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向晚的风,吹得人透心的凉。早起,更有刺骨寒风,夹着朵朵雪花飘飘荡荡。
这是冬季最真的告白,最纯的清雅。听不见鸟鸣,看不见炊烟,只有蒙蒙的雾霭随风飘起,随雪洒落。袅袅婷婷间,深藏的心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原本有事,且很急,可天不遂人愿。在这种时候开车,心里总有隐隐的害怕。只得等待雪稍停再出门。
闷在家里的时光,读书,写字,煮茶,聊天……慢慢腾腾的节奏里,时间格外悠长。偶尔望望窗外,那些纯白的朵儿愈发开得密,飘得勤,落得快了。我无望地叹息着,胡乱地敲了几个字,实在静不下心。便信手点开了电视。
仍旧是《读心专家》,我最喜欢的侦探片,更有最喜欢的心理分析。以前一直认为读心是女人的事儿,想不到这事儿跟破案有如此紧密的联系。只是剧中的读心专家乃是一个大男人,而他的后继者也是男的。原来男人的观察也如此细致,男人的思维也如此缜密,男人的直觉也如此准确。
因为看过一遍,而且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不仅熟悉剧情,某些台词似乎也深深烙在脑海中,随兴所至,还能背出几句。经过多次反复的事情,往往会死灰复燃的。担心自己旧病复发,和从前一样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于是只得调换频道。
又是魔术!说起魔术,是离不开刘谦的。似乎上过春晚的刘谦,成了中国魔术的经典。
事实的确如此。在很多人的眼里,刘谦开创了中国魔术的新纪元。刘谦的风格独特,深得魔术之奥妙和心理学之精髓。诸如专门为观众进行魔术讲解,让观众参与其中,与之互动,零距离地接触并了解魔术,真是难得。
我终于知道玩扑克牌的奥秘了。只可惜操作、翻转没他那般快。再说怎么将一张牌放进那圆圆的,不见一丝缝隙的气球里,我还是弄不清楚。他好像一位羽扇纶巾的谋士,谈笑间便能让那些道具乖乖听话。尽管有点避难就易、避重就轻之嫌,但也许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的悬念,让人们欲罢不能吧。掌声、吆喝声经久不息,整个演出呼声迭起,高潮不断。
二
我对你的记忆与文字有关,与魔术绝缘。因为记忆中的你是喜欢舞文弄墨的。
看到我写成篇的文章,你虽喜欢那种柔婉与激情,却并不跟风。因为你说自己文不成篇,却喜欢一些短小精悍的东西,诸如应用文之类。偶尔琢磨着一副对联,会让你茶饭不思,沉迷不醒,且津津有味。
当你行走于唐诗宋词里,当你沉醉于平平仄仄间,我惊讶了:虽古代男人也吟诗作赋,然现代男人却更着眼于实用。官场、商场,是男人们津津乐道且无限神往之所,他们摸爬滚打,苦心钻营,只为深究其道,从而抵达游刃其中而有余的境界。至于情场,在当今男人的眼里,官场如能顺风顺水,情场自会得意洋洋;商场如能呼风唤雨,情场自能得心应手。
似乎情的存在,不能流俗于那些“思悠悠,恨悠悠”等甜蜜蜜、歪腻腻的文字的。那样似乎太肤浅,太粗陋。唯有官场的位子、商场的票子,才能把所谓的人间至爱,男女至情,打造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然而,你虽然很有魅力,也很圆滑,似乎精通读心之术,似乎也深悟尘世魔术之道,可你却偏偏放弃,仍执着于那些轻飘飘、水淡淡的文字。即使别的男人在官场商场玩得如鱼得水,在情场玩得风生水起,你也不屑一顾。你手捧《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等现代人丢进了故纸堆里的文字,把它们当成锦衣玉食,轻马绮裘。
偶尔地离开,不见已是经年。我早已忘了你行走巷子深处的踯躅背影。那逆光时透明的年龄,你似乎对什么都不失兴趣,毛笔字练了一张又一张,可终究没几人欣赏;对联写了一副又一副,最后却被扔进了垃圾桶;还有那些吟风弄月的句子,也没人理睬,更没人懂得。在“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烟火”里,你似乎仍停留在你一个人的伊甸园,与清风为伍,不与异性相随。你说一个人的日子,不孤寂,也不灰心;有激情,也有动力;没有哀怨,更没有踌躇。坚守着自己的方寸田园,做着自己喜欢的一些事情,实在是人生难得的幸福。
于是,我渐渐放下了那颗为你悬着的心。不再忧郁,也不再担心。已然放下,便不再提起。那就让你在时光的流逝中慢慢消融吧。
春光依旧明媚,心情依旧多变。又是一个明媚的晴天,我多变的心也和天空般晴朗。轻盈漫步于校园,心便跃出了尘世的樊篱,小鸟般愉悦。绿衣天使也适时而至,给我一本很漂亮也很本色的刊物。
我随意翻阅,你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那是对联,一副两副,接二连三,是多篇佳作。也许这本刊物你早已拿到了,它油墨的馨香亲切又浓郁。虽不过是内部刊物,只限于本地发行,但当你辛勤的成果终于化成了一个个精美的铅印,你的心情是否比彼时的我更激动呢?
手不释卷的艰辛,也许唯有你心中明了吧。而今,我捧着印有你名字的小刊,一路读来,只觉如饮甘露:平仄相对,意境优美,亦庄亦谐,雅俗共见,真不枉你研读多年。
执着如你,我想这应是最好的回报。
三
再次的交集之后,偶尔,我们也相互联系。你读我的文字,我读你的对联。尽管长短不一,但毕竟都是文字。几经辗转,我又回到了原点。彼时发现我们还有不少相似点,不过和而不同。这“和”的就是对文字的执着,“不同”之处则是如何分析人的心理。
每次读到我的文字,你便会谈自己的感受。那感受里,有你对我当时心境的猜测,处境的想象。你说你不是在读我的文字,而是在读我的喜怒哀乐。
是啊,谁说不是呢?“文如其人”,每个人的文字都是他自身的标志。所以我们对于诗文的赏析离不开知人论世。透过作者成篇的文字,我们能看出作者的性格特征、处世态度、理想志向、为人风格及他所处的时代背景;透过作者细致的描绘,我们还能感受他情绪的变化,体察他细微的心理,甚至揣摩他生活中的悲与喜,预测他命运里的幸与哀。
我呢,从你的对联中,也感受到了你生命的点点滴滴。一份人情,一点世俗,或者亲与疏,或者深与浅,抑或若即若离。我还读你的淡泊,你的从容,你成熟中隐忍的激情,你稳固里饱含的天真。
你说,你是在用你之天眼来解读我的内心,故而我的文字里无处不是温婉与天真;而我是用我之纯心来读你之世俗,故而你的文字在我的眼里无处不是世态与人情。
也许吧。
有人问:文字是什么?
有人答:那不过是庸人自扰,是无情的情人们玩的一种自我安慰的游戏。它可化无情为有情,化有情为多情;又能化多情为有情,化有情为无情。随心所欲,来去自由,宛如魔术师的手和心。迎合你,是为了更好地迎合他自己;为难你,但从来都不会为难他自己。
你却说:你的看法与众不同。透过文字读心境,是因为文人在文字里涂抹上他们的主观情感;况且文人尽管有想象,不过想象不可凭空而生,往往是“我手写我心”,手是心的外现,而心是手的主宰。这只是解读的一种,顺应作者的思路而读,你给它一个名字,叫顺读。另外还有一种,必须运用逆向思维,你称之为逆读。虽国衰家败却仍旧春意盎然,虽愁肠寸断却仍旧笑意盈盈,这就必须反其道而读之了。国衰而将亡,你仍将《后庭花》唱,那当然就不是歌舞升平的喜庆了;心忧而又笑,即使大笑不已,狂笑不止,笑得酣畅淋漓,然而,那心的疼痛又有谁能懂得?所以,要悟透文字心术,除了经历阅历外,深深的思索,全面的思考,都是必不可少的。这又让我联想到刘谦手中的扑克牌了,如果刘谦真让我们一点即透,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探寻在记忆深处,不经意间抬头,天地精灵的唯美之舞已于无声中悄然退场。窗外,已是一片纯白,它又在昭示什么呢?是结束,还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