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所谓一心不可二用,既然陪老婆那得专心的陪,林风倒也没有什么借机视察民情的想法,实际上就他目前的地位来说,搞什么“体察民心”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象这类搞调查的事情那是低级官员的职责,而林风和那些在深宫妇女手地下成长起来的傻皇帝不同,他出身平民,老百姓的那些事情基本上大概有数,也实在没什么必要去搞微服私访。
坦白的说,作为一个统治者,这种“微服私访”大多也是以游玩为主,象后世电影电视里的那些子破烂玩意,身为最高领袖花费巨大的精力去给某一个老百姓申冤报仇,就政治上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白痴行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大汉政府管辖下的老百姓有一千几百万人,受压迫被欺负的贫民少说也有个几十万,即使林风再勤奋的“微服私访”,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照顾得来的,所以说这种所谓“为民申冤”除了炫耀权力之外,还真感觉不到有什么政治意义。
在出门之前,林风还是对这次出行进行了周密的安排,虽然现在汉军政府的统治基本上是稳定下来了,但北京城里忠于清廷的遗老遗少还是为数不少,所以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不会蹦出几个恐怖分子,作为一个王爷,林风确实没胆量和这些不怕死的家伙拼命,所以趁着吴应珂兴致勃勃的“乔装易容”的时候,林风和李二苟上校拟定了一个小小的保卫计划。
作为一个超级大国的首都,在林风眼中,这个时代的北京城确实是有点凄惨,虽然从远处眺望,这座城市的城墙、城楼或者其他高大建筑物庄严肃穆,但若真的走进她、观察她,却还是令人非常之失望的,除了少数几条干道铺设了整齐的石砖地面之外,其他的街道都是灰蒙蒙的泥土路,街道两边的店铺多位木板房,斑驳破旧,上面的招牌布幔肮脏得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不论在什么地方,每个角落里都能看到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乞丐,木呐的举着一个破碗向每一个往来行人苦苦哀告,嗡嗡的绿头苍蝇无处不在,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穿行叮咬,从这堆垃圾飞到那堆那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腐臭和汗腥味,老实说当林风走了几次之后就真的不想出来逛了,即使林风没有洁癖,但依然感觉进行这种活动真的很受罪。
当然林风是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衡量,他身边的人包括吴应珂在内并不这么认为,实际上在现在这个时代的确是不能有这么高的要求,虽然林风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但也没本事一下子把这个卫生工作搞上来,而在这个大部分人饿肚子的年月,投入巨大成本狠抓全民卫生无疑是相当的弱智。
初次出门的吴应珂表现得相当的兴奋,可以想像,当女人兴奋的时候那就意味着男人灾难的开始,在这一路上,吴应珂对路边地摊上的那些粗制滥造的假冒伪劣商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林风充角色就是充当买单者和扛包人,而这个采购系列里从冰糖葫芦到搪瓷娃娃鬼怪面具应有尽有,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就目前的局势来看,王妃娘娘还只逛了两条街道,而林风的负重就已经超过三十公斤了,为此他不得不趁机召过暗中保卫的侍卫换换肩膀。
根据行程安排,今天的目的地是天桥底下,根据总参谋部的情报分析,那个地方是北京最有人气的娱乐场所,而且大部分表演节目都比较健康,虽然危险系数稍有增加,但在周密的保卫措施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林风也不认北京城的恐怖分子会认得自己,到底现代也没有电视新闻联播这个概念,所以大可不用担心有很多人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一行人以汉王妃的兴趣为核心,停停走走的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终于快要到达了目的地,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一桩意外事件,就在王妃进入某个首饰店浏览的时候,对面的一座酒楼里忽然发生了一起激烈的打斗事件,而且看上去规模不小,林风远远站在对面,默默的数了数,参与斗殴的大汉大概有四五十个,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还在继续升级中,因为最开始双方还仅仅只是抡着长板凳相互敲脑袋,但随着各自援军的到达逐渐演变为铁兵刃格斗,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附近的行人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似乎习以为常,甚至连旁边做生意的老板都没有关上门板,这个小小的街道马上就变得人山人海,不少人远远看着,指指点点甚至大声喝彩,为斗殴的家伙们助威加油。
真是有点搞笑,林风饶有兴趣的远远欣赏这起全武行,倒也没有介入此事的打算,不用调查,林风一眼就能看出这种事情的大概,无非是一些流氓团伙的破事,旁边保卫的侍卫倒是如林大地,原本伪装成行人前后左右远远卫护的近卫军官兵立即围拢过来,紧张的把林风维在核心。
“阿风!嘿——你看到没,他们在打架!”受巨大声浪影响,吴应珂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拉着林风的衣袖,看上去竟然非常激动,“你说他们那边是好人、那边是坏人?”
林风呆了一呆,随即苦笑道,“这个……这个倒也难说,不过我估计都不是好东西。”
“那怎么可能?”吴应珂瞪大了一对妙目,疑惑不解的道,“肯定有一边是好人、有一边是坏人嘛,要不然怎么会打起来呢?”
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释,林风瞠目结舌,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阿风,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行侠仗义?”眼看搏斗逐渐蔓延到街道上,吴应珂跃跃欲试,紧紧的攥着林风的手掌。
林风吓了一跳,急忙拉紧她的手,“你别胡闹,人家打架关咱们什么事,不要胡乱插手。”
“可你是汉王啊……这个北京城不是归你管么?”吴应珂看上去比林风更为惊奇,“他们打架难道你不应该去管么?”
“咳,咳,这个问题嘛……比较复杂,总的来说虽然北京是归我管,但这种打架的事情却是由其他人管,总之呢……这个……”林风有点尴尬,随手招过一名侍卫,“你去衙门问问,******怎么回事,就是收了好处也不能这么离谱吧?都打了这么久了,怎么官差还不过来?”
吴应珂很不满意林风态度,看了半晌,官差迟迟不来,眼见打斗都快蔓延到自己身边来了,她终于按捺不住,突然一把甩开林风的手,跳了出去,单手叉腰,指着一名大汉的鼻子大骂道,“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大汉吓了一跳,转头望去,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嘿嘿一笑,“老子就是打了……小娘子,你待怎样?”
林风叹了一口气,朝自己的卫队挥了挥手,瞪了半天的侍卫们猛的冲了上去,敢在吴应珂前面一脚将那个倒霉蛋揣翻按倒,随即大队人马一拥而上,将两个斗殴团伙团团围住,李二苟抽出腰刀,高举令牌,大声吆喝道,“大汉近卫军在此,你们这些王八蛋,还不给老子放下兵器!”
林风冲上前去,一把把犹自冲动不已的老婆拉了回来,此刻被围在中央的大汉们也停止了打斗的,你眼望我眼,犹自迟疑不决,而当卫兵们纷纷撕下了套在外面的便服,露出内里的近卫军服之后,一众大汉终于纷纷放弃了抵抗,任凭侍卫们纷纷按倒。
把场面收拾干净之后,承天府的衙役们终于姗姗来迟,林风也懒得和他们多说,大步走进大都的那间酒楼,命令卫兵把老板带上来问话。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林风径直走道大厅上首,随意拉了把椅子落座,吴应珂满脸嘲讽,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老板,我也不跟你罗唆了,我就是汉王,今天算你小子走运,这些王八蛋砸了你的店子,本王决计会给你一个公道!”
“啊……草民王八斤参见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
“行了行了,我说王八……那个斤,我刚才看这票王八蛋在这肆无忌惮,老百姓好像也不大害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转眼,忽然发现这个老板满脸犹豫,迟迟疑疑的样子,林风一拍桌子,“王八斤,你听好了,今天你要是说得不地道,那就是欺君,别怪本王抄你的家、灭你的门!”
王八斤原本就是满头大汗,这会听见这么可怕的恐吓,禁不住膝盖一软,瘫软跪倒,颤声道,“回禀……大、大王,他们……他们是……”
林风不耐,随手抄过桌上的半壶残酒,仍给王八斤,“你喝点,慢慢说!”
王八斤颤着身子,喝了几大口烧酒,渐渐镇定下来,说话也流利了许多,只见他愁眉苦脸,“不敢欺瞒殿下,这两家人一个是晋徽商会的护院,一个是咱们大汉的军户子弟,我听说他们两边老是在生意做,这几个月来经常打架,咱们老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抬起头来偷偷瞥了一眼,勉强堆出一丝谀笑,“其实咱们大汉衙门还是很替咱们百姓作主了,以前他们打坏了东西总是不管,但是后来承天府的老爷发话了,凡事打坏咱们的物件都得照价赔偿,所以日子长了,咱们也不太害怕了!”
这时一个汉军官员已经闻风赶到,此刻满脸冷汗,战战兢兢的侍卫后面发愣,居然没有过来参见。
“你是承天府府尹吧?叫什么来着……”林风一眼瞥见,却忽然忘记了他的名字。
“卑职承天府府尹段天德参见主公!”见林风主动点名,段天德反而镇定了些,小心翼翼的伏地请安。
“刚才这个王八斤说的是真的吧?”
“……”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啧啧,你那边的意思就是只要不给其他百姓添麻烦,这些王八蛋当街打架斗殴,你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臣……微臣……罪该万死!请主公赐罪!”段天德呆了一呆,随即满脸苦笑,居然就这么自承罪名,不做任何辩解。
“恩?”见他如此爽快,林风反而感到非常奇怪,真是有些反常哪,“段爱卿别这么委屈,来来来,起来吧,坐这边!——给本王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虚。”
“谢主公赐座!”段天德侧着身子,挨着凳子边坐下,拱手道,“主公英明,此事确实有些内情,卑职有什么真是很为难,”见林风有些疑惑,他解释道,“大王有所不知,根据咱们大汉王府新的商税法令,这个商人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祖传子继,只要在咱们衙门报备一下,那就是人人都可以开张,所以现在北京城里大伙都在抢铺子、抢货源、抢生意,故此纠纷多如牛毛,老成的百姓大都给衙门递状子,若是有耐心的话,等上七八个月左右也就判得下来,但那些……咳、咳,那些靠山硬朗的商人,往往等不得这么久,于是他们就……”
“唉,我说小段哪,圣人说做官要有风骨,你怎么能就怕他们有靠山呢?”林风出人意料的没有发脾气,笑嘻嘻的调侃道,“这不还有本王给你们做主么?”
“主公,这里倒也不是卑职怕得罪了上官,委实是现在咱们大汉的法令有些不全,执行起来有些冲突……”段天德苦笑道,“遵照李相爷的命令,现在咱们衙门里行的是前明的律令,虽然在这个商事上改了许多,但很多案件错综复杂,并非旦夕可以解决,卑职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林风心下了然,前明的法律对商人苛酷非常,现在一下子改确实难度不小,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林风这边行使的是鼓励工商的政策,所以这些官员即使参照四书五经的春秋礼法来裁决也是相当为难的,而且除了这些法律硬件上的原因之外,很多商人现在都已经朝开始朝政府方面渗透,或者汉军的官宦子弟在朝商界那块渗透,分割起来真的是非常麻烦,若要真正的公正执法,谈何容易?
想了半天,林风犹自迟疑不决,身边的吴应珂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小声道,“阿风,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段爱卿,这事就算了,你把这些混蛋抓回去,每人狠狠打几十大板,派人跟晋徽商会和咱们的军人眷属说说,以后做生意就得老老实实的做,若是再要打架,那就判他们坐牢,明白么?……”
段天德还未应命,吴应珂却失声叫道,“他们这么嚣张……难道就这么算了?”
“咳、咳,这个事情你不懂……这个政事嘛,很麻烦的……”林风有点尴尬,方才其势汹汹,这会却虎头蛇尾,真是有点丢脸。
“可是……阿风,”吴应珂感觉非常之莫名其妙,“你不是汉王么?这里你最大,难道你都没办法处置他们?”
“咳、咳,我是汉王没错,不过……不过这个嘛……”林风苦笑一声,凑到老婆耳边,无奈的道,“汉王也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