查出了些什么?”说话之人正打门外走向坐在桌旁的三人,此人正是崆峒派的徐帆。
“徐兄何出此言?”
“倘若伍兄真的关心伤心剑客的话,这两日又怎会纠缠于一女子?”徐帆继续道:“况且,昨夜又有人死于伤心剑下,伍兄好似并不知道吧?”
“又有命案?”伍武的眼神有了丝丝变化。
“林兄已知此事?”伍武转向林浩问道。
“已知!”
“那来的时候为何不说?”
“我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
“你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此事。”
“我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不知道此事。”
伍武沉默,他无话可说,这种说话的方式是他最拿手的。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小妹,似乎小妹总是这样被自己的这种解释所气倒,现在报应来了,别人用同样的方式反击自己。
“其实我一直想问絮儿姑娘,昨晚在哪儿?”林浩问道。
“我一直都在房里。”
“而且,我检查过她的房间,在楼上,所以不会有地道,而且也没有天窗,窗户是锁上的,门也关的好好的,所有的一切都表示根本没有人离开过的痕迹,更没有被撬的迹象。”伍武说道。
“凭此就能断定絮儿姑娘一夜都在房里?”
“不能,因为,如果是这方面的高手,又做得比较精细还是有可能布置如此成功的!”
“那就是说,絮姑娘还是有出去的嫌疑?”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昨晚也在?”
“在絮儿姑娘房里?”
“对,在絮儿姑娘房里!”
“一整晚都在?”
“一整晚都在!”
此刻林浩沉默了,他能说什么?他不能说什么!现在的情况只有两种,要么另有其人,要么伍武在说谎!
“看来这伤心剑客另有其人了!”林浩首先来了口,打破了僵局。
“现在看来,似乎只能这么认为。”伍武苦笑道。
“唉!我一个女子,被你们两个大男人防贼一样防来防去都没说什么,你们倒先是打蔫了!”柳絮略带嘲讽的道。
“你们怀疑这位絮儿姑娘?”徐帆不解的问道。
“不瞒徐兄,我们曾查到伤心剑客是名女子!”伍武说道。
“直到现在我仍这么认为!”林浩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在昨天的死者身上,我依旧闻到了女人的味道,而且还是相同的女人。”
“女人。。?”徐帆喃喃道。
“每个人的味道都大不相同,也许闻男人我会分辨错误,但是女人我绝对不会!”
“那絮儿姑娘身上的味道和林兄所闻的味道?”
“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这就怪了。”伍武也陷入了迷茫与沉思。
“的确怪了,昨夜伍兄说和絮儿姑娘。。咳。。嗯。。!”林浩没有说完,却轻咳了一声道。
“喂!林兄,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昨天又没做什么!”伍武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你还想做什么?!”伍武没说什么,柳絮却已经按耐不住了。
沉默,只有沉默,这时候的伍武只有沉默才能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由此种种不难看出,有人要把这一切嫁祸给絮儿姑娘。”林浩道。
“可是,就目前来说,伤心剑客所杀之人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亦是但貌岸然之辈,光明磊落的侠客倒是没有遇害的,那她为何又要嫁祸给絮儿姑娘呢?”徐帆问道。
“这个。。”林浩还未回答就被絮儿抢先。
“这个还不简单,江湖上想杀我的人不在少数,就是你崆峒派中也有人暗中调查我,你敢否认吗?”絮儿说完轻哼了一声。
徐帆不再说话,因为确有其事,即使狡辩也于事无补,但因在本门又不便多言长辈之事,所以选择和伍武一样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说,伤心剑客想借别人之手杀我也不是不可能。”絮儿继续道。
“絮儿姑娘所言有理,倘若如此,伤心剑客的真身是男是女就不清楚了,即使男儿想嫁祸于你而仿制与姑娘味道相同的香囊也是极有可能的!”林浩道。
断了,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这一切也将回到原点,回到刚刚接触伤心剑客的时候,不知对方是谁,不分对方男女,还好,起码还知道对方轻功了得,倒不如说是,仅仅知道对方轻功了得。
有人在向这边接近,而且不止一个。
人,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这么些人一定会占满这小小的四方客栈!可是来的却只有一人,虽然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但却是从四面八方徘徊着向四方客栈接近!
伍武身后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正举杯慢慢喝茶的人,这人四十多岁,可说起话来却很年轻,钢强而有力。
“小兄弟,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请小兄弟身旁这位姑娘出来见上一见,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此人便是为青城派的夏一鹤,他与青城掌门刘毅同辈,是其最小的师弟,也是唯一活着的师弟!
以夏一鹤的武功却没有直接冲进去找柳絮姑娘,因为他进门之前先看到了白发,绿竹!他不仅看到了白发,绿竹!还看到了玉带和天蚕!
一个可以与欧阳对掌而不败的伍武加上一个富甲而又神秘的林家公子,无疑是他不想轻易得罪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十八颗蓝田宝玉镶嵌而成的腰带足以证明家世的宏伟,但一寸的天蚕更诠释了武林的地位!
天蚕的图案就绣在林浩的双肩,天蚕衣就穿在林浩的身上。武林中唯有林家才可以在衣服上绣上天蚕,江湖上也唯有林家人才可以贴身穿上天蚕衣!
“哦?但不知众前辈所为何事?”伍武背对着夏一鹤轻咬着酒杯道。
“这姑娘拿了我一点东西,我这是来拿她上山,交由掌门,听候掌门发落!”夏一鹤也端着酒杯,伍武的面前却无故多了一个茶碗。
好快的身手!好美的酒!
“小兄弟,这酒倒得不错!”
“哪里哪里,是前辈酒杯端得平!”
这谈话间发生了什么,林浩自是看在眼里,夏一鹤一个转身用茶碗换了伍武面前一个酒杯,与此同时,伍武端起酒壶在酒杯中斟满一杯酒,而这一切发生的那么快,时间是那么短,短到店小二都没招呼就被夸了一句:“店家,好酒,好酒!”
虽说是好酒,可两人杯中的美酒却丝毫未减少一滴,两人的酒杯都在唇前,而两人却谁也未喝,就这么同一个姿势,相反的方向拿着,拿着。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胳膊,同时一饮而尽!
“好酒!”伍武赞同的道,喝了这么多,仿佛是伍武第一次夸好酒。
“的确是好酒!”夏一鹤也是欣慰的道!
“既是好酒,前辈不来与在下畅饮几杯么?”
“好酒,品其味即可,喝多了反而不好!”
“哦?前辈似乎挺懂美酒?”
“新酿的烈酒,出入口时畅快淋漓,但想要更加醇厚,还需放些时日!”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心领了!”
“小兄弟,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夏一鹤消失了踪影,酒杯茶碗也回复了原处,一切犹如未曾发生,只有那板凳还残留淡淡的余温,这是唯一证明有人离开的痕迹!
唯留店小二莫名的挠了挠头,没趣的走开,四人再次陷入各自的沉寂。
“你为什么不杀他?”
“我不喜欢杀人。”
“可他要杀你!”
“杀我?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至于让不让他杀,才是我的事!”
柳絮不再说话,对于这种逻辑,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敢问絮儿姑娘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林浩问道。
“我可没得罪他们,是他们非要来找我!”柳絮反驳道。
“哦?那来找你的这些都是怎样人?”
“有像夏一鹤这种江湖名流,也有歪门邪道的掌门,当然,还少不了像林公子这样的风流大少、花花公子!”柳絮说这话的时候故意露出点得意轻蔑的微笑。
林浩又怎不知想找柳絮的是些什么人,他这么问无非是想让伍武听见,而伍武也确实听到了,听得很仔细,很认真。
“伍兄,你可有**烦了!”林浩已站起身来,抱拳作揖说道。
“林兄这是要走?”
“当然!要保护絮儿姑娘的是你,又不是我!”
林浩走了,徐帆也走了,就连柳絮也走上了楼,空留伍武一人在楼下独自饮酒。
徐帆住处,一白鸽缓缓飞出。
“师兄!可是已有伤心剑的下落?”
李启没有谈论伤心剑客,因为伤心剑客是谁对于他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伤心剑!其实对于哪一门派也都如此,他们而来都只是为剑,绝不是为人!
“没有!”
“那,师兄你这是?”
“找救兵!”
“找救兵?”
“师弟,我且问你,你我二人联手,功力如何?”
“那还用说,就是遇到掌门级高手,虽说不能一战,但也可全身而退!”李启说这话时不免有些得意,两人武功在同门师兄弟中也算上游,联手的力量,更不可估量。
“夏一鹤的武功怎么样?”
“此人成名尚早,算是有大半个掌门的功力!”
“若夏一鹤在此人手中惨败,你我二人还能不战而退否?”
李启不禁心底一惊,全身而退是别想了,能活命就算不错!
“师叔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吧?!”徐帆看着窗外,好似发问又好似自答的道。
这次出山,各门派弟子都有援护的人物暗中保护,一来,隐藏身份伺机而动,二来,可以暗中调查其他门派的行动,这三来嘛,就是必要之时出手援助,避免不必要的损失,这左清便是崆峒派派出的后援。
白鸽骤停,一人影闪现,白鸽再次起飞!
“嗯,即使没查到伤心剑,找到了这柳絮也好!伍武?老夫前去会他一会。”
左清伸开紧握着的右拳,一团白色粉末状物体随风而散,左清也消失在这寒风中。
四方客栈,伍武仍旧坐在楼下桌前喝酒,虽是喝酒,可酒却未少,仿佛未曾听见楼上狼藉之声四起一般。
“伍武!还不过来!伍武!”
这声音已从楼上变成房顶,伍武丝毫未曾有过移动的迹象,玩弄着手中酒杯淡淡的道:“我可不信絮儿姑娘应付不来!”
“那好,你就在那儿一直坐着!”柳絮边闪边吼道。
如果一个女人让你老实的坐着,那你就最好别动。坐着,总归没什么坏处!
所以伍武就这么坐着?没有!因为他是伍武,从不懂女人风情的伍武!当然,这里和女人的风情无关,他只是想出去看场戏,看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之间的好戏!
伍武悠闲的走到门外,抬头笑道:“各大门派暗地里找了姑娘这么久都没找到,若姑娘不让在下见识一下你的逃跑神功,就算在下为姑娘死了也不甘心哪!”
“你当真不出手?”
“嗯哼?!”伍武的表情加上这句话的语气无疑给了柳絮肯定的答案。
“那好!你就看着吧!”柳絮一言既出,身形便由虚而实,她已不再躲避,而是准备迎敌。
她的手指很细,手也很美,莫非美人的一切都是完美的,还是说她就是完美的结合体?
柳絮手指轻盈,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是点穴!
若这一招成了,这一站既要结束。
气氛似乎凝结,是被这寒冬所冻的吗?
房顶已有人不动,动的是敌人,不动的却是柳絮!被寒冬冰封的柳絮!
柳絮的点穴无疑是非常完美的,因为这一招并没有落空!可她的点穴无疑也是不完美的,因为她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敌人的魔掌距离柳絮还有一丈,还有半丈!
还有一尺,还有半尺!
还有一寸!仅仅一寸,仿佛再接近这一寸,柳絮就要真的破碎,犹如这寒冬所凝结的冰晶,一碰即碎。
也就是这仅仅的一寸,这一寸距离所用的时间太短,短的几乎想不到己经发生了太多的事。
竹!绿竹!一根三尺三寸三分的绿竹!
这根三尺三寸三分的绿竹就斜插在伍武的腰间!而此时的伍武却已站在柳絮的身旁。
那人后退三步,轻瞟了一眼手腕的淤青道:“少侠!好内力!”
他不是在夸伍武的内力有多强,有此等内力的人亦是很多,可能在如此年纪就把内力控制的炉火纯青的人却不多!
倘若多一分力,这手腕必定流血,少一分力,又不足以退敌!这所用的力道无疑是最好的大小,也同时暗示了出手者并不想伤人的心理。
年少者总有轻狂,出手不知轻重,不懂点到为止者亦为多数,所以他说好,好的不是内力,而是修为!
“前辈过奖!”伍武谦虚道。
“哼!有本事你就别出手!”柳絮的穴道已经解开,对着伍武似得意似轻蔑的道。
“此女既想得此法逼你出手,想必,小兄弟与她关系非同一般啊!”
“那当然,我可是他的女人!”柳絮略带骄傲的抢答道,好似挺满意自己的回答。
在伍武惊讶的表情中,柳絮又道:“怎么?你都和人家在房里呆了一夜,还想抵赖不成?”
“我。?”伍武无言,难道这天下女子都是如此撒泼无赖?小妹如此,柳絮亦是如此,总是要栽在这么样的女子手中,伍武也是醉了。
“如此小辈便习得一身武艺,又有佳人相伴,实在是难得难得!可惜可惜!”老者感叹道。
“哦?可惜这一话又怎讲?”伍武并未忘记这是战场。
“少侠如此人中龙凤,却要在这寒冬之中吹灯拔蜡!你说是否可惜,可惜?”
“所以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晚辈一马。”
“哈哈!这江湖又不是老夫一人说了算,我可放你,别人也肯放你?”
“只要老先生先放过晚辈,别人的事就不劳前辈操心,晚辈自会力取!”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再说,你护得了她一时,又护得了她一世?”
“所以,即使是晚上晚辈都不会离开她半步。”伍武有些厚颜无耻的说道。
既然一个女孩子都豁的出去、说得出口,一个大男人又怎甘示弱?事实证明,没脸没皮的做法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