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兰特先生,领主阁下怎么了?”女秘书不解地问道。
“接下来要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又不能去告诉他,因为也实在是帮不了他,这是必然事件,不能幸免。G城这起劫机事件G城官员虽然没有禀报给蒂斯,但是事发后不久他便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怖分子那猖獗的话已经令他不甚恼火正在气头上,而萨德拉这时候去见他无疑是要往枪口上撞,更何况萨德拉是个耿直的人,他说的那些劝谏的话蒂斯听后会更加恼火的,恐怕最后蒂斯会忍无可忍地把他送到林夕星上的帝国监狱里,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出来啊!”
看着戈兰特忧心忡忡的样子,女秘书希望与他分忧,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只是简简单单安慰起他,“领主阁下是个好人,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我也相信啊,可是!世事轮转,变幻莫测,现在我已经无力把握了。二十年来蒂斯变得那般昏庸腐朽,而我们这些臣子依旧怀着赤诚之心,因为他过去的丰功伟绩而一直崇敬着他,他说要做什么我们向来是照做不误。可是现在的帝国在他的指引下渐入迷途,迅速地衰落,如果我们所谓的忠诚只是呆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帝国这个巨人倒下,那么那种忠诚我情愿不要!”伊莎在一旁倾听着,戈兰特那这一席忠义之言令她感动。
“不行,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我要去见蒂斯,为萨德拉求情。”戈兰特做事雷厉风行,边说边起身拿起大衣匆匆向外走去。
伊莎站在空荡的办公室门口,看着戈兰特先生离去的背影,明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在戈兰特往凌霄宫赶的时候,萨德拉正独自向着凌霄宫走去,他瞻仰起这座圣白的建筑,那无法丈量的高度象征着帝国极致的威严,震慑着所视者的心。
走在议政厅外大理石道两旁,一株挨着一株的天靖花正处在开花期,赏心悦目的绯红色映入眼帘,但萨德拉却毫不在意。走在柔软的红毯上,心头猛地一沉顿生不祥的预感,而且越发地感觉不踏实。
果然就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片格外醒目的碎玻璃渣,他因此联想到了可能就在刚才蒂斯盛怒之下摔碎了一个玻璃杯。
偌大的会议厅里布置典雅,随处可见天靖花的影子,由此不难看出蒂斯对天靖花的喜爱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
此时会议厅里就萨德拉和蒂斯两个人,第一眼看到蒂斯那严肃的表情时,萨德拉的心不由得再次揪了起来,议政厅里的平静应该算是风暴前的征兆。
“萨德拉,我很高兴你能来,我已经等候多时了。”蒂斯的话语显得冷冰冰的,不着一点感情。他衣冠华服正襟危坐着,表情很是僵硬,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蒂斯,我的王,我也很高兴再见到您,很抱歉让您久等了。”萨德拉深深地鞠躬后坐下。
“我们就不说闲话直入正题吧,G城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告知我?为什么!”蒂斯紧皱眉头,情绪激愤,他抬起手掌在会议桌上猛地拍了一下。
“这件事发生那会儿我是不在场的,但是权衡利弊,G城警方那么做有一定的道理,他们不是故意想要去瞒着你,请不要责怪他们。”萨德拉在努力地为G城警方辩解。
“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太无能了,竟然会那么那么的失利,萨德拉你说留着他们还有何用!”
“蒂斯,请息怒,其实那个案件非比寻常,那伙恐怖分子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特别的狡猾,而且蓄谋已久,他们要的就是扰乱国事,掀起无穷的内乱。”
“如此狂妄无耻的匪徒竟然敢在我蒂斯的头上撒野,要我下台!哼!真是笑话,天下谁人竟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与我做对!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的话,我定要一刻不停地折磨他,让他在痛苦的地狱中受尽煎熬生不如死!”蒂斯的眼神带着凶光,而这在以前的他是根本不会有的,萨德拉心里有着几分畏忌,他的眼神显得有些逃避,不敢与蒂斯对视。
“蒂斯,你消消气,我们是要尽快抓到那伙恐怖分子,丹兰星方面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全力协助厄星的,到时候天罗地网一撒下去,我相信匪徒们是藏匿不了多久的,蒂斯,你且宽宽心吧。”说完,萨德拉朝蒂斯望了一眼,也朝会议厅的落地天窗外望了一眼,他发现竟不知何时天气变了,阴沉的天色就像蒂斯的脸色那样乌云不散。
“希望如此吧,萨德拉,近十来年我的心情总是不太好,而且感觉愈加孤独。我身边的人不再像从前那样亲近我了,而我也并不是有意去疏远他们,这种孤寂落魄的感觉只有在看到天靖花的时候才会好些,所以我将精神寄托在天靖花身上,让它来为我驱赶所有不愉快的感受。萨德拉,现在正是天靖花开的时节,不如陪我一起去南方的天靖花种植园观赏吧!那里的花开得好不壮观的,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蒂斯推开椅子,走进萨德拉身旁,态度跟之前截然相反,脸上的乌云渐渐消散。
萨德拉也连忙起身,却摆着双手做出推辞的样子,“蒂斯,我想你弄清楚一个事实好不,天靖花虽然奇美无比,但是你知道它的来源,知道它是什么科目种属的吗?”
“不知,但这又怎么了?”蒂斯的语气又变得冷淡起来,在他的心情刚要好转的时候,萨德拉这话犹如泼了他一脸冷水,怎能令他心情好起来。
“你不觉得天靖花太过于特别了吗?特别到它不属于这个星球,而是一种来自外星的生物,它以极强的生命力适应了这里,加之没有天敌,所以在厄星的大地上疯长,将本星的其他物种挤兑地没有一片生存的天地,就连那伙恐怖分子都称它为‘妖花’。”蒂斯怏怏不乐着,但萨德拉却直来直去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够了,够了,萨德拉,我不想再听你讲下去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不就是想说是我把天靖花带到厄星,以此来危害厄星上的物种,我是一个罪人!”蒂斯脸上的乌云重现,而且更加的浓重。他的眼中正灼烧着怒火,不知怎的这些年来他的气量变得很小,忍受不了他人这种直白不讳的言辞。
“蒂斯,你不是罪人,真的不是!但是事不宜迟,为了厄星上的生灵,还是尽早铲除天靖花,还厄星生灵一片宁静生长的天地的好!蒂斯,请你务必这么做!”萨德拉义正言辞,之前的畏忌全然抛在了脑后。
“天靖花可是被我奉为国花的啊!如果说尊崇就尊崇说铲除就铲除,那么我的威严何在!倘若失去了天靖花,我的精神将会失去依托,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萨德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将我看作是一个可悲的存在?”蒂斯心中的愤怒化为了幽怨。
“不,我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感觉你变了好多,跟二十年前的你很不一样。”
“呵!我并没有变,始终如一着,只是更加趋于本性罢了。”
“不,英明宽宏,和蔼近人,这才是本性里的你啊!可,蒂斯现在的你是怎么了?难道你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以敞开心扉跟我说说吗?”
“哼!我想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一个怠慢我让我等了这么久的人;污蔑我最爱的天靖花的人;肆意在我面前指责我的人;丝毫不理解我不拥护我的人,对我来说这个人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萨德拉你走吧,去林夕星那里,我不想再见到你!”蒂斯的眼神里带着幽怨和冷漠,丝毫不念及旧日的师生情谊。
窗外已是漫天乌云,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议政厅里一阵明灭,蓦地一声惊雷爆裂!
蒂斯最后一句话合着惊雷在萨德拉的耳际不停地鸣响着,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犹如千刀万剐了一般,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剧烈伤痛感,眼际几十年追随蒂斯的忠诚化为了两行浊泪,“不!蒂斯,我的王,请别这样,我求求您!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我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离开帝国,我爱厄尔斯帝国啊!”
就在此时,萨德拉竟出现了幻听,他的耳旁似是传来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戈兰特的,“喂,萨德拉,是我戈兰特,你小心!别劝谏国王了!他!着了魔一样,脾气变得极端暴躁,反复无常。”
“嗯!我知道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萨德拉在心中默默地答复着,他的心声显得那么低沉,悲伤的意味滞留在心底最深处。
幻听中戈兰特的这句忠告来的实在太迟了,不过即使戈兰特提前警告他,他还是有很大可能性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他耿直的心向来都是无所畏惧,垂泪离别时他扪心质问起苍天:难道这就是我忠义直谏的人所谓的宿命,无法摆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