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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溺水三千矣,却唯取这一瓢。

韩嫣为官的消息由疾风般传得特别的快,一下子已然满城皆知。

那些许知道她身份的,无不透着诧异,不知皇上他是怎的想的。刘端如此,刘胜如此,御风,阿娇亦如此。

那些许不知道她身份的,有的只是阿谀奉承,只当是他得了皇上的心,合了皇上的意,即若如此,他们又怎能错过了机会而不去讨好。

一时间,落嫣阁人声鼎沸,破了它的宁静,亦乱了她的平静。

韩嫣亦猜不透那皇上的心思,如此一来,就等于将她的身份昭告了天下,那她以后又怎地恢复女儿的身份,他们又怎会有结果?

沉思量久,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昨晚的承诺言然由耳,心一下子开朗了几许。

或许他当真只为了她着想,当真知了她的意,明了她的心魔。

思及此时,她的心泛着丝丝感动,她亦不是铁石心肠,亦不能无动于衷。只道是这辈子的情,惟有下辈子来还。

翌日,她去了刘彻恩赐的府邸,看着华丽的房屋,睨视着万千家仆,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寂寞。

眉眼流转在那些道贺的行人之间,她寻找着熟悉的背影,想慰藉自己的孤寂。

倏地,她那飘忽的目光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心怎的就欣悦了起来。

顿时轻移莲步,迎上了那抹身影,微微的欠身,“韩嫣见过皇上。”心却隐隐的泛着欣喜。

刘彻转首,凝视着一身官服的她,娇气中带着刚柔,妩媚中带着坚定,微微的上前,扶起了她,轻轻的微叹,“不是说过不必行此大礼吗?”由见她的第一刻,他就不想让这君臣之礼隔断他俩,却怎也不曾想过,有这么一日,自己竟硬把这君臣的帽子给扣在了两人之上。他此番到底是对是错?自己亦难解了。

她幽幽抬首,满眸感激的意,柔丽的唇边微微的漾起一抹柔笑,“谢谢,彻。”为他的了解,对他的温柔。

刘彻正欲开口之际,一道声音已先由他响起:“恭喜韩大人,荣登少府之职。”话际,还不时的瞄了下韩嫣。接着又做恍然大悟状,微微的欠身,“臣刘端见过皇上。”

“皇兄不必多礼。”刘彻有点不满这突然插入之人,却又不好发作。

韩嫣脸色噔地一变,却又马上盈满了官场惯有的笑意,“谢端王爷。”微微欠身做谦虚状,以示尊重。

刘端岂会错过了她那一瞬即逝的表情,偏过头,无视于刘彻的存在,在韩嫣耳边轻语:“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韩嫣微微转首,凝视着刘彻有点恼怒的脸庞,尴尬的轻语,“韩嫣先谢过端王爷了。”不知怎地,她就不想叫他误会了去。稍稍退后了几步,拉来了她和刘端之间的距离。

刘彻这才稍稍舒缓了不悦,抿薄的唇不由的微微上扬。

刘端的眼掠过一丝失望,却很快用话掩饰了过去,“既然皇上和韩大人有事,那本王就先告辞了。”他又何必在此碍了人家的眼。

两人默契的说道:“既然端王爷(皇兄)要走,那就不送了。”

刘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悠悠离去,原来他不止晚了一步。

不知怎的,韩嫣觉得刘端的背影显得如此的落寞,那个曾经霸道凶残的三皇子似乎已经渐渐的消失,是因为什么呢?虽然潜意识里总隐隐的觉得和自己有关,却亦不想深究,她不想再欠了那难还的债,要了那难解的情。

“嫣,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宫了。”纵使不想分开,却仍不能避免分离。

刘彻的话让韩嫣不由的一惊,微微的抬头,满眸子的不愿,“彻,可以不要走吗?这里好大,好空旷,我怕。”知道自己自私,没有付出却仍想索取,不过说她自私也好,请原谅她的任性吧。她真的不想在拥有了温暖以后再度感受孤寂。

本来想要离去的脚步因为她的话再也抬不起来,他没想到她会挽留,心不免震惊。手微微拂上她的脸,带着纵容的笑而轻轻点了下头。如此的恳求,她是第一次,他又怎么会拒绝。

虽天色已晚,韩嫣的府邸却依然不失热闹,但此时他们两人的眼里却只容得下对方,捕捉着彼此眼中之意,世间之事竟容虚幻。

本欲前去道贺的刘胜见此景,亦只是默默的退了开去,想必他们也不希望他的打扰吧。

虽心里有些许的失落,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量,他亦已经放开,他这一生也怕是毁了吧,家仇国恨未报,怎能去想那些儿女私情,他没有爱的自由,更没有被爱的权利,有的只有仇恨,愧疚和责任,这样的他是给不了任何的人幸福,所以即使她曾燃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今日希望亦破灭,因为他始终都不曾走得出责任这个圈子。

微微的叹了口气,他默然的离去,永远得告别这段未曾告白就被扼杀的感情,只将它放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永远的尘封。

蓦地,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外面已是花红酒绿,流水马龙,格外的热闹。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韩嫣挥了下手,示意下人们可以下去了。又转首而对刘彻嫣然一笑,“彻,可以等我一下吗?”今日,她想就这么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恨,自己的怨,一切的身份地位,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恩。”他微微的点头,满眸子的纵容。

看着和往日有些不同的她,他有些许的高兴,亦有些许的失落,高兴的是终于可以看到她如此的笑颜,失落的是他的情感还是不行。

“彻。”一声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他转首之际竟有了些恍眼。

首次见到韩嫣着女装的打扮,粉黛娥眉,风华绝代,闭月羞花不足以绘其容,沉鱼落雁不足以道其貌,娇羞中带着妩媚,清秀中带着惊艳。

微微怔鄂了数秒,刘彻才回过了神,有些疑惑的问道:“嫣,你这是?”他不明她何以要女装打扮。

“就因为所谓的“红颜祸水”,我从小就以男装打扮,从来没着过女装,今日,我想留下了回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彻,陪我去逛夜街吧。”就让她这么自私一次吧,为她们这段不可能的爱情留下那一点回忆,今晚以后,他是君,她是臣。

“恩。”他何尝不想永远如此的快乐,不过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牵泮,身份,地位,仇恨,责任。如果有一日她真的可以放下仇恨的时候,他会毅然放下那天下人所梦想的一切,只和她相携终生。

今夜的街似乎格外的热闹,来往的行人,相携的恋人,而他们今夜也算是一对恋人吧。

刘彻侧首,凝视着身边的佳人,珍惜着点滴的幸福,他多想这夜永远的不要结束。

今夜,她抛却了一切,似乎格外的轻松,有着那不曾有过的童真,穿梭在来往的行人之中,笑颜如灿。

“彻,那边好热闹,我们过去瞧瞧啊。”她转首,拉过刘彻的手,就向前挤去。

上天,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用一切交换,她这样的笑容,他任由她这样拉着,思绪万千。

这就这样,他们看了很多,吃了很多,直到路上的行人渐少,街灯一盏盏的熄灭,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氛亦冷却了下来。

夜快要结束了,他们的梦亦要打碎。

回去的路,他们走得很慢,很慢,但不管多慢,路总是有尽头,人亦总有分别。

韩嫣的府邸还是到了,分别亦在即,今夜,她才明白原来他在她的心中早已占了很重的分量,只是她一直都在忽略,一直都在逃避,现在明白了,了解了,心也就不由的疼痛。

她抬首,睨视着他的容颜,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他一下,又转而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的拥住了他,“彻,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偿还。”

刘彻抬手,想拥住她,却又被她推了开去,在泪水滴落的那一刹那,她转了过去,“彻,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他又怎么会没有看到,但是既然她不想让他看到,他就会当作没看到,他会等,等她想通的一天。

“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走了。”他转身离去,只因为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的,所以他不会强迫。

“如果可以再选一次的话,我或许会选择忘记,但是世间的事从来就没有如果,所以今生我们注定无缘了,彻,忘了我吧。”她知道她不能回头了,惟有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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